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假日的午后时光。午饭也吃过了,目前我閑得很。这个时段的电视节目都很无聊,而关在房里打电动或看书似乎也不太好;简单的说,我的筋骨有点僵硬。
我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一扭动脖子,身体就发出了喀啦喀啦的声响。看来,我最好还是稍微运动一下。
蓓儿小姐现在正在厨房洗碗。为了方便蓓儿小姐使用,我家厨房特地翻新了一遍,还在常人的腰部位置做了一个踏阶;只要蓓儿小姐站在那儿,就可以顺利使用瓦斯炉跟水龙头。当然,一般人也可以略过那个踏阶,正常使用厨房。
蓓儿小姐将碗盘一个个洗凈,叠在晾碗架上。我走进厨房,拿起挂在墙上的擦碗布拭去碗盘上的水分,将它们收在碗柜里。
「谢谢你是也,谢谢你是也。」
我不能把家事全丢给蓓儿小姐一个人做。没错,蓓儿小姐是个女僕机器人,但她对我来说更像是重要的家人,家人间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忙。
不过,我实在是无法对她说出这么令人害羞的话。
就这样,碗盘洗完了。
「任务完成是也,任务完成是也。」
蓓儿小姐宛如完成什么丰功伟业般地脸上闪耀着光芒,以手背拭去额头的汗水。她的一举一动,怎么都这么像大叔呢?
「那我要稍微出去晃一下啰。」
「你要去哪里是也?你要去哪里是也?」
「嗯——我想在附近走走。在家里悠閑久了,人会变懒散的。」
「嗯,你说的没错是也,你说的没错是也。」
蓓儿小姐点头称是,华丽地从踏阶一跃而下。咚嘶!地板虽然发出了声响,蓓儿小姐的重量也不过就是单手可举起的重量,地板应该没事吧。
「蓓儿小姐,你想一块儿来吗?」
「要带陛下一起同行吗?」
「嗯,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蓓儿也要去是也,蓓儿也要去是也。」
蓓儿小姐点头答应了。我披上衣架上的连帽外套,和蓓儿小姐一同走出家门。
走到马路上,我们马上在转角转了个弯,在隔壁人家的大门前微微瞥向庭院。
有一名短髮女性背对着我们站在那儿,看来她正想带狗出去散步。
「伯母,您好。」
我对她打了个招呼。伯母听到我的呼唤后回过头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哎呀,琥太郎,你好呀。」
她是隔壁宫内家的太太,也是我的青梅竹马——理理的母亲。虽然算不上国色天香,好歹也算是个美女,而且是个亲切可人的女性;她的特点,就是脸上经常挂着温柔的微笑。
「呃,我想跟您借一下黛安娜大人,可以吗?」
「哎呀,你要帮我带黛安娜去散步呀?」
「嗯,是的。」
「真不好意思……其实这件事本来应该叫我女儿来做才对。」
「啊哈哈,这也没办法,理理应该很忙吧?」
「我猜她八成也没有忙到哪儿去吧?」
呼——伯母叹了口气。她的眼睛总是眯眯的,我真怀疑她是否真的看得到东西。
「没关係啦,正巧我也想运动一下。」
「琥太郎,你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啊……伯母好想要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女儿喔。我家女儿那个样子,真不知道她将来会怎么样。」
「哈、哈哈……」
「琥太郎,你娶走我家女儿好不好?」
「……如果理理变成男生,我会考虑的。」
「呜呜……要是连琥太郎都不要她,那孩子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话题逐渐转到令我尴尬的方向去。我觉得有点发窘,于是试着扯开话题。
「对了,家母前阵子打了国际电话回来,她要我代她向您问好。」
「哎呀,那家伙在那儿有没有好好生活啊?特别是饮食方面。」
「这个嘛……」
「她从学生时期就是个生活白痴,就连现在也都把家事丢给你做,不是吗?」
「思,算是吧。」
我妈和理理的母亲从小学起就一直是同校的同学,而且还在同个时期结婚、在同个时期生小孩,甚至连买房子都买在同一个地段。我突然想起,以前她老是没好气地说跟我妈是「孽缘」,但表情却相当开心。
「你们去年去毕业旅行时也是呀。要是我没帮她做三餐,那家伙一定早就饿死了。」
「哈哈……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我还真没想到她竟然会丢下儿子一个人,自己跑去国外……等她回来,我一定要揍得她与地面平行飞五公尺!」
这句话由空手道四段的伯母口中说出来,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之所以能一路打赢那些不良少年,全是因为上了国中后跟着伯母练出来的。因为伯母的帮忙,我才能自由自在的做自己;我对她的感谢,实在是笔墨难以形容。
「琥太郎,你过得还好吗?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啊哈哈,放心吧——我反倒觉得自从家母不在后,做起家事来轻鬆多了呢。更何况还有蓓儿小姐在呀。」
「……哎呀?蓓儿汀小姐呢?」
对了,她从刚才就不见人影,也没有跟我们一起聊天。到底跑哪儿去了?我环视四周——
「陛下,万万不可是也!万万不可是也!」
找到了。有只大型犬凑近她的鼻子,频频舔着她的腮帮子。
「哎呀哎呀,黛安娜这孩子真的很喜欢蓓儿汀小姐耶。」
「是啊……啊,那我就先跟您借一下黛安娜大人喔。」
「好呀,真不好意思,那就麻烦你了。」
「一小时后我就会带它回来的。」
我跟伯母借了牵绳,向她点头致意。接着,我奔向缠着蓓儿小姐玩耍的大白熊犬,将牵绳繫上项圈。
「呜呜……陛下玩得太过火了是也,玩得太过火了是也。」
「蓓儿小姐,它肯定很喜欢你。」
我用手帕帮蓓儿小姐拭去了脸上的唾液,这下可以準备出发了。我暂时握紧了牵绳,不过这个品种的狗表面上很沉稳、又很有耐性,我想应该不至于会突然开始暴沖。
附带一提,这孩子的名字叫做黛安娜。我跟理理还有另一个男性儿时玩伴——耕平,都叫它黛安娜大人,而蓓儿小姐则称它为陛下。我曾问过理理为何要加上「大人」两字,她的答案是:「直呼黛安娜大人的名讳?不要闹了好不好——」。虽说我从小和理理一块儿长大,至今我依然完全搞不懂她的想法。她就这么喜欢黛安娜大人吗?
我先声明一下,它是公的。
「陛下,合体是也!」
「汪呼!」
他们互相出声回应彼此。黛安娜大人趴倒在地,接着蓓儿小姐马上敏捷地跨坐其上;等到黛安娜大人那雄伟的四肢站立起来,就代表合体成功了。
这可谓是人马合一,不,应该说是蓓犬合一。日式唐吉诃德,就此诞生。
话说回来,蓓儿小姐居然把陛下当成座骑,这样没问题吗?
「琥太郎殿下,出发是也!出发是也!」
「汪呼!」
这一人一犬正催促着我。我苦笑望着他们,很神奇地,心灵居然因此平静下来。
「伯母,那我们出发啰。」
「慢走啊,琥太郎。」
伯母笑盈盈地挥手目送我们离去。
就这样,我们悠閑地度过了假日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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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超高速是也!超高速是也!」
「不要这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