第五章 六首領會議

金丝雀码头。

是位于伦敦为中心稍微偏东、以伦敦塔桥着称的「哈姆雷特塔自治市」里的大规模滨海重划区。

伦敦为坐拥四座世界文化遗产的古都，也是座形形色色的高楼大厦栉比鳞次的城市。其中的「加拿大第一广场」更高达七百七十英尺（约两百三十五公尺）。

比较之下虽然是栋相形矮小的建筑物——

白骑士机关·英国本部据点设立于金丝雀码头一隅，是个像穿着崭新制服、抬头挺胸的小学一年级生般的十四层大楼。

诸叶他们参加集训的第六天，在互有时差的伦敦算是前一天的这个日子。

英国本部长「白骑士」爱德华搭电梯前往顶楼。

一到顶楼，前方只有一条短短的通路。

上头铺有奢华的地毯，宛如是讲究来访者地位的一段路。

尽头厚重的双开式门扉，也散发出一股阻挡来访者的压迫感。

对这间几年才会用上一回的特别房间，爱德华他——

「哒啦哒——哒啦哒——哒啦哒哒哒啦哒哒哒——哒哒哒哒——♪」

嘴里哼着游戏音乐，简直像在散步似的走向房间。

一进门，里头是座小型会议室。

虽然开着空调，但是个连窗户也没有的房间。真是没情调。

里头只有一张大型六角桌坐镇。

桌子一角，还架设有笔电以及视讯摄影机。

两名男子比爱德华还早抵达房里。

「太慢了。」

其中一名——年纪约在二十五岁至三十岁间的青年以不悦的口吻责备爱德华。

黑色头髮，身穿黑色西装，打上黑色领带。明明是在房里，还戴着黑色皮革手套。唯独眼珠是蓝色。

虽然是名美男子，但他那神经质的眼神以及那极度不悦的表情却糟蹋了一切。

「什么太慢……我明明乖乖地在五分钟前就到了耶？」

「闭嘴，别让我等你。」

他看也不看爱德华一眼，手肘靠在桌上，撑着头不悦说道。

「你还是老样子，明明是个法国人却这么阴沉啊，查理。」

「胡说八道。那是因为你身为英国人反而太活泼了。」

这个一身黑而且阴沉的男人——正是法国分部长本人。

名为查理·圣日耳曼。

他与爱德华一样有许多别名。

「巴黎的圣日耳曼（PSG）」、「异端魔法师之正统」、「艾菲尔铁塔的魔法师」、「赤青魔法师（Les Rouge Et Bleu）」等等，都是他做为一名身经百战救世主的证明。

爱德华刻意找碴——应该说是表现他的友爱，挑了查理旁边的位子坐下。

「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是第一个来的吗？」

「不，这次也是他第一个来。」

查理咂舌转身背对爱德华，扭动下巴指向另一名男人。

那名男子不挑空下来的位子坐，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身穿称为道服的中国传统服饰，双手交叠，两袖宽敞的袖口刚好相对。

他也不抬头，始终向在场的其他两人低着头。

不知他多少岁数，看起来既像个活泼好动的少年、又像个沉着冷静的青年。

眼睛就像丝线般细长，长得根本就与「书上看到的中国人」一样。

「好久不见了，智深。这次也是你代理参加吗？」

「是的。师傅说他忙于发展新恋情，因此想缺席。」

年龄不详的男人依然低头，恭敬地答道。

其名为鲁智深，是中国分部长的左右手。

「哈哈哈，这是第几回的新恋情啦？」

「这次是满了一千次后的第七次。」

「啊哈！那未免也灌太多水了吧？」

「为了维护师傅的名誉，我不方便答覆。」

「0K，就当是那么一回事吧。总之你是被全权委託的能干使者，就别跪在那，选个位子坐吧。」

「小的岂敢。与伟大的六首领同席而坐，小的实在不敢当。」

智深依然跪着，连头也不愿抬起。

对话在此中断。

查理焦躁地抖脚，也不与任何人对上眼。

这情况让喜欢聊天的爱德华很伤脑筋。

他只能看着手錶，苦苦等待其余三人到齐。

（诸叶现在想必在开心度假……不过有时差，那么应该还在睡吧？）

爱德华在脑子里想这些无聊事，忍了五分钟。

夜晚，二十时。六首领会议预定召开时刻。

此时设置在桌子一角的电脑準时亮灯。

作业系统启动，开始执行应用程式。

荧幕上出现一群绿色小恐龙。

看起来就像某老鼠乐园製作的电影动画，恐龙脸上满是那种看了令人不悦的夸张笑容。

『It"s time！纽约时间现在二十时零零分！』

最后喇叭传出一阵活泼有朝气的年轻女声。

「你还是老样子用那玩意打马虎眼。我很想你，偶尔也来这里一趟露个脸嘛。」

爱德华向摄影机一阵苦笑。

『但在有Skype的这种时代，还特地聚在一起开会也太没效率了不是？』

那哈哈大笑的笑声令查理觉得刺耳，他脸一皱：

「太慢了。」

『什么太慢……我可是準时参加呢？』

「闭嘴。别让我等你。」

『人家有事想忙到最后一刻嘛！查理明明就是个拉丁人，也太急性子了吧。』

「胡说八道。我只是对忙到不顾他人、妄想以秒为单位充分利用时间的美国人那种卑鄙个性感到厌恶。」

查理不知是重视礼节还是出于他那神经质的个性，像方才一样责备道。

藉由网路与会场通讯的女子正是美国分部长。

名叫艾琳·海柏利。

她既非白铁也非黑魔，是稀有且特殊的救世主。

具有能锻造出堪称魔法神器的武器、防具、道具的源祖之业，连诸叶等人持有的可变化成武器的学籍牌、随个人通力或魔力改变形状的战斗服等等，全都是她亲手打造的。

即便如此，她的战斗能力可不低。艾琳也是有着「工厂（Arsenal）」、「唯独一人的炮兵旅」、「巨人杀手（Giant Killer）」等别名的S级救世主之一。

「算了。时间宝贵，那我们就快开会吧。」

顺带一提，艾琳是法裔美国人。明明身为母语人士，却是六首领中英语发音最奇怪的。

「还没。还有两人没到。」

查理急躁地用指头敲桌说道——

「我是找到人陪我聊天，不会觉得无聊所以没差啦。」

爱德华开始与艾琳聊起近况之类的话题。

智深依然恭敬地跪在地上。

随着爱德华与艾琳愈聊愈痛快，查理敲桌子以及抖脚的频率也愈来愈严重。

之后又过了五分钟——

双开式门扉发出低沉声响敞开。

一阵风从通道吹进会场。

让人有股气温下降数度的错觉。

第五位与会者身上便是有着如此气场，或者该说灵气环绕。

身穿宛如染血一般的鲜红洋装——她拖着长裙下摆进到房内。

比那一身绚烂洋装还要华丽的，是她那绚烂的美貌。年纪大约在二十五至三十岁左右。

洋装胸前大洞所露出的双峰沟谷，更突显她那妖艳气息。

「太慢了。别让我等你。」

「什么啊，会议还没开始啊？」

面对查理的责备，迟来的魔性美女毫无顾忌地如此回应。

那是与她绚烂美貌相配的自傲语气。

「在等身为主角的你来呢——」

在她面前，爱德华那口轻浮的语气听来也带些严肃。

「——俄罗斯的『雷帝』陛下。」

「无须在那阿谀奉承。火速撤回你主张的案子，冒牌骑士。」

明明还有三处空位，她却刻意选择爱德华对面的位置，就像名女帝般桀惊不驯。

以一股宛如西伯利亚暴风雪般冰冷苛刻的视线施压。

她正是俄罗斯分部长。

「雷帝」瓦西莉莎·尤里耶芙娜·莫斯托沃雅。

在诸叶出现前无人能并驾齐驱的禁咒保持者。

同时也是强烈反对将诸叶升为S级的本次会议提倡者。

「那么做的话，哀家就摸摸你的头。如何？」

「虽然那是相当迷人的提议，但我可不能背叛诸叶呢。」

瓦西莉沙盯着爱德华的视线愈发寒冷。

爱德华的绿色双瞳像绿宝石盾牌般挡下视线。

气氛变得紧张。

有种肌肤持续因静电发疼的幻觉。

在其他三人都摆出一副与我无关的态度中，两人视线交锋，不断将压力放大。

狭窄的房间内，紧张气氛无限膨胀。

随时都可能一触即发。

这剑拔弩张的气氛——随着门扉再度敞开，一口气沖向通道外。

爱德华、瓦西莉沙、查理的视线全聚焦在门口。

站在门口的是名少年。

将日本立领学生服穿得像军服般笔挺整齐。

六首领中最年少的他，以毫不逊于雷帝的高傲口吻，不感愧疚似的开口：

「让各位久等了。」

不过才十七岁，就有如此尊贵风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