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噗的冒險

啪！

听起来颇为响亮的声音响彻休息室。

在疼痛感缓缓于脸颊上扩散之后，我才理解到自己被甩了一巴掌。

「为什么不听我的指示？」

正如名字般，她以含有深沉静谧怒火的眼神紧瞪着我。

「叶月同学的『坡璃心』尚未完成，使用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应该有说过才对。」

「可、可是如果放着不管的话……」

被甩了一巴掌而惊慌失措的我慌张地如此回答，不过──

「给我收敛一点！妳已经让我和其他同伴暴露在危险之中了！」

小静突然放声如此嘶吼。

接着，她突然转变成极为冷淡且完全放弃的模样。

「……我实在无法理解叶月同学的想法。」

听到小静这声呢喃，比起其他任何话语或是被甩巴掌，更加让我感到千刀万剐。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是哪里做错了？

越是思考，便越是将我打入黑暗深沉的海底。

像是裂痕一般的东西，说不定从很久以前就存在了。

只是从魔女之夜开始的那天开始，这点才开始突显出来。

「魔女之夜」──

从前那是庆祝春天来访的庆典。

大地魔力最为高涨的春季，对魔法师而言也是充满恩惠的时光。

由日落至隔天日出通宵举办的这个庆典中，会以各式各样的仪式与魔法，以及占星术祈祷今后一整年的繁荣发展。

然而，这个对魔法师而言一年中最重要的节庆，以某个时期为分界，出现了大幅变化──那就是「书斑」的出现。

「书斑」究竟是从何处出现？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到目前为止仍然充满许多谜团。

目前只知道「书斑」会穴居于人心的黑暗处，并且侵蚀身为魔法源头的「原书」，要是放置不管就会变成魔法兽弗雷克。

为了对抗让世界陷入浑沌的「书斑」威胁，被称为「始祖十三杰」的魔法师们创造出世界规模的仪式魔法「魔女之夜」。

就这样，「魔女之夜」由祈祷丰穰的通霄庆典，一转成为了年轻少女们相互战斗的祭典──

「键村同学、键村同学！差不多要开始啰！」

佐渡原同学朝我这么出声，让原本複习着教科书的我顿时回过神抬起头。

不知何时，各校的见习生皆聚集在操场上。

另外还有校长、白银老师与其他不知名的老师们，而且还有许多没看过的大人聚集在这儿，那个裁判当然也在。

至于说到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聚集在这儿，因为今天就是魔女之夜的开幕仪式。

前几天我们刚从热海的集训回到学校。

还来不及享受与人生首度结交的朋友们旅行的余韵，便迎接了这天的到来。

「妳为什么把教科书带来？」

「呃……因为我想预习一下。」

虽然加澄同学发出「事到如今才预习？」这个合理至极的吐嘈，但我到现在仍然不太清楚魔女之夜的内容。

我原本以为像是奥运一样的运动盛事，规则却颇为笼统。

以庆典而言，开幕仪式也像眼前所见，没有任何装饰的气氛。

「唉……亏我还有点期待呢。」

「期待什么呢？」

「呃……就是明明是个庆典，却满朴素的。」

小静露出了惊讶神情。

「咦？我有说出什么奇怪的话吗？」

「不……毕竟叶月同学是首次参加。难得有这个机会，我先不说出口吧。」

就算询问摆出一副耐人寻味态度的小静，她也只是笑着回答「很快就会知道了」。

当我们这样说着话时，开幕仪式则是庄严地展开。

最初是那位裁判开始动作。先用怀錶确认过时间后，便用单手通知部下们将层层封印的木箱送了过来。接着从里面拿出一本书──「始祖之书」，然后高高举起喊道：

「时候到了！奉伟大始祖之名开始这场盛宴吧！」

下个瞬间，变化产生。

光线沿着以「始祖之书」为中心的地面散布而出，描绘出一个巨大的魔法圆阵后，接着地面开始隆起，转眼间操场形成了一个巨大圆形竞技场。

五颜六色的烟雾喷向空中，将之染成彩色。骑着扫帚的魔法师们见状，便一口气飞向观众席。

表演也在我们见习生四周开始展开。

鲜红色的花瓣雨突然在会场洒落，印度校的成员优雅地开始入场。观众们皆被这样美丽的景象夺走目光，发出欢呼声只过片刻，接着是强烈暴风雪将花瓣吹飞，俄罗斯校跟着走进由红转白的会场。

接着出现的是中国校，雪梅同学一挥芭蕉扇将红与白色风暴清除，剩余成员则是表演着华丽舞蹈入场。

「哇啊啊……好厉害……」

面对各校接连出现的华丽进场特效，我口中流露出感叹的叹息声。

「不是看傻眼的时候了，身为主办学校的日本校得担任最后的重头戏。」

「咦咦！？重头戏就是最后吗！？」

那不是责任很重大嘛！？

「没问题的，叶月同学请放鬆心情。交给我处理就好。」

小静温柔地露出微笑。

嗯，没错。如果是与小静绝对没问题。

接着：终于轮到我们出场。

「好，我们出发吧！」

在小静一声号令下，我们踏进竞技场──这个战斗的场所。

「没想到会是搭乘小静的龙出场……」

接踵而来的惊讶与紧张景象让我浑身瘫软。

「我以为键村同学很喜欢这种事呢。」

「说喜欢是还满喜欢的啦……」

确实如同佐渡原同学所说，一听到能搭乘龙的瞬间我不禁相当兴奋，脑中浮现出各式各样的幻想。不过没想到竟然是被放进口中。

巨大的五色龙在会场盘旋，朝着地面冲刺，然后在龙消失的瞬间突然出现日本校的成员！我觉得对观众来说是很夸张的表演，但在龙口中的我们则是四处翻滚碰撞，显得手忙脚乱。

我从以前就想过，说不定魔法师都很爱慕虚荣，或许该说是喜欢气派。

「总算来到这里了。不过这只是起点，我们的目标是获得冠军，先集中精神面对首场赛事吧。」

当充满干劲的小静如此说着，大家也深深地点了点头。

说实话我还是很担心，在能不能获胜之前，我没有自信能在比赛中派上用场。不过……只要能帮助小静完成梦想，就让我很开心了。

「我们的赛程是在后天，今天大家一起观看其他学校的比赛吧。」

「呃……我记得第一夜的首战是印度校对德国校吧！」

我从刚才拿到的简介确认锦标赛赛程表。

魔女之夜大致分成三个阶段，首先锦标赛赛程表最下面的三场赛事是「第一夜」，等于準决赛的第二战是「第二夜」，而决赛就是称为「第三夜」。这也是源自魔女之夜是通宵庆典的典故。

而德国校与印度校双方，都是魔法学校中屈指可数、拥有悠久历史的传统学校。

这是第一夜最受瞩目的比赛。顺带一提，这些都是我从网路上现学现卖的。

当我们前往比赛会场时，卡赞同学突然脸色大变地跑了过来。

「静！真是的，终于找到妳了……！」

「卡赞同学？怎么了吗？我们接下来準备去观看德国校和印度校的比赛。」

「呃……就是那场比赛发生了不得了的事。」

听卡赞同学这么一说，我们连忙赶往竞技场。

以结果而言，我们几乎没有看到比赛过程。

因为我们抵达时，印度校只剩下身为队长的玛哈卡莉同学，甚至连她都已经是满身疮痍了。

德国校展现出压倒性的强大实力──如果要形容确实是这样。

不过实际上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德国校只有身为队长的阿卡蒂同学一个人出赛。

我们原本怀着开幕仪式的兴奋心情，此时已转变为落寞消沉的表情，聚集在自助式餐厅。

由于古典时尚的装潢与优雅气氛，不只是学生，连教师都会频繁前来光顾，可说是这间学校相当自豪的设备。但在魔女之夜开始的目前这个时间，并没有什么客人。

大家似乎都移驾到会场附近的店家了。

「在委员会的要求下，比赛比预定时间早了十分钟开始。不过德国校除了阿卡蒂以外的成员都还没到齐，所以阿卡蒂就说『我一个人就够了』。玛哈卡莉那家伙虽然看起来面无表情，不过当然是气疯了。结果比赛才一开始，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子弹就早早把印度校的一名成员打出局，然后又有两个被干掉。那些家伙也很清楚阿卡蒂的子弹百发百中，越躲子弹反而会追到躲避的地方，或许该说躲避反而会被打中。所以剩下来的两个人努力防御，总算冲到阿卡蒂面前……最后就像妳们看到的那样了。」

就连说明来龙去脉的卡赞同学，目前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不让对手见到身形的长距离狙击啊……」

「对我们魔法师……尤其是『原书使者』可说是最难应付的战法。」

卡赞同学叹了一口气。

「请问……为什么会最难应付呢？」

「通常说到魔法都是用『施展』吧？魔法基本上都是要眼前有对象才有意义，不过阿卡蒂是不让对方看到就能攻击。而且『原书使者』的『特有魔法』都是既强力又有夸张规模，所以对阿卡蒂来说就像是特地告诉她位置一样。」

这么说来的确是这样。

「在不知道内情的情况对上她，印度校也真是倒楣，不过这样妳们就知道了吧。如果目标是夺冠，那就得想办法应付阿卡蒂的狙击。」

说是想办法，那种攻击到底要怎么应付啊……

不知是否想改变沉重气氛，卡赞同学继续说。

「话是这么说，妳们要碰到德国校也是第三夜的决赛了。现在别想太多杂事，首先专心面对后天对俄罗斯校的比赛吧。」

「嗯，卡赞同学说的没错……」

小静则是带着严肃表情点了点头。

就连与卡赞同学分开后，小静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她应该是在思考阿卡蒂同学的事。

即使说不要去想，但对认真想拿下冠军的小静来说应该是很难控制。

这种时候就是要由身为朋友的我，说出让现场缓和气氛的话才行！

当我这么想着并準备开口时，加澄同学抓着我的肩膀，默默地摇了摇头。

「最好别说，叶月的笑话都很难笑。」

「我没有这么想啦！？」

不过是想缓和一下现场气氛啦！

「不不，因为妳总是会很拚命想搞笑，可是偶尔会让人看不下去。」

「我又不是故意的，只是结果会变成这样……咦？会让人看不下去吗！？」

「…………」

「可以不要默默别开视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