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这算成功?
明明想了一大堆,却和高中时代没有两样,在反覆推敲逻辑之后没多想就冲进现场,但我现在和高中时代截然不同,是平凡至极的人类,不足以介入白热化的吸血鬼对话。
格格不入的闯入者登场,两名金髮金眼就只是如同扫兴般,一起露出傻眼表情。
「……变态?不对,是阿良良木学长对吧?」
女高中生这么说。
虽然她改口一次,但总之两个都是正确答案。
居然还愿意称呼这样的我为学长……不过,这个学妹也是裸体加上黑披风,服装品味和我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是贴交归依。也是变态。
从人类变态而成的鬼。
和我一样。
「初次见面,阿良良木学长。」
金髮金眼的女高中生傻眼没多久,就露出老神在在的笑容。看来她也掌握我的经历。
「虽然是第一次像这样交谈,但是久仰大名。学长照例是来救人吗?不过这里没有任何人类喔。」
包括学长您。
她彷佛是这么说的。
您有资格阻止我吗?
她也彷佛是这么说的。
「…………」
八九寺在哪里……我不经意观察周围,却感觉不到她的气息。
以神明身分进入静观模式吗?
我自认关心过她的感受,即使她说别在意,不过到头来,我还是害得她夹在怪异与人类之间两难……我羞愧不已。
而且,躲在我影子的忍也同样处于两难的立场。现状确实扑朔迷离,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站在谁那一边。
刚才贴交扑向殊杀尊主袭击,所以我反射性地阻止,但如果这像是阿良良木历在十七岁春假所做的那样,是贴交为了回覆为人类而採取的行动,那我确实完全没道理阻止。
即使是基于其他理由,正在担任专家卧烟助手的我,真的应该阻止没有无害认定的太古吸血鬼被猎杀吗?
我有这种资格吗?
如果神原或校友会那些人遭遇危机,我应该也会反射性地选择战斗,但她的行动扑了个空。说起来,这两人刚才在说些什么?
无从保证两人不是共犯。在这种状况,忍的行动也会受限。忍因为殊杀尊主而生的吸血鬼,对她来说,现在的贴交就像是年纪小她很多的妹妹。
不,我就承认吧。
现在最两难的是我。
高中生的我与大学生的我。当时的我与现在的我。
我陷入这样的两难。
「我说,贴交学妹。如同妳掌握我的经历,我也稍微掌握妳的经历……」
我承受不住这股无言的压力,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找不到妥协点,也不知道如何做个了断。
早知道应该先联络卧烟。
这是脚踏车无药可救的弱点。即使瞬间最高速度可以超越汽车,却无法在骑车的时候空出手来打电话。
「我不会说我懂妳的心情。实际上,我不太懂。选择孤立的我,根本无从想像待在团体会承受什么特有的压力。即使如此……妳下手还是太重了。」
居然袭击同伴。
居然将同伴变成木乃伊。
下手太重了。
「我不是下手太重,是放弃太多了。就算无法放弃社团,我其实也不需要放弃人生吧。」
「…………?」
她讲得像是自己主动成为吸血鬼……这是某种比喻吗?
「咯咯!」
她后方的殊杀尊主愉快地笑了……这个笑又是什么意思呢?
不,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现在还来得及。一起想方法吧。想方法挽回无法挽回的事物。让妳袭击的大家复原,让妳复原……」
「先不提我,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呢?」
贴交说完瞥向殊杀尊主,投以别有含意的视线。
「她们想回覆为人类吗?现在这样比较轻鬆吧?我确实袭击了她们,但这算是她们的恳求……是她们求我袭击吧?我应该不是袭击她们,是救了她们吧?」
荒唐。她在说什么?
乾枯到不行,不知道是生是死的那种状态……
「不知道是生是死?高中生不都是这样吗?不都是乾枯到不行吗?」
成为大学生之后,连这种心情都忘了吗?
「阿良良木学长,我们看起来像是在快乐享受青春吗?看起来像是毫无烦恼的女高中生吗?」
「…………」
说得也是。
不只是无从想像的程度。
直到变成现在这样,我都不知道这种事,也没试着知道这种事。在社团活动团结一致挥洒汗水的家伙,我天真地打从心底羡慕。
「青春的青比您想像的还要深喔。是黑暗般的深蓝色。」
若是如此,那我度过的是淡淡的青春。
是淡黑色般的青春。
我自以为经历过特别的体验,说自己度过地狱般的春假与恶梦般的黄金周,但是我这段体验悲惨到匹敌女高中生开朗快乐的青春吗?
认为自己胜过任何人,认为自己是最重要的人,最辛苦的人,最悲剧的人,最悲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