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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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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东天
三十九年前的三月份,作为父亲西东贤悟母亲西东真实的长子,在两个姐姐之后,于京都市内的医院出生。父亲是高都大学人类生物学教授兼开业医生,母亲是音乐家。两个姐姐是双胞胎,在他十岁那年去世。
幼年时代,由于贤悟及其家人的英才教育,西东天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高都大学的研究室里度过。身为不用读书就能在脑里形成一套完整理论的神童,西东天不是很出名。后来,由于近年来在学术界风头正茂的西东贤悟的研究成果的大半——不、基本全部都是靠儿子得来的这一事实被人告发,他才变得广为人知。
六岁那年的四月,正式升入高都大学人类生物学科。同年七月毕业——然后同年九月进入高都大学研究生院,于第二年三月毕业。
七岁那年辗转于高都大学各学院以及各研究生院之间。
八岁时,开始作为助手而隶属于父亲贤悟的研究室。当时贤悟正在进行「迈向终结的集团生命」的课题研究。对于该主题的研究,难以置信的没有发生什么特别事情,也没有什么该特别关注的地方,只是普通地进行着。
普通。
过于普通。
事后回想,那个普通
——正显露着异常。
然后——到了十岁。
十岁那年的七月,两个姐姐行蹤不明。
当时二十岁的她们都是高都大学的大学生,不过不像弟弟那样参与父亲的研究。由于当时西东家的长子在媒体上过于活跃,警方认为是绑架勒索案件。不过犯人一直没有提出任何要求。随后,两个姐姐变成「失蹤者名单」中的两行。至此,西东家的孩子只剩一人。
十一岁升为副教授。
十三岁——父母死亡。
大致同一时间,向高都大学提交辞职书。
之后前往美国得克萨斯州,加入大统合全一学研究所的ER2系统(现ER3系统)作研究员。在被称为世界最高峰的头脑,那个休莱特副教授的指导下从事学术研究。
不过——ER时代这本应大书特书的经历却是一片空白。
一直向外扩张的ER系统本身相当的封闭,几乎不发表研究的成果。全部都是机密,全部都是未知。对潜心研究的学者而言,是最好的环境。对西东天而言,同样如此。
大家都这么认为。
不过,事实并非如此。
十八岁那年的一月——单身回国。
自十九岁那年的三月起,作为人类生物学教授复职于高都大学,之后成为开业医生。
完全延续了父亲贤悟的足迹。
在表面上
然后,和当时是高中生的木贺峰约以及圆朽叶一起从事非正式地生命的研究——据推测,近来才开始进行「不死的研究」。
二年后——
二十一岁那年的四月再次前往美国。不是回ER2系统,而是和两个合作者一起创建独立的组织。
而那两个合作者的名字——
一个是架城明乐(秋之所在)。
另外一个是蓝川纯哉(纯粹之蓝)。
五年后,该组织被ER2系统吸收合併。名称也由他和两个合作者姓名的首字母组合,改为MS-2这一号码般的名字。
由再次进入ER2系统内部的他之后的动向又是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他在ER2系统内的地位。不过,和原本就很异常的十几岁时的情况相比,他现在地位想必提升了不少。
这时候的他是已经结束学习了。
这时候的他是已经结束研究了。
应该在实践。
应该在实验。
不久——空白期结束。
三年后——二十九岁夏天。
再次返回日本。
不是独自一人,而是和合作者架城明乐和蓝川纯哉、一个佣人及一个女儿一起回国。
突然的回国的目的不明——不过,那个目的明显没有实现。
因为同年冬天,在日本的全体成员全部死亡了。
架城明乐。
蓝川纯哉。
佣人。
女儿。
他。
全部死亡。
谋杀。
明显是谋杀。
却找不到犯人——
然后,到现在。
西东天——享年二十九岁。
那是从现在算起约十年前的话题。
「为了今天的早上好和明天的晚安,暗口崩子至今为止第七次来探望戏言哥哥了。」
说出如此酷的问候的,是我所在公寓的居民,十三岁的离家少女,暗口崩子——她拿着水果篮来到病房。当天的康复治疗已经做完,而由护士形梨负责的讨厌的地狱诊察也结束了。所以,因为无聊,我正热衷于想一些有的没的的事,所以——对崩子没有事先联繫的唐突来访有点儿高兴。
崩子身穿纯白的连衣裙,踩着木拖鞋,戴着用麦秆编成的帽子。脱下帽子以后,就露出朴素的的黑色短髮。
崩子把水果篮放到柜子上。不愧是累计七次来访,对我的病房了如指掌。只见她从储物柜那拉来钢管椅,坐在床边。
「刚才在一楼的传达室附近遇见形梨小姐了。听说哥哥好像不久就要出院了,恭喜恭喜。」
「那样啊,遇到不得了的事呢。」
因为形梨是相当神经质的护士,而且非常地喜欢崩子。所以崩子一旦被她捉住,就会很麻烦。
可是崩子说:「没事,我马上就逃了」。
嗯……
前不久才见过面。
不过,这个年纪的孩子,几天不见样子就变了……
看起来更加可爱了。
人偶般的容貌,白白的皮肤,红润的嘴唇。
虽说我不像铃无音音那样迷恋少女,不过对崩子可以例外。
「哎呀,二十号出院。
看来我的伤势好得相当快呀。不到2个月的治疗就能让我可以活蹦乱跳了。不过还是不能做剧烈运动吧。」
「那样就好。」
「我一向恢複的快。」
「这样啊。……难怪刚刚才剪的头髮已经长得和从前一样了。」
「我的髮型原本就是如此……」我一边摆弄着确实变长了的刘海,一边回答崩子。「以前没说过吗?过去还要更长的。象崩子那么大时还编过辫子呢。」
「难以想像。」
崩子耸耸肩。
「想要剪头髮的时候,请务必通知我。」
「好。」
「小姬姐姐她——已经去世了。」
「……是啊。」
紫木一姬死亡——至今一个月。
自她被杀以来,一个月过去了。
无论人死,也无论谁死,时间依然自动自律地象平时那样流逝。当然,这一个月和前一个月也是丝毫没有变化的吧。时间又不会根据我个人的想法而延长缩短——
总之一个月过去了。
我为了疗伤而住在京都市内的医院里。小姬在上个月木贺峰副教授的事件中被杀——我也因此而负伤。
不过,我早就习惯受伤了(恢複快就是拜此所赐)。所以,很小时候就已经习惯这无聊住院生活了。因为是单间,所以除了偶尔来探望的客人或护士以外就没有可以交谈的人——要说无聊倒也确实无聊。
百无聊赖之际,查了一些事。
上月遇见的——那个男人。
「………………」
名为西东天的男子。
当然,这不是他的自称。
因为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
不过,虽然那样,在上次的事件中知道木贺副教授是他的弟子,便将此作为线索,进行了一系列的个人调查——我全力调查的结果显示,他没有活着。
也就是说,他死了。
相当失望。
如果委託玖渚或她的朋友绫南豹的话,应该能得到更加详细的资料……只是,我不想过于深入。
基本上——这不是有意义的行为。
毕竟,只是因为无聊
毕竟,只是打发时间。
他——
那个狐面男子,曾答应与我再度见面。因此,应该能够再会。不过,我们不是连连络地址之类的都不知道吗?
无论怎么期盼——
没有缘份就不能重逢。
「有什么想要我做的吗,哥哥?」
「要你做的事?」
「因为是特意来探望哥哥的,想帮点忙。」
「哼,值得称讚啊。那么,就像之前一样帮我擦身体吧。老实说,刚才睡觉时流的虚汗相当多。」
「明白。毛巾还在柜子里吧?」
「嗯。拜託了。擦上半身就行。」
我脱掉病服,褪去衬衣。崩子从柜子里拿出毛巾,在一旁的水龙头上蘸水,然后给我擦背。
「不过……」
崩子一边用拧乾的毛巾给我擦背,一边说。从崩子那孩子般的声音里很难读出感情。不明白她打算说什么,我等着崩子的下面话。
「认真看的话,哥哥的身体布满伤痕。到处都是新旧混杂的伤痕。」
「那样啊。看起来怎样?」
「我的话,并不是那样。」
「还好脸上的伤痕完美的消失了,不怎么明显。我无法理解在脸上刺青的家伙在想些什么。」
「谁知道呢,那样的事情。」
崩子略微更改了自己的发言。
「不过萌太的身体上有相似的东西——或许,那很平常吧。」
萌太是年长崩子二岁的哥哥。全名是石凪萌太。
「就我的情况而言,因为身体差,所以便容易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