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寂寞的女孩呀，你好

「嗯，说到日本人过年，果然要吃年菜料理与年糕汤。」

校长愉快地如此说着。

她自傲的草庵充满了年糕汤的香气，这就是「日本过年」的气氛。

顺带一提，年糕汤是我煮的。

我觉得只有年糕汤或许不太够，把家里製作的黑甜豆和鲱鱼卵等等装在保鲜盒里带了过来，看来这是正确的选择，校长似乎很高兴地将这些菜吃进口中。

「嗯，不得不说键村同学的厨艺真是太厉害了。要不要毕业后在学校餐厅工作？」

「咦！？这、这好像有点……」

「没什么，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

校长甚至高兴地能开这种玩笑。

昨天晚上校长突然联络我，她说「明天要煮年糕汤」的时候让我吓了一跳，不过既然她这么高兴，也有努力的价值了。

当然，不论是校长看起来很高兴，还是她对我做的年糕汤大表称讚，虽然是都不错啦……

「嗯，看妳的表情是想问『这真的有办法学会魔法吗？』吧。」

被一语道破心中想法，让我不禁狼狈不堪。

「不论是拿到的教科书内容比想像中複杂，还有不知道会不会落选的担忧。毕竟自从预赛以来，别说是相同魔法，就连礼装化都没办法顺利施展，再这样下去有可能扯静她们的后腿。」

被接连道破，让我只能默默地垂下头。

这次新年连假，我已经把新的教科书看过一遍了。

虽然历史与外文还算好懂，不过尤其是提到魔法架构与应用的教科书，说实话我完全看不懂。

就算我想找人商量，可是小静没有传LINE过来，让我只能孤单寂寞地在年假期间一直煮菜。

「妳太过紧绷了。」

「咦……」

「『魔导理论』的确很麻烦，这个说起来像是数学、物理与化学的混合科目。我在学生时代也对这个科目很棘手，有个朋友很擅长这个科目，在考试之前都是在她的房间请她教学。」

校长一边翻着教科书，一边看似很怀念地眯起眼睛。

「她曾经对我说过『是因为觉得难才会很难，理论之类都是后来找的借口』，这也能套在现在的妳身上。」

确实如同校长所说，我到现在还没有自信。在心底某处仍然认为自己不可能使出魔法。

「键村叶月同学，妳知道这个年糕是怎么做出来的吗？」

「咦……？」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顿时不知所措，于是慌张地混着肢体动作回答。

「呃……要先煮熟糯米，然后用杵和臼捣得扁扁的……」

「没错，也就是说那是『魔法』。」

「咦……？」

我惊讶地瞪大双眼，校长继续说：

「糯米就是魔力，妳将魔力捣碎搓揉后，不论作成什么形状都没问题。简单说就是能创造出自己所想的现象，这就是被称为魔法的所有概念。怎么样？很简单吧？」

「那个……可是……」

我知道校长想表达的意思，虽然我认为正如她所说，但总觉得有些无法接受。

「嗯，妳会感到困惑也是没办法的事。但实际上，根据使用者的意志强度，魔法是能做到任何事。不过那个『意志强度』就是最大的问题，说实话只靠区区人类意志的力量，能做到的事实在十分有限。因此如果要有效率地使用魔法，魔法师们想出的就是『魔导』。用比较容易理解的方式比喻，就是要加热这锅汤的时候，与其直接提高温度，还不如在锅底用火加热还比较简单吧？」

这么一说我就能清楚理解了。

魔法确实能引发常理不可能出现的现象，举例来说，就算只能从手掌发出小小火焰，但只要运用各种组合或材料，或是应用物理或化学提升效果，就能变得更加方便。校长是这么说的。

原来如此，原来图画书中出现的魔法师与真正的魔法师还是有差别的。

「所以严格来说，我们被称为魔术师或魔导师。到这里为止有办法理解吗？」

「可、可以！」

当我如此回答，校长便满意地露出笑容。

「接下来，就像我先前说的，相信妳已经理解魔法绝非万能或是奇蹟。但只有某种存在能够颠覆这个事实，甚至连理论或理由都能忽视，并将魔法变成奇蹟。」

校长饶富寓意地让话语稍作停顿后，继续道：

「那就是『原书』。」

我顿时恍然大悟，将视线转向放着我「原书」的书包。

感觉「仙履奇缘」似乎肯定着校长的话语般传来脉动。

「与『原书』缔结契约的人能够创造出名为『特有魔法』的独一无二专属魔法，这能够引出只靠人类意志绝对无法抵达的奇蹟现象。因此这些人既不称作魔术师也非魔法师，而是『原书使者』。」

「能够创造奇蹟的……魔法……」

好厉害，但同时也有种「好可怕」的感觉。

我也有引发此种奇蹟般现象的资格吗？

「妳在与国协队之战中展现的魔法，就足以称为奇蹟了，妳可以对自己更有自信。接着，妳得思考自己的魔法究竟想完成什么事。当妳得知答案时，那个魔法──『玻璃心』应该就会完成了。」

我的魔法，还有我的愿望。

不过，我到底想怎么做？

我只是憧憬着所谓的魔法跳进这个世界，遇见小静，想与她一起努力，并且想替她实现梦想。我到目前为止一直是怀着这种想法，不过我几乎没想过自己想怎么做。

我成为魔法师之后想做什么？又能做到什么？

当我闷闷不乐地如此烦恼时，校长对我出声搭话：

「我说得太夸张了。没什么，这不是什么需要烦忧的事。至少那本『仙履奇缘』是妳的同伴，毕竟为了妳，连内容都能改写。」

「好的……」

「仙履奇缘」回应了我的心情，并助我一臂之力。

也许接下来就得轮到我找出答案了。

「先不说这个，为了让妳成为真正的『原书使者』，得让妳好好学习关于魔法的知识。」

校长「啪」地弹响手指。接着，有许多教科书接连掉到我的腿上。

「请问……这些是……」

「是我的礼物，妳要好好努力学习。」

「这、这些要全部看完吗？」

校长仍然带着笑容回答「当然」。

由初阶取向的教科书开始，甚至网罗国中、高中的教科书与参考书接连落到我的腿上。听说江户时代有种在大腿上堆积石头压迫的拷问，我目前就像是这种情况。

「那么，一开始先来讲习这个世界充满的『魔力』是什么吧。魔力是一种能量，同时也是传达术者意图的媒介──」

魔法授课就这样正式开始了。

为了成为真正的魔法师──不对，应该说是「原书使者」，我让自己打起精神。

校长的特别讲习结束后，当我沿着中庭的走廊前进时，见到一群人聚在一起。

「是在做什么吗」

「是在……拍照喔……」

当我歪着头百思不解时，突然有道声音在我耳边呢喃。

「咿呀！？」

我吓得回过头一看，只见摩莉同学正在我的眼前。

「叶月，新年快乐。」

「啊……是的，新年快乐。」

咦？不是这样啦！

「摩莉同学，请用更普通的方式搭话啦。」

摩莉同学则是彷彿表达「普通是什么」的样子歪着头表示不解。

「说了也是没用的，对摩莉来说这才是普通的方式。」

后面迎头走来的卡赞同学如此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从别人背后偷偷接近算是普通吗……

「大姐～～等等我啦～～」

接着，抱着两件大型行李的夏露露同学慢了一步来到此处。

仔细一看不只是夏露露同学，连卡赞同学与摩莉同学都分别抱着大型行李，不过看起来不像是要外出。

「今天也要打工吗？」

「算是啦……」

不知为何卡赞同学面露苦涩的表情。

「东西还没送到吗？」

就在这时，从人群中传来一道朝我们这边呼喊的声音。

接着，卡赞同学露出难以言喻的複杂表情。

「快把上衣拿来啊～～」

「好、好啦……我马上拿过去。」

卡赞同学照着话将行李拿了过去，叫她过去的人似乎是美国校的琳‧戴维斯同学。

琳同学身边的美国校成员们并非穿着制服，而是穿着庞克风格且颇为暴露的服装，集相机的镁光灯于一身。话说回来，刚才摩莉同学好像有说过是什么拍照。

「哎哟～～身体都冷掉了啦，这种时候希望妳能把热可可连同大衣一起拿过来啊，卡赞真的是很不懂得体贴呢。」

由卡赞同学披上大衣后，琳同学则是耸了耸肩。

「……琳，妳这家伙是刻意报复我吧。」

「哎呀～～妳在说什么呢？我只是行使出场参加魔女之夜队伍的权利而已。毕竟我们见习生不就像是偶像一样嘛？接下来还得四处奔波接受访问或是写真集摄影，每到一个地方就想换套衣服，所以也需要能帮忙拿行李的人嘛☆」

「就算是这样，会刻意指定我们一定是有某些企图吧。」

「卡赞还真是自我意识过剩呢♪只是刚好而已啦～～」

卡赞同学气得浑身发出电光，但琳同学仍是泰然自若。不如说是我怕得不敢继续看下去了。

「哎呀，在那里的不是叶月吗？」

噫！被发现了！

「别站在那里，过来这边一起说说话吧。啊，卡赞可以离开没关係了。应该说妳在那边好碍事，可以麻烦妳滚开吗☆」

「妳这家伙……」

感觉似乎能替我说话的卡赞同学被赶走了。我既没有胆量能在这种状况下装成没听到，也没有能巧妙避开的说话技巧，只能用僵硬的动作走向琳同学。

「来，坐坐坐！安洁！把饮料拿来！」

「啊呜呜……」

琳同学硬是将我拉到身边，朝着镜头摆出姿势。

「好～～摄影师快拍快拍♪叶月也快点看着镜头！」

「咦咦咦咦！？」

我们拍了几张合照，然后被迫独自站着又被拍了几张照。

「接下来用比较凛凛生风的表情！」

「像、像这样吗？」

「对对！很好喔！摆个姿势就更好啰！」

「是、是这样吗？」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在镜头前就会照着她的话做。而且不可思议的是，连原本一开始很紧张的我，在镜头前摆姿势一阵子后也越来越熟悉，如果是现在说不定能做些大胆的事。

「很好很好，很棒喔。那这次来拍礼装化的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