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忧个人情报外泄的我们,可能已经泄漏目前的搜查情报。得知这一点的我感到错愕,但是最坏的消息反倒是埋伏在这个消息之后。
就像推理小说会毁掉受害者的指纹或长相───我刚才是这么说的,不过说起来,木乃伊採得到指纹吗?冒出这个疑问的我开口询问。
答案很单纯是「NO」。
「如同长相无法判别,整个人只剩下皮包骨了。如果可以正确採取指纹,某些手机也可以用指纹解锁。」
对喔,在现代社会,指纹基于这层意义来说,是个人情报的聚合体。不过好巧不巧,卧烟不惜暂时切断我与忍的连结也要告知的第二个坏消息,刚好和我的这个疑问有关。
「说到个人情报的聚合体,就是DNA鑒定。」
卧烟说。
「但我们也不能这么做。吸血鬼化的基因要是拿到医院解析,真的会被当成怪病,到时候免不了引起恐慌。」
「嗯,我想也是。所以我也一直迴避就医与健检。」
「不过反过来说,吸血鬼化的基因并不是不可能进行解析。至今发现的四具木乃伊,我已经简单分析DNA了。」
「嗯?是喔……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原本是为了查明是否是同一人犯案。若要网罗所有可能性,那么袭击四名女高中生的吸血鬼不一定是同一个吧?也可以假设这座城镇有四个或五个吸血鬼来访。」
真是不得了的假设。
因为神明长期不在,这座城镇的怪异早就过多了。
「所……所以结果怎么样?该不会……」
「不,从结论来说,她们四人都是被同一个吸血犯吸血的木乃伊。也可以说是同一个吸血鬼的眷属。」
就像是以DNA鑒定来判定亲子关係吧。
拜企业的努力所赐,怪异的世界也在进步。
如同黑仪昔日因为重蟹怪异的癥状定期到医院就诊,或许总有一天,怪异现象真的能被当成罕见怪病进行治疗。
「那么,不必改变方针是吧?」
「不只是不必改变方针,这样下去将会回到原点。」
卧烟此时双手抱胸这么说。
「问题在于这些吸血鬼基因,和我昨晚採取的殊杀尊主基因几乎一致。」
以DNA鑒定来判定亲子关係。
拜企业努力所赐的验证能力。
「…………」
这下子……糟了。不,并不算糟,但是到目前为止,之所以将迪斯托比亚‧威尔图奥佐‧殊杀尊主视为头号嫌犯,始终是基于现场证据与删除法。原因在于事发现场遗留的暗号讯息,以及她在这个绝妙的时间点造访这座城镇。
但如果进行DNA鑒定,鑒定结果的物证价值截然不同。这在现代的司法制度被当成传家宝刀在使用,也就是王牌证据。
「但我认为这种想法也有危险。DNA鑒定失败的例子比比皆是,这个领域还有许多发展的余地,而且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人为错误。由于硬是将其当成王牌证据在使用,所以也可能等同于犯罪的温床。」
没错。现在断定还太早。卧烟也使用「几乎一致」这种慎重的说法。
而且,即使殊杀尊主与四具木乃伊的吸血鬼基因一致,从理论来说,我与忍的吸血鬼基因也肯定「几乎一致」。
亲子关係───以殊杀尊主的立场来看,我算是「孙子」……只不过,现在的我与忍等同于没有吸血能力……
「嗯,所以说,殊杀尊主嫌疑加重是事实,今晚问讯的意义也不一样了。无论那个幼女怎么说,都必须先把她抓起来。所以我才架设了特别的结界,但我也一样想要避免这次的问讯演变成战斗。不提我的和平主义,殊杀尊主现在饿到弱化变成幼女,要除掉她或许很简单,但要是这么做,至今站在协力立场的小忍不知道会连带採取何种行动。既然不知道小忍会採取何种行动,那么也不知道你会连带採取何种行动。」
「不,我并不会……」
我说不出这种话。我并不是很清楚我自己会怎么做。昨晚才大幅失去信用的我,如今想说什么都没有说服力。
「……假设罹患拒食症的吸血鬼殊杀尊主饿到受不了,随便看见附近的女高中生就下手,那么如果化为木乃伊的她们能够复原,殊杀尊主就不会因为本次的事件受到制裁吗?」
怪异原本就无法以人类的法律制裁。即使不指望获得无害认定,好歹也可以通融一下,偷偷放她一条生路吧……即使还留着无法忽视的问题……
「如同吃过一次人类记住味道的熊非死不可,端看这种意见被採用到何种程度吧。说穿了,殊杀尊主就像是一直节食了六百年。历历你自从化为吸血鬼,应该就和节食无缘,不过断食的习惯一旦崩毁,就会以惊人的力道反噬,变得大吃大喝,暴饮暴食。」
「可是……」
「历历,别这么急。我是从结论说起,但你别急着下结论。也有证据可以否定殊杀尊主的嫌疑喔。即使不提小忍的证词会被採用到什么程度,不过活了千年的太古吸血鬼居然悄悄溜进女子更衣室,悄悄对置物柜动手脚,你觉得这种奇妙推测成真的可能性有多少?」
卧烟说得没错。真要说的话,将第四具木乃伊官宫沉入蓄水池延后发现时间的做法,果然是传统怪异不会做的奸诈伎俩。
殊杀尊主自己也化为木乃伊的原因,目前也无法以这个奇妙的假设说明。
查不出殊杀尊主进入干眠的过程。
前因后果对不上,拼不出全貌。
嫌疑只增不减,可信度愈来愈低。
到头来,只有紧张感突然增加,现状还是只能听当事人怎么说了。
「汝这位大爷。」
我如此心想的时候,刚才关上的拉门后方传来忍的声音。
「殊杀尊主似乎想和汝这位大爷谈谈。方便过去见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