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历酱!抱歉—!结果还是把你给最大限度地卷进来了—!明明不想这样的—!」
被命日子道歉了的话,我这不是什么目标都没能达成嘛——但是,为何命日子能找到,来到大学图书馆(这是本日我所达成的唯一预定)的我呢?
不会是彼君的报告吧?不对不对,命日子应该早就把他拉黑了。
「出圈了哟—!历酱在大学里静坐的图片—。在『#座历』上—!」
「『#座历』是个啥啊」
我怕不是被人从心底里瞧不起。
小学五年生说话都比这好听。
「没关係的。我认真起来的话,不会显现在照相机里」
「确,确实照片上的你是很模糊啦—?」
一边疑惑着,命日子一边用她的小手啪嗒啪嗒地拍打着我身体的各处——我还以为这是怎样的真情流露,但看起来命日子是在确认我是否受伤。虽然知道她在担心我啦,但这健康检查也太粗糙了吧……。
弄伤了那可咋整。
你是哪家的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动摇的悠哉女孩吗。
「没关係。我和彼君所进行的是极度平和的谈话」
「真的—?虽然照片上的彼君也很模糊啦—,但那也就是说彼君也是认真的咯—?」
嗯……,要说认真那肯定是在开玩笑但,也不对,也有可能。如果彼君——如果他,是遵从妖魔令的指令,来行动的话。
④命令系统。
「怕不是因为这是灵异照片所以才出圈的……」
「总之抱歉—!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不要因此而讨厌我—!我不想失去最好的朋友—!只一次的话夜袭也是可以的—」
「这样做了的话就做不成朋友了吧」
「不原谅我吗—?」
「原谅了原谅了原谅了」
「太好了—」
这下子,几乎要落泪的命日子,也露出了笑颜——放下心来了。光是和彼君的拉扯都让我十分疲惫,要是在这里和命日子拉开第二轮的帷幕,再怎么说我都吃不消——而且,说句不算是真心话的丧气话吧,要是在这里,连命日子都出现谢罪中毒的癥状了的话,那我所设立的积木般的假说就会因此崩塌。
五种假说,乃至十三种假说,都说不上範围广泛……,而像我这种程度的器量下所设立的假说,充其量也就一种。
它就如同立于危楼之上,危险脆弱又易碎……,但求天老爷保佑。
「然后呢—?你是怎么把彼君—,更正—,把原彼君赶走的—?」
「我只是推心置腹地聊了聊。回想起来,从最初开始,我就是被这样子教导的」
「教导—?被谁—?」
「某位夏威夷衫大叔」
说到底,那位夏威夷衫大叔也这样说过。
若是言语不起作用那就只好战争了。
在这种意味下,处于危险境地的,到底是我呢,还是彼君呢——非对称战争。
说起来在我的影子里,也有当我发生不测时可能会毁灭世界的金髮幼女正在磨牙,所以实际上,把这说成是场性命攸关的交涉也不叫言过其实。
那么,话说回来,到底该对命日子透露到何种地步呢——虽然我不想让命日子跟黑仪或者老仓扯上关係,但说到底我开始行动的理由,就是为了确认这三种案例……,战场原黑仪呢,是冷酷谢罪到让我回忆起过去的平坦,老仓呢,却只是把话往反了说,形式上还是司空见惯的歇斯底里样——和彼君的剧场型的激情相比,无论是种类还是倾向,跟这二人都不一致。
即使接受了同样的命令。
根据实行者的差异,谢罪模式也会改变吗。
并不是本人怪异化了……。
不过,也还是有点用……,正因为我率先经历过了黑仪和老仓的案例,在某种意义下,也是达成了艰苦的特训,所以即使是突然袭击,我还是有应对彼君的底子。
也许是因为被熟人谢罪袭击更加过分吧。
「嘛,已经不用再担心了哟」
纠结之后,我还是只说出了结论而告终——虽然对朋友保有秘密不是我的本意,但这里就容我耍个帅吧。
因为我就是这样一男的。
「彼君应该是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嗯—?」
虽然投来疑惑的目光,但命日子没有再追问——这样子的距离感,不愧是男友没断过的女子大学生。
要是我的话就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听说他也退出了社团,虽然可能会在校园里或者课堂上擦肩而过,但他说以后会无视你。我和彼君,定下了如此的,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约定」
「我被无视了啊—」
虽然命日子一副非常意外的表情,「但也行吧—。我也只是稍微想了想—,要不要让原彼君退学呢—」,她这样说道。
稍微想了想。这也自然。
「但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约定真不错—。很帅—」
「是吧。阿良良木历很帅吧」
虽然实际情况全然不同。
阿良良木只是帅气却不成体面,而且更重要的是,我没有和彼君之间,结下男人和男人之间的约定——虽然在狠狠地交谈过后,我把彼君的话给全部听下来了,但最终,也很难说问题就此解决。
虽然是和平,但却是凭武力结成的和平条约。
那可不是约定。
那是——命令。
「可以说是因为④命令系统吧。总而言之,就是被谁所命令的人,也会听其他人的命令」
「?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机器人三原则的事」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怪异还怪异。
再以命令还命令——这也不叫什么作战计画。
但是,果然还是有底子的——当天就返回老家,走一步看一步地从小扇那里了解到了情况,对我来讲是难得的出色发挥。
确实我是不会去这样思考,彼君,或者说黑仪老仓,是在外部的影响下被强制道歉——我会假设说,即便基于的是怪异,但与谢罪行为相关联的,还是本人的理性。我还是太过于相信个人的意志,无论是从好的方面上,还是从坏的方面上。可以说这是意志弱小的里反转。
因此失败。
因为薄弱。
不过,如果彼君他们,是在②自罚或者③自我牺牲的类似于没有『自我』的状态下被操纵谢罪的话,那自然无论再怎么说服,无论再怎么推心置腹,也是无意义的——他们的腹中就如竹腹般空空如也,因为本应说服的本体,正在他们后方牵丝引线。
关键,扎根在另一个场所。
「是在说AI的话题吗—?通过输入前后矛盾的命令—,来观察电脑该如何反应—?」
虽然这和她的专门领域稍稍有些不同,但命日子仍然以自己的方式思考着,「那自然是—,以之后的命令为优先咯—」并说道。
「后者优先的法则—。完全不通情理呢—。但是,实际上又会如何呢—?会不会愚直地墨守着—,率先输入的命令呢—?」
「有时也会一听见别人的命令就被输入进去呢——但是嘛,即便看上去很顽固,却意外地柔软」
与其说是柔软,不如说因为顽固,所以简单。
虽然在狠狠交谈的末尾,当彼君疲惫到界限为止是最好的切入点(吸血鬼的体力可是无尽藏),但即便不是如此,我的『命令』也应该会通用吧。
毕竟是——王的敕令。
怪异之王的。
「……但是这种手段,是不适用于黑仪或者老仓身上的。总不能有接受谢罪对象的命令的构造吧」
正因为在命日子和彼君的问题中,我彻彻底底的是没有关係的第三者,所以『命令』才有效——而且,虽然并不想让命日子不安,但实质上,并没有从根本解决问题。
这完全是一时的处理,是姑息疗法。
虽然像是成功地输入了内容,但要是彼君再度处于④命令系统的指挥下,那就是前功尽弃,成了兜圈子的游戏。
把改写回来的再改写回去。
虽说这是借铁血的热血的冷血的吸血鬼之名所下的命令,但也完全是行至末路的权力……,在把持没有实体的权力方面,我没有第二次机会。
小扇也这样说过。
连鬼都不能与之为敌,妖魔令。
要我补充的话,即使对于彼君来讲,这也不是个好的解决方案——虽然是拿容易理解的机器人来打比方,但人类自然也不是机器人。覆盖命令什么的,或许会令人陷入二律背反的双重拘束中……,嘛啊,虽然我想着命日子所受到『谢罪』带来的麻烦程度,不让彼君多少吃点苦头是抵消不了的,但果然还是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
要期望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话,那就不应该个对个的接触,个对个的处理,而是只能把斩断牵丝引线的根源作为结局——如果恶法也是法律的话,那就只能期望法律的改正。
「但是—,历酱,无论如何还是很谢谢你—。虽然不知道这之后会发生什么—,但能暂且消停会儿就帮了我大忙了—。真的真的真的真的谢谢你—」
「被感谢到这地步会让我心里过意不去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过意不去。我只是凑巧帮了个忙。这种事谁都能做到的,只是我做了而已」
实际上也多亏了忍的帮助,所以我谦虚话说得也蛮炉火纯青的,但是命日子还是不肯让步,「不不—,正因为是历酱哟—」如此继续道。
「正因为是历酱去劝说—,原彼君才会老实顺从—」
「……嗯?」
强调得很奇妙。
命日子居然认为我可靠到这等程度吗?若真如此有些害羞啊。说实话,我没啥印象以前在她面前展现出我能干的一面来……。
别说能干了,让她看见的全是我学习不行的一面。
「明明社团研究部的威吓役都出场了—,但还是不行—。果然地缘还是厉害呢—」
「在社团研究部里还有威吓役的吗?」
这是什么社团啊。
不对……,地缘?
「命日子,地缘是什么?」
命日子一边像是装糊涂那样歪着头,
「彼君可是和历酱一样—,都是直江津高中的毕业生哟—?不是知道这一点—,才去商谈的吗—?」
一边这样说道。
「……我没听说过啊」
不。
你应该知道的吧——命日子曾这么说过。
虽然说过,但既然如此的话——事情经过就会变得完全不同。
所需要商谈的,就会变得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