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看过我家了,那个家家酒游戏你就不要在意……我即使这么要求也没用吧。」
「不过,我说到这里,你应该早就猜到了吧?那是在重现我出生的经历。」
「不用担心。」
「我并不是真的把『那个』当成自己的女儿,更没有当成人类。」
「你肯定觉得诡异恐怖又不舒服,但那姑且也是摸索之后的成果。」
「应该说摸索之后的失败……」
「因为虽说基于申请书的内容无法避免,但我还是必须假扮成已婚,所以我租了适合小家庭的公寓,试着模拟日本普通家庭的样貌。」
「我自认成功了……但是结果不甚理想。成功模拟的只有我的过去。」
「家家酒游戏玩得不太好。」
「我爸妈可以说远比我玩得好。我别说二十年,甚至撑不到三年。」
「明明是想要好好疼爱而製作的『女儿』,经过短短两年却完全不爱了。」
「不觉得可爱了。」
「在人偶尺寸逐渐不再是婴儿大小的过程中……我变得无法好好守护这段『成长』。只能感慨心想『以前明明很可爱』。」
「我爸妈才是正确的吗?」
「孩子不成长比较可爱吗?」
「还有……阿良良木同学,你连隔壁房间都仔细看过了吗?发现和我『分居中』的『丈夫』了吗?」
「不可以看漏喔。接下来的时代,不能只把交付的事情做好,必须做得比交付的事情更多。」
「我承认那当然也是我的作品。包括杀人现场的重现。虽然布置得不像女儿房间那么用心,不过就我来说,我自己也没接受那种成果。」
「因为我不只无法爱『女儿』,更无法爱『丈夫』……是没错啦,毕竟我差点被爸爸杀掉,爸爸之所以被妈妈杀掉,正常来想也是我害的。该怎么说,我对『父亲』这种生物……有那个东西。」
「就是那个啦,那个。该怎么说?就是创伤。PTSD。心理创伤。」
「但是以我的状况,不只是心理,我的身体也受到创伤。」
「由此看来,我的所作所为与其说是家家酒游戏或是现场的重现,更像是沙游疗法?」
「但我觉得早知道就不这么做了。害我变得不喜欢回家。」
「就算这么说,我派你前去我家,并不是要你帮忙清理那个破碎的家庭。」
「老师派学生打扫自己家,在法规层面不太妙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是希望你帮忙报警,希望你成为目击者。换言之,那是证据。」
「是只有真兇知道的情报。」
「而且再加上这封信,就是充足的证据吧……抱歉在一开始说得那么坏心眼。虽然说得那么挑衅,但其实我不认为你无法解读这封信。」
「毕竟现在有好用的手机应用程式。」
「我只是想争取时间。想说等到我成功逃到安全的场所之后,再由你公开这封信。」
「并不是因为虐待女儿的行径被发现而逃走,也不是因为虐待手工人偶的行径被发现而逃走。没有这种戏剧化的情节,」
「说来丢脸,从伪装结婚……更正,从捏造结婚开始的一连串资历诈骗,终于快要穿帮了。我按照自己的生活习惯,一如往常进行检视自己的例行公事,发现无法弥补的瑕疵。毕竟法律与管理系统都会逐渐改变。」
「修法让外籍员工可以永久居留,真的是非常令人感激的事,不过就我来看是慢了好几十年……受到这个影响,我的罪过反而被揭发出来。」
「还是别抱怨吧,因为这是好事。」
「我自认巧妙钻法律漏洞至今,不过坏事果然还是不能做。穿帮的话会被逮捕。所以我逃走了。」
「我说这种话很像是搞笑,所以基于这层意义也感到抗拒,但是我再也不想被关进牢笼了。」
「我也不想被强制遣返回到出生地,回到妈妈至今依然躲藏的故乡,更重要的是我不想回到从前的我。」
「我不想放弃我养育至今,名为『家住羽衣』的这个人格……但我肯定在养育过程的某处走错路了吧。」
「对于像是自己孩子的这个姓名,我已经有感情了。」
「所以是龙生龙,凤生凤。」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如同妈妈犯罪逃亡,我也逃亡了。阿良良木同学,希望你将这封信交给警察,说明我家的状况。」
「刚才说过会在最后回答,不过阿良良木同学已经猜到了吧?我委託你跑这一趟的理由。」
「你是曲直濑大学学生之中首屈一指的虐待儿童专家,这真的是我听老仓同学说的,却不是我做决定的关键。」
「因为你是县警首屈一指的人权派警官——阿良良木夫妻的儿子。我想你一定会抗拒这种说法,但是你要为你伟大的父母感到骄傲。」
「虽然老仓同学没明说,不过她当年也是基于这个原因和你有所交集吧?想透过你跳过繁杂的程序,直接向警方高层提出诉求。」
「我也想学她这么做。」
「所以使用这个方法。」
「我没有直接自首的胆量,所以想请拥有最强管道的你协助。希望你协助我这个骗子成为老实人。」
「一次就好,我想成为深信并贯彻真实的人——除此之外,我也想避免自己犯的罪曝光而损坏瑞士的形象。想表明这并不是国际问题,是家庭问题。」
「我是罪犯,却不是坏人。」
「只是很可怜罢了。」
「虽然说了这么久,不过像是布偶填充棉花的纠结情感发泄给你之后,我内心舒坦多了。早知道从一开始就该这么做。」
「之后交给你了。」
「我要逃到没人构得到的地方——因为我是羽衣。虽然我自己不是仙女,但我肯定连天空都能飞上去。因为我像是布一样薄。」
「啊啊,感觉像是要升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