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谁干的好事!?」
在夜晚的厨房中,桐绪挥舞着扫把,追赶着白猫化丸与家鸣们。
「是谁偷吃了我特地留下来的金鯱馒头!?」
「不、不、不是本大爷偷吃的喔!?是那几个家鸣吃的!」
在炉灶上缩成一团的三只家鸣,其中两只举起手来摇了摇,另一只则指着化丸。
「化——丸——是你啊,贪吃猫!」
「喵——!?」
化丸快速地穿越桐绪的脚边,逃向缘廊。桐绪紧追在后。
当桐绪经过鹰一郎的房间时,看到鹰一郎正在跟反枕下将棋。
「吵死了,桐绪。夜已经深了,安静点。」
「慢着,鹰一郎。你刚才是不是偷偷把飞车移到旁边去了?」
「咦,你看到了?」
「卑鄙、卑鄙!」
桐绪放下安抚着反枕怒气的鹰一郎再度往前奔走,看到隔壁房间跑出了一只面色惨绿的妖怪。
「哇哇哇!?」
「桐绪小姐,你看到老鼠了吗?怎么这么慌乱。」
「咦,千代小姐!?你的脸是怎么了!?」
方才桐绪眼中的绿色妖怪,原来是脸上放满切片小黄瓜的千代。
「书上说将小黄瓜放在脸上可以使肌肤变白,所以……难得纱那王大人赐给我这副躯体,我想好好珍惜。」
「喔,是这样啊……」
虽然由狐狸缠身的桐绪来说有点怪,但从那之后,千代便每天过得精神充沛,彷彿甩开了附身在她身上不凈之物一样。她常常和鹰一郎肩并着肩一起晒太阳,看起来俨然是一对相伴数十年的老夫老妻,令人莞尔。
聊着聊着,都不晓得化丸跑到哪里去了;桐绪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蠢,于是只好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在缘廊的西侧尽头,纱那王正优雅地坐在那儿赏月。
「纱那王,你在观月轮吗?」
「是啊。你还真是从早吵到晚啊。」
「我是在修理贪吃猫!食物的怨恨是很可怕的。」
桐绪「嘿咻」一声坐在纱那王身旁,仰望着夜空。今晚是美丽的满月。
「好美的满月啊。这是纱那王来到我们家后的第二个满月呢。」
「是啊。」
在月光中眯着眼睛的纱那王,表情似乎比当初刚来道场时温柔多了。一开始的纱那王是只令人猜不透的狐狸,但现在的他已经较懂得将喜怒哀乐表达出来了。
桐绪认为,这样的他比较像一个「人」。
「你最爱的樱花,已经凋谢了。」
「嗯,得等到明年了。」
庭院中的晚春之樱已经结束了美丽的花季,顺应天地循环,成为了叶樱。这样的它,比起不开的樱花、永不凋谢的樱花,都来得美丽许多。
「欸,纱那王。」
桐绪望着叶樱,鼓起勇气提出了一个总是挂念在心的疑问。
「我问你喔,我们两个是不是以前曾经见过一次面?」
「为何这么问?」
「纱那王为什么选择我们家?」
「……因为你救了化丸。狐狸是有恩必报的。」
真的是这样吗?桐绪总觉得,自己在很久以前就体会过纱那王双手的温暖了……
「桐绪,你不怕我?」
「为什么要怕你?」
「身旁跟了只狐狸,万一稍有差错,或许会像藤真一样失去理智喔。」
「原来你是在说这个呀。」
桐绪打了个喷嚏,一笑置之。
「我才不怕呢。我一定会连同藤真公子的份,成为一个了不起的狐狸主人。」
桐绪一生都忘不了藤真的。为了警惕身为狐狸主人的自己,她不能忘。
总有一天,桐绪一定要抬头挺胸地让藤真瞧瞧成功驯服纱那王的自己。
「我一定会好好驯服自己的狐狸的。你认命吧,纱那王。」
「喔?真有意思。」
纱那王的银色眼眸直直地凝视着桐绪。那双眼睛实在太美,桐绪觉得整颗心好像都快被他吸过去了。
「桐绪,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清楚。」
「什、什么事啦?」
为了隐藏自己的羞怯,桐绪挺起胸膛,摆出主人的威严。
纱那王摊开桧扇,注视着桐绪。
「我不喜欢。」
「咦?」
「我最讨厌油豆腐了。」
要说几次你才听得懂——纱那王开始叨叨絮絮地抱怨起晚餐的油豆腐味增汤。
一只眼睛赤红的乌鸦,正在樱树的顶端嘎嘎地鸣叫着。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