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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的话,希望在四帝国统一神前大会之前,可以别和女性比赛。
我曾在萨卡利亚剑术大会时这么对尤吉欧说过。从那之后,很快地已经过了一年半。
在卢利特村砍倒「恶魔之树」基家斯西达并离开村子,刚好是两年前的事。出发半年之后,我加入了萨卡利亚卫兵队。抵达央都并造访学院,则距今差不多一年。
这段日子虽然似长实短,现在回过头一看,却又让人觉得有些茫然。毕竟一说到「两年」,不就意味着跟我困在浮游城艾恩葛朗特的时间差不多长吗?
幸好——虽然不知道可不可以这么说,但我在不明原因下潜行进来的Underworld,是由凌驾人类想像的超科技所运作。
我推测「摇光加速机能」——这种只加速潜行者意识来延长体感时间的魔法倍率,应该已经让时间流逝速度达到了现实世界的lOOO倍。也就是说,现实世界中躺在Soul Translator里的桐谷和人,从开始潜行到现在只经过了短短十八小时。
从卢利特近郊的森林醒来,一直到进入央都圣托利亚诺兰卡鲁斯帝立修剑学院为止,这两年时间其实根本抵不过现实世界的一天,一想到这里就让人觉得有些难以接受,但这同时也让我轻鬆不少。因为这也就表示,即使现实世界的我下落不明,经过的时间也不算长。
我实在不愿意让双亲、直叶、朋友们,以及结衣与明日奈替我担心。最让我在意的是,明日奈他们一定不会只是担心而已。
无论如何,在知道有可能会让明日奈他们伤心的情况下,我只能告诉自己,至少在这个世界里尽量别和女性接触。我在离开卢利特村时,下了这样的决心——尤吉欧是男生,实在是太好了——而且也决定往后都要贯彻这个誓言,所以才会在萨卡利亚时那么说,只不过……
想不到在圣托利亚的这一年里,与我交手的剑士几乎都是女性。
「把这次比试当成一年来的总验收吧!」
以清澈声音如此命令的人,一身紫色基调的订做学院制服穿得整整齐齐,深棕色头髮绑成了长马尾,而且是位高年级生——也就是我的「学姊」。
「了解,莉娜学姊。」
回答完,我便从左腰的皮套里拔出练惯用的木剑。虽说是木剑,但它可是用最高级的素材白金橡树磨製而成,所以能看见剑身带有足以媲美金属的光泽.由于没有剑锋,所以没有切断属性,就算划过衣服也不会减少天命,不过它的优先度要比萨卡利亚大会里借给参赛者使用的粗製铁剑更高。
看到我摆出基本的中段架势后,女剑士也以流畅的动作拔剑。她半个身体倾向右前方,并且像要以剑遮住左臂般斜持武器,架势显得有些奇怪。不过这正是她家传的独特流派「赛鲁鲁特流战斗术」的起手式。
「……反正是最后一次了,用左手也没关係唷。」
我露出笑容这么说,她便很认真地回答「这样吗」,然后将左手往后腰粗大的装饰腰带底下伸去。至于会从那里拿出什么东西,得在比试开始后才知道。
虽然我下过什么不随便接近女性的决心,但在十梅尔……不对,十公尺前方摆出战斗架势的剑士,实在是美丽万分。
她比目前有一百七十公分的我还要高出三公分。长及腰部的马尾不停摆动,纤细的浅紫缎带与深棕色头髮非常搭调,那美丽的容颜更同时带有武人的威严与贵族的优雅。至于她的深蓝色眼珠,则会让人不禁联想到即将入夜的天空。
贴身的夹克、轻飘飘的长裙制服皆是浅紫色。虽然这不是什么鲜艳夺目的颜色,但不可思议的是,穿在她身上就是比任何礼服都要华丽。不过目前的身分让我知道,她早已将服装底下的肉体锻链得有如钢铁。
「……这是最后一次了吧。」
她——索尔缇莉娜·赛鲁鲁特,诺兰卡鲁斯帝国贵族的嫡女,同时也是帝立修剑学院上级修剑士次席——维持完全没有空隙的姿势低语。
我——桐人,帝立修剑学院初等练士,同时也是她的「随侍」——只能默默点头,并且微微沉下腰部。
每天的学科课程及实技训练是从早上九点开始到下午三点为止,再来还得花一个小时完成随侍的工作。虽然精神与肉体都已相当劳累,但只要像这样和索尔缇莉娜学姊对峙,疲倦马上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蹤。由于时间已经过了下午五点,所以建在学院高台上的上级剑士室内修练场目前只有我们两个而已。
现在,尤吉欧应该正在初等练士宿舍的大房间里,为了我又违反门禁时间而叹息吧,但那家伙自己也是其他修剑士的随侍,所以应该能够了解我的苦衷才对。
想到这里,我便开始把意识与右手中的剑同化。莉娜学姊眼珠的颜色匆然变深,空气也像带了电般愈来愈紧绷。照耀宽广修练场的油灯,彷佛无法承受这紧张气氛般摇晃起来。
就算没有裁判,双方还是在彼此呼吸完全一致的瞬间同时展开行动。
小动作对于在学院内人称「活动战术总览」的莉娜学姊来说,根本起不了作用。我一直线冲过十公尺的距离,在没有準备动作的情况下使出略像突刺的纵砍。
要是在剑术实技训练时用这种招式,铁定会被老师教训一顿;但如果在这场比试里用上我那三脚猫的诺鲁基亚流剑招,马上就会被制伏。因为就我所知,莉娜学姊所使用的赛鲁鲁特流乃是Underworld最适合实战的剑术。
莉娜学姊用右手木剑接下我这快速的一招,但我完全没有感受到冲击。那是因为她从手腕到肩膀乃至于腰部都像水一般柔软,直接以剑身轻巧地格开了我这一砍。这正是赛鲁鲁特流的极意「活水」。儘管她也花了一整年教导我这项秘技,不过我到现在还是无法完全领会。
顺带一提,虽然这个世界里无论听说读写都是使用日文(只有少数外来语),汉字的数量却相当少。大概只有JIS第一级水準(注:日本工业规格协会制订的位元组编码字符集)的三成,大约一千字左右。在这样的限制下,竟然还能创造出多数剑技的独特名称,真是让人佩服Underworld居民的想像力。虽然这里目前还只有适合小孩子看的童话故事而已,可是再过个一百年后,说不定他们就会开始写真正的小说了。如果这里的小说在现实世界的日本出版并且大卖,那就太有趣了……
我就像要摆脱这瞬时的杂念般,用力往右前方跳。根据经验,要是身子被学姊用「活水」带得失去平衡还想奋力抵抗,兢会吃上强烈的反击。
我在空中转过身子,随即在修练场的墙边着地。紧接着,我右脚往发出黑光的木板墙一踢,準备再度往前突进——但莉娜学姊的左手已经抢先一步有了动作。
她的指尖由后腰往前一甩,画出了圆润的弧形,一道白光跟着直线射出。这当然不是什么使用了「光素」的神圣术,而是一条纤细的白色皮鞭。这是她除了长剑之外最擅长的武器。
这条练惯用皮鞭以柔软的乌鲁山羊皮革所制,直接击中也损不了多少天命,但会让人痛得流出眼泪。我反射性地想用剑防御,却发现碰到的瞬间鞭子就会缠上剑身,手中剑将变得几乎派不上用场。话虽如此,往后退也只会遭受第二、第三波攻击而陷入绝境。
我拚命把身子往左边扭转,靠着脚步移动来躲开攻击。当鞭子前端掠过我的右脸时,我马上趁着它往后飞去那一刻全力往前沖。于空中发出锐利声响的鞭子,在像蛇一般扭曲身子的同时被拉了回去。得在对方展开下一波攻击前先缩短距离才行。我判断光靠冲刺一定来不及,因此马上把右脚和木剑平行地往后拉。当我将身体压低往前倾的瞬间,剑身也发出了淡蓝色磷光。
莉娜学姊瞬间眯起双眼,同时用力张开左手。她毫不犹豫地捨弃鞭子后,左手便按上了右手剑的剑柄。
紧接着,我的身体就像被透明的手往前推去般开始加速。这是艾恩葛朗特流剑术——虽然我这么告诉别人,但它实际上是存在于旧SAO里的「剑技」——单手剑下段突进技,「愤怒刺击」。化成一阵疾风的我,立刻冲过这七公尺的距离。
相对地,莉娜学姊则是把双手握住的剑往右后方倒去。咚一声左脚往前踏出之后,她的木剑也跟着散发翡翠色光芒。这是赛鲁鲁特流秘奥义「轮涡」。
我由右下往上挑的剑直接撞上了学姊水平旋转的剑。两把木剑发出金属般的撞击声,飞散的蓝、绿光芒瞬间照亮微暗的修练场。
我在双剑相抵的情况下逐渐撑起身子,发现莉娜学姊的脸就在眼前十公分左右之处。她的表情依然是那么轻鬆,雪白的额头连一滴汗水都没有流下。而且,不断施加在剑上的压力,让我明白只要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她打倒。
这个世界里的人类能力——换言之就是「角色能力值」,似乎有些複杂。
即使打开名为「史提西亚之窗」的视窗,里面也只有显示天命的现在值/最大值以及「物件控制许可权」(OC)、「系统控制许可权」(SC)这两种等级而已。
在这当中,OC许可权是关于武器防具的操作,而SC许可权则是关于神圣术的使用,所以我一开始把前者当成力量(STR),将后者视为魔力(INT)。不过,若单看力量强度,似乎又非OC许可权的等级决定一切。其他像是年龄、体格、健康状态以及长时间的经验与修练等几种数值,似乎也会产生影响。
仔细一想就能够知道,如果只靠OC许可权等级决定力量,要是有小孩子忽然因为某种原因导致该数值异常上升,就会出现一个拥有怪力的小孩子了。而这对这个世界的存在目的来说,不是一种好现象。
虽然没有经过确认,但如果只是比OC许可权的数值,我应该比莉娜学姊高出不少才对。不过看现在双剑僵持不下的状况,就能知道她平常有多勤于练习了。这两年里,我和尤吉欧虽然从未中断早晚的练习,但学姊在修行时那种逼人的气势实在笔墨难以形容。那种修行除了让她的力量值上升之外,同时也让另一种数值无法显示的「力量」提升了。
然而最恐怖的是,这样的她在学院仅有十二名的上级修剑士里只是「次席」——也就是说,还有一个人凌驾在她之上。
我和尤吉欧下个月就要接受高等练士的进级考试。唯有这次考试当中成绩排在前十二名者,才能够成为上级修剑士,也就是所谓的「剑术优待生」。成为修剑士当然是我和尤吉欧的目标之一,但最后我们还得独佔首席与次席(也就是学年一、二名)的位子才行。若非如此,毕业后便无法参加皇帝御前比武——正式名称为「诺兰卡鲁斯北帝国剑武大会」。
在两年制的修剑学院里,一个学年总共有一百二十个人。换言之我和尤吉欧的实力必须高于其他一百一十八人才行——但想到连这么强的莉娜学姊都不是「第一名」,老实说内心还真有点……不对,应该说非常不安……
「——进步了嘛,桐人。」
忽然间,学姊像是看穿我的思绪般在极近距离下适么说道。我承受着丝毫没有减缓的压力,轻轻摇头。
「不……我还差得远呢。」
「不必谦虚。至少你已经晓得对付鞭子的方法了。」
「可惜完全不会使用。」
我的回答让那张充满光泽的嘴唇露出微笑。
「因为你不需要。既然是最后一次练习,那我就直说了……你的『艾恩葛朗特流』,还藏有我不知道的招式对吧?」
我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能是产生动摇的缘故吧,我的剑马上被往后推了五公分左右,变成莉娜学姊由高处俯视着我。
女剑士以宛如浓缩了夜色的深蓝眼睛凝视着我,继续说了下去:
「一年前,我之所以会指名你当我的随侍,就是因为觉得你运剑的风格与我相似。你的剑术理念和学院的制式剑术诺鲁基亚流不同……不是为了表演,而是为了获胜。虽然我自认赛鲁鲁特流也是实用的剑术,但在这一年里,我发现和你的剑相比,自己的流派还差得远了。」
学姊的独白,让我只能瞪大眼睛。
我和她的使剑方法不同,其实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我根本不是Underworld的居民。正如艾恩葛朗特流这个名称所示,我的剑技出自那座浮游城。而在那个死亡游戏里,所有战斗都是赌上性命的实战。
相对地,在Underworld里可以说没有实战存在。所有的战斗都是「比试」,地方大会原则上是「点到为止」,中央的高等大会也是命中后就算分出胜负。由于没有搏命的机会,剑术当然就会着重招式的华丽程度了。
不过,这并不表示Underworld的剑士们在技巧上就一定不如我。这一点我在过去的两年内已经有过太多的经验了。不断重複地锻链「招式」后,那去芜存菁的一击,威力足以将任何半调子的实战经验一刀两断。
这全是靠着「想像」的力量。
Underworld虽然是假想世界,但构成与艾恩葛朗特完全不同。这个世界里,灵魂——摇光所产生的想像强度,有时候会影响到事情的结果。
从小孩子时就开始,十几二十年来反覆练习同一招式的剑士究竟有多大的想像力……可以从「我的OC许可权大于莉娜学姊却在比拚力气时被她压制」这一点看出来。这种数值无法显示的想像力量,正是这个世界所隐藏的真正力量。而那也是在这里醒来后只过了两年的我,以及同一个时期才开始学剑的尤吉欧无法轻易获得的力量。
修剑学院的学生大部分出生在天职为「贵族」的家里,而且都是三、四岁时就开始接受剑术英才教育的菁英分子。话又说回来,儘管真正经过艰苦锻链的只有一小部分,但我和尤吉欧依然得正面击破这些实力分子的刚剑,取得学年首席的地位。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我们唯一能依靠的武器就是艾恩葛朗特流——也就是剑技了。
到现在,我还是没办法弄清楚为什么Underworld会有剑技。
不过,看样子这个世界的剑士们只知道……或说只能使用基本的单发剑技。
一年半前萨卡利亚的大会上,那个叫伊格姆的卫兵见习生所使用的萨卡莱特流「苍风斩」,根本就是SAO里头的单手剑技「斜斩」,刚才莉娜学姊使用的赛鲁鲁特流「轮涡」则是两手剑迴旋斩「龙捲风」。其他还有诺鲁基亚流「雷闪斩」是单手剑剑技「垂直斩」,海伊·诺鲁基亚流「天山烈波」是两手剑垂直斩「雪崩」。
这些全是各流派的秘传奥义,而且没有比它们更强的绝招或超必杀技了。这么一来,我所知道的二连击、三连击等高级剑技,就是少数足以对抗这些菁英剑士必杀刚剑的武器。虽然这种想法有些卑鄙,但我们想要的并非「人界最强」的荣誉。只要能进入耸立在距离帝立修剑学院数公里远的山丘上那座绝对不可侵犯的巨塔,公理教会中央圣堂就行。
尤吉欧是为了和幼年时被带走的青梅竹马爱丽丝见面。
而我则是为了与这个世界的「管理者」相会。
只要能够达成我们俩的目的,就算在所有的此赛里都被人批评卑鄙也无所谓。我将在每场比赛里使出一招只有我知道的高等剑技,持续取得胜利。直到通过四帝国统一大会的考验,获得「整合骑士」的资格为止。
进入学院的这一年来,我从未施展过二连击以上的剑技,出于这个理由。顶多使出像刚才那招「愤怒刺击」之类的突进技而已。
但是,看来我这卑鄙的秘密主义,已经被美貌的学姊识破了。
莉娜学姊把脸又挪近了一公分,压低声音这么说道:
「赛鲁鲁特家的先祖得罪过皇帝,被禁止传承正统剑术『海伊·诺鲁基亚流』,因此只能在鞭子、短剑这种非正统武器上下工夫,剑术也只能弃刚就柔。这就是赛鲁鲁特流的由来……但你可别会错意……我对这种情况没有什么不满,反而相当以身为流派的唯一传人自豪,持续地锻链自己一直到今天……」
她嘴里虽然这么说,雪白的玉手却有些颤抖,让我们相抵的木剑发出乾涩的摩擦声。虽然这可能是个把剑推回去的机会,但我没有这么做,只是保持原本的姿势等她继续说下去。
「家父一直期待我在这所学院里以首席的身分毕业,并在御前比武时赢得优胜,藉此恢複赛鲁鲁特家的名誉。但你不觉得这很矛盾吗?如果我完成父亲的期待,皇帝更因此允许我们再度传承海伊·诺鲁基亚流……到了那个时候,难道我们要捨弃赛鲁鲁特流吗?这样一来……我从小对自家流派所抱持的骄傲,到底算些什么呢……?」
对于她的质疑,我也无法马上做出回答。
虽然最近几乎已经没有这种感觉了,但眼前的莉娜学姊、重要的伙伴尤吉欧、这座学院里的学生与教师们……以及所有生活在Underworld的居民,在某种意义上全都和我不一样。这里只是个假想世界,他们只是配置在里面的「人类个体」而已。
话虽如此,他们和既存VRMMO游戏里的NPC又不太一样。他们是複製了人类灵魂——摇光后,将其保存在专用记忆体里的「人工摇光」。这是现实世界里的某机关——想必是充满谜团的新兴企业「RATH」所製造出来的全新人工智慧——
然而,他们的感情有时甚至让我觉得比真正的人类更丰富。他们心无旁骛地感受这个世界,以及在这里被赋予的命运,然后烦恼、接受或者是準备与之对抗。每当看见他们这种模样,都会让我万分感动。他们……不对,应该说现在与我交手的索尔缇莉娜学姊的存在,可以说是个令人难以想像的奇蹟……
「学姊……」
我刚轻声开口,莉娜学姊便对我露出了一丝自嘲的微笑。
「打从进入这所学院之前,我的内心深处便抱持着迷惘。两年来一直没办法赢过那个家伙,可能也是因为这种迷惘的缘故……」
「那家伙」指的是本年度屹立不摇的首席男性上级修剑士,名为涡罗·利邦提。他是未来的二等爵士,家族代代都是诺兰卡鲁斯北帝国骑士团剑术师範,使得一手惊人的刚剑。他由大上段劈下的一击,灌注了学园最强的想像力,我曾见过他以木剑劈断用来练习挥砍的大圆木。
这座学院的菁英——上级修剑士,便是以他为首席往下一直排到第十二席为止。至于他们的顺位,则是由每年举行四次的检定比武结果决定。
当然,先前举行的三次比武,我都坐在能被土石喷中的极近特等席观战。它与萨卡利亚大会一样采单淘汰形式,十二人经过两场比武后便剩下三个,比赛前排名首席者将是种子选手。三次决胜的组合全都是莉娜学姊VS涡罗首席。而学姊也三次都没能赢过涡罗。
就我的观察,他们身为剑士的实力应该在伯仲之间。如果涡罗首席是至刚,那么莉娜学姊就是至柔。学姊除了用行云流水般的流畅动作架开不断攻来的强烈攻击之外,还不时展开敏锐的反击,那画面只能用叹为观止来形容。比武就在两人没有完全击中对方的情况下,一直进行到时间将尽——但莉娜学姊三次都没能接下涡罗在这时一定会使出的海伊·诺鲁基亚流奥义上段斩。她的木剑其中有两次被弹开,一次因此折断。
虽然三场比赛都撑到评审判定的阶段,但在这种情况下,评审也只能举起宣判涡罗胜利的旗子。因此在这一年里,涡罗首席、学姊次席的排名始终都没有变动过。
顺带一提,第三席也一直是名为哥鲁哥罗索·巴鲁托的巨漠,换言之他每次都在準决赛输给莉娜学姊。另外再补充一点,哥鲁哥罗索学长的随侍,正是我的好友尤吉欧。
因为两天之后即将举行第四次检定,也就是「毕业比武」,所以莉娜学姊才会在这场练习开始前说出「这是最后一次了」这种话。这场比赛将会决定最后的排名,隔天包含这十二名修剑士在内的高等练士们,将从学院毕业。
换言之,后天的比赛就是莉娜学姊凌驾涡罗的最后机会。正确来说,由于前两名毕业的学生能够参加「帝国剑武大会」,所以她很有可能会在那里对上涡罗,但学姊似乎认为很难在御前比武时胜过在学校里一次也没有赢过的对手。
「老实说吧……」
依然和我持剑相抵的学姊,这时又用更加细微的声音说道:
「只要那家伙摆出『天山烈波』的架势……我就会感到极度紧张。无论再怎么修练,我也无法获得接下那种刚剑的自信。从初等练士开始……不对,从两年前在入学考试里看见那家伙的剑开始,我就一直有这种感觉了……」
我除了为学姊初次对我展现的一面感到惊讶之外,更确定了自己刚才的想法。
学姊的实力果然与涡罗不相上下。除了想像力……也就是有没有自信这点之外。
正如我的推测,如果这座Underworld也是由「mnemonic visual datai所构成的假想世畀,那么想像力应该是能够左右事物结果的强力因素才对。因为我和莉娜学姊看见以及触摸到的都不是多边形数据,而是由摇光所抽取出来的「记忆影像」。
至于为什么能共有每个人都有些微差异的记忆资料……我想,那可能是把由多数摇光抽取出来的资料送进所谓的「主记忆装置」里暂存,然后在那里进行数据平均化之后的结果。这样一来,如果有能够发出强烈印象影响缓冲资料的摇光存在,那么以个人意志力改变事物的结果,也就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了。
这就是为什么以涡罗·利邦提为代表的刚剑使用者们如此强大。他们对自身剑技与流派的绝对自信,产生了坚定的想像,而这样的想像便实现了带有惊人威力的一击。
相对地,莉娜学姊对于自己的剑技还抱有一丝疑惑。原因想必就是她刚才所说的赛鲁鲁特流成立经过吧。自己学习的流派,是因为被禁止学习海伊·诺鲁基亚流而生的替代品,这种想法让她心里出现了某种「自卑感」。在这种情况下……也难怪她老是会被涡罗那拥有绝对自信的剑压过去了。
然而,我还是希望莉娜学姊这次能够获胜。这跟什么世界结构还是意志力能改变结果等理论无关,我只是希望她可以抬头挺胸地从这所学院毕业。学姊的确有这种资格与权利。因为在这一年里,她确实是十二名上级修剑士里最为努力的人——
「……学姊所做的修练,要比包含涡罗首席在内的所有人都要漫长且严苛。即使如此,学姊还是没有信心吗……?」
听见我的问题后,学姊沉默了片刻,接着才轻轻摇头。
「嗯……看来还是不够。愈是修练赛鲁鲁特沆,我就愈容易胡思乱想。如果不是用木剑,而是用钢剑进行比赛呢?或者允许使用鞭子或短剑呢?这么一来,我们就不会输给海伊,诺鲁基亚流了。但这终究只是藉口。毕竟在这个人界里,绝对不可能发生实战……也就是真正的战争。只要还在拿这些事当藉口,我就绝对没办法接下涡罗的剑……」
当我準备回应她所说的话时,学姊已经微笑着继续说下去:
「但是,桐人你就不一样了。同样身为独特流派的剑士,你面对正统派时完全没有任何的自卑感。在旁边观察了一年之后,我终于了解为什么了。正如我刚才所说……你的『艾恩葛朗特流』并不只是这样而已对吧?你还隐藏了许多实力。所以才会这么有自信。就像你曾经跟我提过的,耸立在故乡森林的那棵杉树……基家斯西达一样。」
「不过……我亲手把它砍倒了耶。」
我的呢喃让学姊很难得地噗嗤一笑。
不知不觉,双方都已经放鬆手臂的力道,木剑只是轻轻靠在一起而已。但学姊并未移开身体,反而像要把重量靠在我身上般往前倾,然后用以女性来说算是相当低沉且圆润的声音继续说道:
「但是,那棵树现在还耸立在你心里对吧?它不受任何暴风雨的影响,只是昂然看着空中的索鲁斯。桐人……我想看看你隐藏的实力。」
「…………」
「和涡罗的比试无关。我就只是想看……不,应该说想了解而已。从这座学院毕业之前,我想彻底了解你这名剑士。」
眼前那双让人联想起夜空的蓝眼,深处似乎有小小的星星在闪烁。
那种夺魂慑魄的美感,让我下意识地把脸往前移动了五公釐左右。但浏海根部忽然传来的刺痛让我回过神来。我眨了一下眼睛,然后重新开始思考。
我之所以没对莉娜学姊展现艾恩葛朗特流的「实力」,也就是高等剑术,并不是为了保留实力这种小家子气的理由。
纯粹只是比试与练习时所使用的巧级木剑无法发动罢了。这种剑顶多只能施展出「蛇咬」与「圆弧斩」而已,三连击以上的剑技再怎么努力也施展不了。虽然我用同等级的铁剑试过,但结果并未改变。
只有装备砍倒基家斯西达用的45级神器「蓝蔷薇之剑」时,我才能使出四连击等级的剑技。这个理由我到现在依然不明白,但至少可以确定旧SAO里没有这种限制。
话又说回来,既然学姊想看看我的「实力」,就不能够只用二连击敷衍了事。那么只剩下一种方法,也就是向尤吉欧商借蓝蔷薇之剑,然后展现目前所能使用的最强五连击剑技。
虽然只要向尤吉欧开口,他一定愿意把剑借给我,但我还是有点犹豫。毕竟蓝蔷薇之剑是尤吉欧的所有物,而我一向有「剑即是剑士的灵魂」这檀根深蒂固的观念。只要意识到自己正在使用借来的剑,我就没办法使出最完美的剑技。然而,我也不可能从学院的武器库里拿出拥有最大优先度的剑;就算真这么做,那也不是我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