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這正是絕技

「啊哈……哈哈哈哈哈！」

桃大笑。

因【槌】之始源力一击扬起的砂尘毫无动静。

「赢了！我赢过本家、赢过武速咲乐了！」

桃举起紧握的拳头，但还是无法压抑内心的激动，她对着天空大喊。

「武速咲乐！你从鬼被贬为人了，被贬为人了啊！」

「桃，那样很难看喔。」

儚菜一说桃就发现了自己的行为，她慌张地咳了几声。

然后她看向蹲下的神那。

「咲乐……怎么会这样……」

「啊……那个，嗯，这是当然的结果，不过啊……」

桃在选择该怎么说才好。

「儚菜的【槌】之始源力跟只能斩断一切的【剑】之始源力不同，粉碎一切的力量和给予物质让地面凹陷的压力能够分开使用。」

桃说的话让神那看向把周围打出凹洞的木槌。

「也就是说，刚才使用的是给予压力的力量，虽然骨头可能会碎裂，不过她不会有事。那家伙是【人】之始源者，八成不会死吧。」

说到这里，桃拍了一下手。

「儚菜，我现在发现了。如果只剩下半条命，等咲乐醒来，就能看到因为输给我而感到屈辱、表情扭曲的她，这样不是很好吗！？」

「朝桐很担心有这种想法的桃呢，怎么想都是之后会受到反击，输得屁滚尿流的小角色会有的言行。」

「小角色也没差，反正我的胜利已经确定，啊哈哈哈哈哈！我们太强了，咲乐太弱了！」

「就是这种性格内心才会没有黑暗吧……」

儚菜感慨地这么说。

「可是……朝桐跟桃赢了，单纯的桃也没错……」

说到一半，儚菜就不再说下去。

「……果然当个小角色不太好呢。」

她拿起大衣内侧的木槌。

「儚菜？」

发觉她的样子不太对劲，桃也停止笑声。

下一瞬间，桃的眼睛惊讶地张大。

「儚菜……是你在那边悲观的关係吧！？根本是祸从口出！？」

「要说祸从口出，桃的言行更不恰当吧。」

慢慢散去的砂尘中有东西在动。

巨大的两个东西从砂尘中滚了出来。

那是神那的鬼，和儚菜的鬼。

两只鬼的手腕都断掉，头整个凹陷，呈现出凄惨的状态。

鬼变回黑色的块状物，然后逐渐崩解消失。

用力踩着那些东西，穿着巫女装的少女——武速咲乐现身。

她手上抓着从自己身上诞生的鬼的脸，在地上拖行。

鬼的巨大身躯正在痉挛。

咲乐面不改色地推着眼镜。

「桃，身为同族人我要指导你。」

「指、指导……？咦，什么！？为什么你……」

「在什么都没有的地方能突然叫出怪物的概念型【鬼】之始源力，加上能善用两种力量，杀伤力也很高的【槌】之始源力，你跟朝桐儚菜的始源力毫无疑问相当强大。」

「谢、谢谢你的夸奖……」

「合作起来可以说是强力无比，只要能正确发挥效用，即使是以【人】之始源力强化的身体，也无法避免一番苦战。」

「对吧？我们是最强的……」

「那是能正确发挥效用的情况。」

咲乐果断地说道。

「使用【槌】之始源力明明可以挡住我的去路，或是阻断我的后路，为什么要直接拿来攻击？如果是用【槌】之始源力攻击，反过来也能用鬼来阻止我的行动，为什么要两边都愚蠢地只用来攻击？」

「不是啊，因为两边都是能击中就结束的一击必杀……」

「击中就结束，因此我只要把鬼当作盾牌就能够撑过刚才的攻击。」

咲乐拖着的鬼，背上有因为【槌】之始源力而凹陷的痕迹。

「把鬼当作盾牌，再反过来利用【槌】的威力，所以你才会刻意停下脚步……」

儚菜发出叹息，咲乐则是静静地点头。

「那、那种事情……」

桃不自觉地后退。

「那种事情只有你办得到吧！而且你原本就接下了鬼的一击！」

「我们同样身为武速一族，请你好好反省。」

咲乐边说边看向瘫软在地的神那。

「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不会，太好了……咲乐你没事。」

看见神那安心地吐气后，咲乐再度转向桃和儚菜的方向。

「【鬼】之始源力产生的鬼是内心的黑暗，是有时候会侵蚀宿主、折磨精神，将宿主导向破灭的存在。可是，那只不过是内心的一部分，人类并不是只有丑陋的内心。相对的，我的【人】之始源力是将人心、肉体全部清浊并济的真之鬼神。」

咲乐要处理被她抓着头的鬼。

「啰、啰嗦！我的鬼还没输呢！」

马上有所反应的鬼本来要去抓咲乐，但她轻鬆闪过，把那巨大的身体往地上摔。

伴随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粉碎的声音，鬼陷进地面。

接着她毫不迷惘地把鬼的手臂都折断。

鬼发出悲痛的声音。

「真正的鬼神，人类不会输给区区黑暗。」

「谁在跟你说物理上会赢这种话啊！？」

「为了不让你误解，刚才我会在力气上看起来输给鬼，是为了要引诱攻击。」

「为什么要特地强调这个！？」

桃发出悲鸣。

「只是，有一件事我要向你道谢。」

鬼想逃跑，咲乐一边踩着鬼的背部一边说。

「我对栖息在自己心中的黑暗有所自觉，并且对此感到憎恨，因为我知道那是我身上最脆弱又丑陋的部分。」

咲乐用力踩着鬼，低着头的她让人无法看见表情。

「不想让重视的人受伤，所以我选择了最轻鬆的行动，那就是我的懦弱。不过，还是有现在仍认为那是正确行为的我存在。同时，我还有想要抛开一切依靠重视的人的想法。正是因为这种混沌，才会产生这样的鬼。」

「咲乐，那是……」

神那一开口轻声呢喃，咲乐就看着她露出微笑。

那笑容有种虚幻感。

「虽然知道自己的懦弱，知道自己内心的黑暗，即使能够压抑这些，却还是无法将其消灭。我恨这样的自己，可是……」

咲乐踩着鬼的脚更加用力。

鬼虽然挣扎着想跑却办不到。

「桃，你赋予我内心的黑暗形体，让我看见平常无法见到的自己内心的黑暗有多么丑陋。那以鬼为名的怨念，也就是我本身。」

咲乐慢慢把鬼转过来，然后坐到鬼的身上。

鬼的脸因恐惧而僵硬。

《鬼神》挥起她的拳头。

「能够自己击溃这种内心的黑暗，赢过自己的内心，这是平常做不到的体验。谢谢你，桃。」

咲乐眼镜后方的眼睛眯了起来。

「那不是很奇怪吗？赢过自己不是那种意思吧……！？」

咲乐的拳头挥下，沉重的声音响起。

她压在鬼上面不断出拳。

打在肉上的声音，还有某种东西碎掉的声音接连响起，鬼用异于常人的声音哭喊。

「啊、啊……」

注视着事情发展的桃脸色苍白。

「鬼、鬼……根本是鬼……」

恐惧让她颤抖，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

身旁握着木槌的儚菜整个人愣住。

不久之后声音停了下来。

咲乐站起身。

她的巫女装、脸、眼镜上都黏着黑色的血。

被血弄髒的眼镜后方，咲乐的眼睛看着桃。

「啊、呀……」

桃发出无法听懂的声音。

黏在咲乐身上的黑色血液慢慢乾涸消失。

而被她一直殴打变得奇形怪状的东西也是一样。

「桃、朝桐，你们还能战斗吧？」

「战斗？我……」

桃表情獃滞地回答。

「桃的始源力只能让一个内心产生一只鬼，可是那些现在都消失了，应该又能产生鬼了吧？而且朝桐完全没有受伤。」

说完后，咲乐朝桃的方向踏出步伐。

「只是……还要继续战斗的话，下次可就不是只有打倒鬼了，我会让你们尝到何谓真正的鬼。」

「咿、咿……！」

桃全身瘫软无法站起来，所以只好爬着后退。

「傻、儚菜，你觉得我们会变成怎样？」

儚菜温柔地把手放到桃的肩上。

「桃，朝桐认为啊，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可以捨弃希望，希望一定还存在。」

「你在这种时候居然会变得乐观，恐怖也该有个限度！」

留在桃肩上的小恶魔因为太过害怕而昏了过去，而且还摔到地上失禁了。

「鬼也会漏尿吗？还有鬼的尿是黑色的呢！应该说，我内心的黑暗居然会失禁，太可耻了！」

小鬼在分泌出液体后就化成黑影消失。

咲乐完全不管吵闹的她们，持续往前走。

「我、我知道了，知道了啦！我们不会再继续……」

「桃，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