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单纯的构想切换,并不足以称为新的招式,但是如果这样就能抑制破坏力,真希望她破坏我家玄关的那时候也使用小指版。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不过攻击範围不算是缩减到最小,威力也没减轻多少……床铺确实连同地面都被破坏,只差没有贯穿到楼下。
「我不擅长手下留情。应该说不擅长指下留情。无论是食指还是小指。」
破坏神毫不内疚……总之以结果来说,爸爸人偶已经四分五裂,可说是顺利完成目的。
不过破坏时也发出相当大的声音,我们最好赶快离开这栋公寓。
「鬼哥哥,帮忙监视这个房间一下,我去看看别的场所。」
斧乃木说。
「别的场所?」
「冰箱、垃圾桶、厕所、浴室、知性老师的寝室。」
是上次没进行的正式调查……没有线索的这个第三房间已经像这样破坏了,所以看来她要改成将正如其名还没着手(着指?)的地方彻底查遍。
我原本也觉得应该帮忙,不过这是专家工作的专业部分,我只会碍事吧。
就算这么说,这个房间已经真的成为残骸,监视这里应该没意义吧?
「这倒未必。毕竟棉被即使变成碎片,也还是可能动起来。」
「原来如此……专家必须提防到这种程度吗?」
这就真的很像是不死之身的怪异……但我听说即使是吸血鬼也不容易从四分五裂的状态再生。
「要是碎片在动就叫你对吧?」
「嗯,我心血来潮的话就会中断调查过来救你。」
「麻烦更积极来救我好吗?」
「话说回来,很难吧?」
「嗯?什么事很难?」
「拯救淑女。不像拯救少女那么简单吧?」
斧乃木扔下这段话之后,俐落前去分析其他房间。可恶,我居然没能反驳。
拯救少女也很难啊……毕竟我总是失败……不过对方是大人的话,困难的类型就不一样。
到头来,这应该是教训我不可以答应陌生人的要求吧……「不可以和陌生人说话」的父母教诲,没想到会活用在这里。
我没有活用就是了。
而且还弄死了。
父母的教诲吗……斧乃木在的时候,我即使面临危机还是能饰演一个能轻快拌嘴的坚强小哥,然而一旦独处就会想一些无谓的事情。
不只是一开始提到的「三岁爱女」,连「分居中的丈夫」都可能不是真实存在的家人,害得我心情好沉重……我现在这些完全脱离委託内容的非法行为,似乎也是组成这种妄想的必备拼图。
成为这种要素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这比脸部被刺的爸爸人偶更令我毛骨悚然……即使爸爸人偶已经粉身碎骨,我也完全不觉得舒坦。
心情依然笼罩一层薄雾——彷佛因为这次前来调查而迷失在更深邃曲折的五里雾中。
总之,既然分居中的丈夫原本就不存在,那也同时不再急着警告不存在的他即将面临生命危险,光是得知这一点,这次调查就不是做白工了吧。如果唯唯惠人偶刺杀爸爸人偶就已经完成报复行动,那就更不用说了。
可是……就算这么想,家住副教授也绝对是真实存在的吧?毕竟我在研究室当面和她说过话,不只如此,上半学年的期间,我也一直在上她的瑞士德语课。
如同瑞士真实存在,家住副教授也真实存在。
查出丈夫的下落或许能连带查出副教授的下落,这个希望如今断绝了,所以斧乃木现在对第一个房间与客厅、饭厅等处进行的鑒识工作,攸关我们是能查出她的下落……但她或许连居留资格都是假的,要查出这种人的所在位置,再怎么牵强解释也完全不该由不死怪异的专家来负责吧?
基本上是警察的工作。
她身为魑魅魍魉的权威,光是在爸爸人偶化为怪异之前将其打碎,就可以说充分尽到职责……当然,逃走的「飞天毛毯」必须由我负责处理,不过从现实问题来看,达成这个结果的路线还没成立……不行不行,不能因为现在独处就变得悲观。
不该思考自己做不到什么事,而是要思考自己做得到什么事。
现在我做得到什么事?就是按照女童的命令,定睛监识破碎的棉被是否混在床铺的碎片动起来。我不认为这是只有我做得到的极高度专业性工作,但是总比想太多失去干劲来得好。
要好好维持动力。
我不知道斧乃木调查整间屋子要多久时间,要不要坐在椅子上监视呢……还是说应该一直站着,以便在发生状况的时候立刻应对?
连我自己都觉得不重要的这种问题使我犹豫而分心的时候……
「——!」
我发现某块碎片似乎动了一下。
天啊,看来站着是正确答案。我压低重心。
不过,这个小小的碎片没有飞向我……就算这么说,却也不是我这个胆小鬼看错,碎片持续微微飘动。
仔细凝视会发现,包括周围的碎片、内部的羽毛、甚至是床垫里的棉花、紧闭的遮光窗帘,都在轻盈又微弱地晃动。
哈……什么嘛。
单纯是因为被打成粉碎,每块碎片的质量变轻,所以即使只有一点微风也会起反应晃动吗……一点微风?
风?
明明是室内啊?
如果是斧乃木打破玻璃的客厅就很难说,可是这个房间和婴儿房一样,窗帘与窗户都是紧闭的啊?
虽然没贯穿,不过惨不忍睹打出大洞的地面,因为气压之类的缘故将空气往上吹吗?不然的话……是地板底下有老鼠之类的动物乱跑,产生的气流引发反应吗……可是这种公寓会有老鼠吗……,…………,…………带动空气的不一定是老鼠……光是我想坐在椅子上就会带动空气……换句话说……换句话说,不必从地板下方,室内就能带动空气吧?
上天给我这个启示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不曾从变得粉碎的爸爸人偶移开视线,提高警觉负责监视的我,遭受来自正后方的袭击——被自己刚才耐不住闷热而脱掉的厚外套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