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的几天,瞬息即逝。被允许将父亲的遗体带回爱知县的老家,举起葬礼。
没有见到深夜、五士、美十,红莲就这样远离了涩谷,回到了爱知。
『帝之月』有着将死者土葬的习惯。所以,红莲让人连接好父亲的头和身体,然后埋在了先祖所埋葬的墓里。
然后举行了盛大的葬礼。
葬礼持续了一周。
大家都已知道红莲成了当家一事。一直支持着『帝之月』的名家代表们,至今都是到父亲面前问候,而这次问候的对象转为红莲。
恐怕所有人都看到了在那个集会场上,父亲的处刑和红莲的身影。
所有人看到了那个——让所有人看到了那样不像样的姿态,大家都不断保证将为『帝之月』的发展竭尽全力。不如说到头来,组织更加团结一致了。
然而另一方面,在这个状况下,『帝之月』要怎么进一步地发展。每当被问及,他便会不断思考。
在父亲被那样杀掉,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的状况下,究竟要怎么办呢。
「………」
然而这个思考,总是不能持续下去。因为要接待来访的客人,这几天都没有怎么睡觉。
「……哈」
他离开了殡仪馆,为了稍微休息一下而回到了家中。进入能看见父亲喜欢的庭院的起居室,坐下。
这也是,曾经父亲穿过的衣服。
一旦有什么仪式,就会看到父亲穿的衣服,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穿了。
在矮桌前盘腿而坐,獃獃地眺望着庭院。这个庭园也是父亲打造的东西。总觉得父亲在没有事务的时候,会一直都在这个起居室或者庭院里。
红莲第一次从父亲那里接受剑术启蒙教育的时候,也是在这个庭院之中。
回想起那时候。训练的时候父亲很严厉,但一定会说,
「你有才能」
听到夸奖感到很开心的红莲便开始痴迷于剑术。
虽然稍早些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但现在看起来,庭院十分美丽。
天空中的太阳已经开始落下。
现在时间大概是下午五点左右吧。
这时,视线的尽头,从拉门的后面,两个随从探出了头。
「那个,红莲大人」
「红莲大人」
是小百合和时雨。两个人都满脸疲惫。她们也看到了那个处刑。
见到抱着遗体的他时,她们放声大哭。
十分抱歉没能陪在您的身边。
没能保护您,十分抱歉。她们不断地,不断地重複着。
并且在那之后,应该没怎么休息过。在一同把遗体运回爱知后,两人应该是为了葬礼的準备来回奔波着。
然而应该更加疲惫的她们却说出了这样的话。
「那个,红莲大人。您累了吗?」
接着时雨说道。
「房间里有铺好被褥。请稍微小憩一下」
红莲回应道。
「你们去休息。你们应该比我睡得更少吧」
「我们没问题的!」
「我们马上去準备要换的衣服,红莲大人请稍微休息一下」
红莲对着两人摇了摇头。
「时间还早」
「但是」
「但是我今天晚上会休息的。重要的家族的人已经问候完了。比起这个,能给我倒杯茶吗,口渴了」
然后两个人一副开心的样子,
「啊,啊,那么我马上去準备」
说着便离开了。
两个人似乎一直找寻着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够帮得上忙的事情,这样工作下去总有一天会倒下的吧。她们才是应该小睡一下的人。等她们回来命令她们去休息吧,红莲想着。
「………」
獃獃地让时间流逝。
不考虑未来,只是注视着父亲喜欢的庭院。
树木摇动的声响。鹿威*的声音。说起来池塘里有几条鲤鱼来着。还记得父亲因为买回了巨大的鲤鱼,觉得很骄傲。(*也叫添水)
很厉害吧,红莲。
那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呢。大概是说了,不感兴趣吧。要是当时和他一起开心一下就好了,事到如今开始后悔起来。
这时,庭院的池塘前,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系着黑色领带的男人。
是柊深夜。
似乎手中拿着一个大箱子。迅速环视四周后,看向了这边。
然后,
「哟,红莲」
带着笑容向这边挥手。
红莲回应道。
「我可没叫你过来」
「诶?是吗?」
深夜一边说着,一边靠近。擅自上到走廊上,然后径直进到起居室里。
「而且我没允许你进来」
但深夜无视掉红莲的话,坐到了红莲正对面。然后说道。
「那身和服是怎么回事啊」
「不关你事吧」
「完全不适合你哦」
「吵死了」
「骗你的。稍微有点适合吧。这是一濑家的祭祀服装?」
「怎样都好。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红莲一问,深夜便耸起肩说道。
「看到这身西装就明白了吧~」
明显是丧服。也就是说,这家伙也是来出席葬礼的。
「做出那种事,你该不会觉得柊家人在一濑家的葬礼上会被热烈欢迎吧?」
「不是我乾的哦」
「但是你是柊家人」
「嘛,姑且是吧……但是啊,我又不是来参加葬礼的无所谓啦」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诶,那当然是,来见你的啊」
「啊?」
「你不是在电话里说了吗。安慰我一下什么的。你看,我把游戏机带过来咯」
说着,把大箱子放到了桌子上。似乎里面装着游戏机。
俯视着箱子,不知为何嘴角不经意地微微上扬,为了否认掉这点的红莲轻轻咂舌。
「嘁。我可没法陪笨蛋胡闹」
闻言,深夜笑了起来。
「嘴上这么说,明明就很开心~」
「没有呢」
「诶?你想说这种时候,有朋友在真是太好了?」
「我没说过吧」
「话又说回来这家里有电视机吗?把游戏机连上吧」
「话说啊,我现在很忙,没时间玩游戏哦」
「但是我可是买来了新的游戏机哦?」
「谁管你啊」
「喂红莲」
「什么啊」
「没事吧?」
深夜说道。
以担心的眼神凝睇着红莲。
「要发牢骚的话,我听着呢」
「………」
「大吼大叫消消气也可以。我会忍耐着稍微听你吼一下的」
真是个,烦人的家伙。特地拿游戏机跑这么远到爱知,摆出这种态度。
「你是什么人啊」
红莲一问,深夜就笑着回答了。
「同伴吧?」
「哈」
「于是呢,在同伴的面前,就算哭也无所谓的。这是该哭的时候吧。遇到那种破事。来吧,哭一下吧。快哭快哭」
红莲被烦得皱起了眉头,说道。
「你这家伙真的很吵啊」
「但是据说哭了的话,皮质醇会被排除,有助于减少压力哦?」
「我哭过了,已经没事了」
然后深夜盯着红莲。
「啊啦,是吗?」
「嗯」
「在谁面前?果然是小时雨和小百合?哭喊着『好痛苦啊呜呜』?」
但红莲再次看了一眼庭院,说道。
「在老爹的面前,哭过了。在处刑前」
「……啊,这样啊」
「对」
深夜也看向了庭院。
「你父亲的庭院?」
「嗯」
「真漂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