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详细询问,斧乃木不只是遭受衣服攻击,还遭受地毯攻击的样子。如果是我应该就已经没命了,但她不愧是破坏神,遇上这种对手都以单纯的蛮力撕裂。如果我有她十分之一的力气就不会陷入那种苦战,但这再怎么说都是无法强求的东西。
即使想求得百分之一都是恬不知耻。
幸好滑雪帽是攻击我想出声求助的口腔……不,这不是单纯的幸运,而是先前提到的学习能力够强,在这种状况应该说当时的学习能力够差。因为是刚诞生的怪异,所以径自走上自我毁灭的道路。
「不不不,相当了不起喔。即使滑雪帽是自我毁灭,不过鬼哥哥不依靠吸血鬼之力,只以这点线索就打倒外套,令我感受到你的成长。我对你改观了。这件事我会好好向卧烟小姐报告。」
「可以的话希望你别报告。这不是报告,是密告……斧乃木小妹,你那些瘀青没问题吗?」
「以我的状况来说,这不是瘀青,是尸斑喔,因为我是尸体。没问题啦,这种程度只是擦伤。」
得知是尸斑之后,即使她说是擦伤,我也不认为没问题……
「不过,如果像我刚才那样被老师的衣服袭击就算了,鬼哥是被自己的衣服袭击吧?总觉得搞不懂其中的法则了……」
「现在身上的衣服可能也不太妙。好,斧乃木小妹,我们一起脱光吧。」
「要把刚才的改观再度改观吗?」
「为求谨慎,最好把那件连身裙弄湿到半透明吧?」
「你想让衣服变得半透明的下流心态也太明显了。唔 ……我想应该恰巧相反,鬼哥哥的滑雪帽与外套,是因为鬼哥败给酷暑脱掉才满足发动条件,所以最好别脱光。」
「不要说得好像我没毅力才脱掉衣服。现在是夏天喔。我不是败给酷暑,是对应酷暑。」
「我来让你再也感受不到温度吧?」
「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我全身都冷起来了。」
不过,听她这么说就觉得没错。
如果连我身上的牛仔裤、上衣、内衣裤甚至是袜子都无条件袭击我,那我根本来不及脱,全身瞬间就会承受重压……甚至不被允许像是蛇一样扭身移动吧。
说到外套与滑雪帽的共通要素,就是被我脱掉——脱下来「弃置」。
……这就是关键字吗?
关键字是「弃」?
慢着,如果把这件事和「抛弃自己的孩子」相提并论,我会很为难……不过这么说来,我第二次来访被关在笼子里的时候,曾经利用牛仔裤将木工道具拉过来,当时虽然脱掉牛仔裤却没有放开,而是一直紧紧抓着裤管当成绳子使用……
家住副教授的衣服与地毯袭击斧乃木的现象,如果硬是要和我这段经历寻找共通点……
「天晓得。这部分真的不在我的专业範围……被套装、针织衫或是连帽上衣袭击还好,被内裤或弔带袜袭击也太新奇了。我在激战的同时心想这应该由鬼哥哥负责才对。」
「看来我们彼此都享受了一场不堪入目的战斗。」
「我有问题要问鬼哥。白天把你关在兽笼的毛毯,原本是受虐人偶没错吗?不是铺在婴儿床的普通毛毯?」
「这……我认为没错。」
「会不会只是颜色之类的很像?你想想,以人类的视觉能力来说,『社告』与『杜若』这两个词看起来都一样吧?」
「喂喂喂,怎么可能会把『社告』与『杜若』看错……还真像!」
慢着,不是这样。
「上面画着『へのへのもへじ』,对应背部的位置也有尖刀刺破的洞。」
当时也是突然遇袭,和这次一样没能理解全貌,不过至少可以断定逃走的那条魔法毛毯是构成唯唯惠人偶的要素。
希望至少能让我这么断定。
如果其他的衣服、布块或布料会动,没被虐待的普通毛毯或许也会动,斧乃木大概是这么猜测的……而且这个猜测确实应该纳入考量……不过其中或许也有应该切割出来思考的重点。
「这么一来,袭击我们的衣服与其说是怪异化,或许应该说是眷属化。」
「眷属化?眷属化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这小子以前变成的那副德行。」
她说到重点时的用词变得好粗鲁。
这次完全是我把斧乃木拖下水,所以被她怎么对待都无可奈何……「被别人捲入麻烦事有够惨的!」这种话我去年真的说过不少次,不过原来拖别人下水是这种感觉。
「意思是唯唯惠人偶在增加『同伴』吗……?逃离这个房间的时候,命令这些手下要除掉追兵之类的……?」
「也可能是拥有这种技能的怪异。也就是操纵布的技能……在这种状况,与其说是怪异化,不如形容为自动陷阱。就像是设置在家里的地雷。」
将脱掉的衣服放在地上,或是打开衣柜,或是打破玻璃破坏床铺等等,非法入侵者的一举一动,都成为触动捕兽夹的导火线?
嗯……
确实,滑雪帽与外套对我进行的单纯攻击,听她这么说就觉得像是「自动陷阱」……就只是直接遵守单纯的命令……没试着应对我的其他行动。
虽然提供敌方建议也很奇怪,不过比方说,在察觉我要前往浴室的时候,只要外套将勒住我脖子的其中一条衣袖解开,固定在走廊的挡门器,光是这样就可以断绝我的活路。
不过……比起这一点,我更对「眷属化」这三个字感觉到单纯的正当性,感觉到「不是这样」的正当性……我站在昔日被眷属化的立场这么想。
「第一次和你意见相同耶。嗯,我也这么想。」
「你经常这么说。」
「因为我虽然不是任何怪异的眷属,却是被当成专家们的道具而复活的。总之,这个诡异的住家本身确实是容易产生怪异的温床吧。幸好我们进来的时候没脱鞋。」
要是刚才有脱鞋,连鞋子都会袭击我们吗?阳台算不算「家里」,鞋子算不算「布」,这些问题都必须验证……不过老实说,我不想积极确认。
这么一来,斧乃木破坏爸爸人偶的这个判断或许非常正确……要是被那个巨大人偶袭击,应该没那么容易脱离危机。
「因为怪异增加,必须找出『飞天毛毯』的理由也增加了。要是受虐人偶可能在某处製作并且无限增殖同伴,那就真的不能坐视这种危险性。鬼哥哥,你没气馁吧?」
「完全没有。我充满干劲喔。阿良良木历接受任何挑战。」
「这种虚张声势,我不讨厌喔。好想说给孩子们听。」
「拯救淑女确实很难,但我这个家伙遇到难题就想挑战。」
「是这样吗……?」
「不是。」
「总之,你的骨气或许已经足够说得出『灭却心头火自凉』这种话了。」
「不管是自动陷阱还是眷属,既然这种东西设置在各处,就代表这间333号室有某个必须保护的东西吧?可能是丈夫的个人情报,或是家住副教授的下落……总之是唯唯惠人偶想隐藏的某种东西。」
或许单纯是击退非法入侵者的自卫系统,但是我刚才差点没命又全身湿透,可不能空手而返。这攸关阿良良木历的面子问题。
「关于这一点,我应该可以报告一个好消息喔,鬼哥哥。」
「嗯?什么意思?」
「总之,这部分先等我们逃离这里再思考吧……总之现在不必冒更大风险继续搜索这间333号室了。」
「……难道说,你已经取得必要的情报?在打开家住副教授的衣柜之前,就已经在客厅找到情报……」
不对,既然这样就不必打开衣柜吧……但是这具尸体人偶不可能没取得任何情报就想夹着尾巴撤退。绝对不会。不可能。
斧乃木表面上乍看是没有情感的人偶,内部的个性却比我更不服输,比我更容易记恨。不想空手而返的心情肯定也比我更强烈。
「要是说出来,鬼哥哥可能又会阴险抨击我是破坏神,不过啊,我和知性老师的弔带袜战斗的时候,稍微造成周边损害了。」
对于被当成破坏神记恨最深的斧乃木,打得最辛苦的对手好像是弔带袜……我没研究过而且也还没穿过,不过弔带袜意外地强韧。
既然最后还是获得胜利,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不过……她刚才说「周边损害」?
「以结果来说,老师房间的天花板坏掉了。」
「如果结果是这个,原因应该是你。应该没贯穿吧?」
「放心,这里是顶楼,所以即使贯穿也是楼顶。楼顶禁止进入所以没人。」
既然贯穿就不能放心喔。
这里变成楼顶了。
事情愈来愈严重……她完全没报告好消息给我听吧?拜託饶了我吧。
「以结果来说……」
始作俑者的斧乃木——重複犯下暴行的斧乃木平淡说下去。
「在新开放的楼顶区域,我发现了这个东西。虽然是巧妙的隐藏场所,不过这就是所谓的歪打正着吧。我打出一线光明了。」
「就算比喻得再好,但你是真的把天花板打坏吧?这样我没办法帮你打分数……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