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01. 大好人，天文数字

王宫中庭。

清场后，只有我和伊莉莎待在此处。

伊莉莎走在前方，彷佛在带领我前进。

她穿着帝服──皇帝的正式服装，散发出以她的年纪来说，完全无法想像的莫大威严。

这位少女彷佛是位天生的皇帝。

伊莉莎让我产生这种想法。她在花坛前停下脚步，转向我。

「我想让帝国成为一个安定的国家，长久治理帝国。」

她用严肃的口吻抛出这个开场白。

「我想让社会变得平静安稳，恢複遭先帝动摇的帝国根基。这是我的目标。」

「嗯，这确实是陛下的职责。」

「为了达成这些目标，你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事情吗？」

「……是什么？」

我可以给出许多答案，但只有伊莉莎知道正确答案。

我将问题抛回给对方。

「一位心腹、左右手、亲信，我需要这样的人长期待在我身边。你熟悉历史吗？」

「……嗯。倘若宰相时常更换，社会就会变得混乱。」

这是我前世累积的知识，以及我从贤者之石习得的学问。

多亏了这些知识，才能让我马上回答伊莉莎的问题。

「没错，所以我希望有人能长久地陪在我身边。比我活得更久、聪明又善良的人。」

「所以你才会任命我为副帝啊。」

伊莉莎用力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我能理解她这么做的理由了。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我真的能胜任副帝这个职位吗？

「还、还有，如果你成为副帝，你的身分就可以与我成亲了。」

「欸？你说什么？」

当我思索着副帝必须承担的重责大任时，伊莉莎喃喃自语。

我反问对方。

「没、没事！我只是在自言自语。」

伊莉莎红着脸回答，企图矇混过去。

她在自言自语啊，难怪我没听见她说的话。

「不、不提这件事了。」

伊莉莎乾咳几声，重新整理好心情，眼神变得跟刚刚一样严肃。

「你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吗？」

「我可以吗？」

「我只想找你。除了你没有别人了──这句话还有另一种含意。」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愈来愈小，小到我听不见。不过──

我深深感受到伊莉莎的心意，她认为只有我能胜认这份工作。

「嗯，我知道了。」

「谢谢。」

伊莉莎微微一笑。

她是一位皇帝，也是一位青春少女。

她的笑容同时兼具这两个身分。

这样的笑容充满魅力，让我想要儘力协助她。

☆

「喔！义弟，你回来啦。」

我和伊莉莎道别，回到豪森的宅邸。宅邸里不断有人进进出出，佣人和女僕们忙碌不堪。

「豪森大人，怎么了吗？」

「那是礼物。」

「礼物？」

「义弟，这都是要给你的礼物。」

「……原来如此，是为了祝贺我就任副帝吧。」

我思索半晌后才搞懂状况。

当人出人头地或中彩券时，朋友和亲戚总是会急速剧增。

现在的状况也是一样，不过看到我成为副帝，大家不敢突然攀关係，于是先送礼物来讨我欢心。

「真是不得了。」

「是啊，你看这里。」

「怎么有这么多信──招待我去派对？」

我抽出一张信封，开始读信。

那是一封邀请函，精美的纸上书写着工整的文字。

撰写正式文书或邀请函时，若字迹不够工整，将对收信者很失礼。

光是能写得一手好字，就是一门能赚钱的技术。

这封邀请函的字迹优美工整，写这封信的人一定能轻鬆养活一家十口人。

我和豪森读着邀请函。想当然耳，读起来丝毫不费力。

「我们刚好要举办一场派对，欢迎大驾光临。」

「真是刚好啊。」

我当然清楚天底下没有这种巧合。

在这个时间点，不会有这么巧的事。

对方会召开派对，绝对是为了邀请副帝。

「这么多信。总共有几封？」

「上千封，根本是天文数字！」

「什么！？」

豪森得意洋洋地说。

光是眼前的信封大概就破百了。我询问后，对方的回答远超过我的预料。

看来这里只摆着一部分的信。

「我们还收到这种信。」

豪森抛下这句话，挥了挥手。

另一位女僕捧着堆积如山的信封过来。

「这是什么？」

「相亲。大家要帮你介绍老婆。」

「原来如此，这些人比较直接了当呢。这些信的数量也好惊人。」

「这些信件数也破千了，数也数不清！」

「这么多啊！我怎么可能娶这么多老婆回家！」

身为贵族的我，成为副帝后可能必须娶妾。

在贵族之间，擅长管理侧室的正室，总能获得极高的评价。

为了可爱的安洁，我将来确实有这样的计画──但这个不行。

相亲的件数太多了，我办不到！

「是吗？我认为这对你来说，应该游刃有余才对。」

「什么！？你太抬举我了。」

「顺带一提，卡莱尔以前还说：『我想为了亚历让初夜税复活』。所以实际上领民全是你的妻子。」

「父亲大人究竟有什么企图啊！？」

所谓的初夜税，如同其名，就是要求女性交出初夜，否则要支付一定的税金。卡莱尔没有收取初夜税，但现在仍有部分贵族在徵收初夜税。

「算了，虽然提亲的数量及格，但许多女孩都太普通了，配不上你。把信拿去烧了。」

女僕说了声「是的」，就拿着提亲的信封，离开现场。

看来豪森抬举我的态度跟父亲不相上下。

「我还收到这些东西。」

「还有啊？」

女僕又捧了堆积如山的信封过来。

「这又是什么？」

「房子。」

「房子？」

「简单来说，对方要把房子给你。」

「这些人太直接了吧！难道说……」

「是啊，这些信件的数量也破千，数也数不清！」

「太多了啦！」

要是我全都点头答应，我将拥有上千栋房子。

那些房子都可以构成一座城镇了。

「用这些房子和宅邸来巴结你，未免太廉价了。这些也可以拿去烧了。」

豪森一声令下，女僕又拿着堆积如山的信封离去。

我深深叹了口气。

「事情似乎闹得很大。」

「一开始可能会很辛苦。怎么样？要放弃副帝吗？你这男人当副帝太可惜了，不过──」

「不，我不要放弃。」

伊莉莎的身影浮现在我的脑海。

她的决心，她的理念。

想到这里，我认为自己不管有多辛苦，都必须好好努力。

「喔！真不愧是我的义弟！这才是男子汉的风範。」

「是、是吗？」

「是啊！你现在的表情超帅气。」

豪森使用的辞彙宛如时下年轻人。

这种说话方式也很有他的风格。

「好，那么，以后这些都交给我处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