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只哥布林来说,一切都令他讨厌讨厌讨厌得不得了。
一处实在说不上舒适,狭窄又沉闷的地洞底下。
瀰漫腥臭气息的门前,就是他的岗位。
「不要!不要,住手……!住……住、手!?」
朝组装得很差的木门门缝里头偷看,发现同伴们正忙着洩慾。
小鬼骯髒的屁股他是看都不想看,不过被压得趴在地上、往空中乱踢的女人屁股,却很有看头。
「……?GROB!GBROOB!」
但这时同伴注意到视线而大声嚷嚷起来,他只好赶紧转回去面向前方。
每次都是这样。都说他是卫兵,所以叫他回去站岗,等同伴享用完了才轮得到他。
至少让他仔细看一看又有什么关係?
他一边这么想,一边拿起手上的长枪,上上下下地打量。
这把枪有着金属枪尖与橡木枪柄,但枪柄已经凄惨地被折得只剩一半。
折断的是哥布林。因为太长就会很重,哥布林挥不动,而且折完以后还能变成两把。
分配到时还闪闪发光的枪,如今也变得从枪尖到枪柄都沾满红黑色脏污。
头目赋予他卫兵的工作,将这把从这女人手上抢来的长枪分给他时,他确实满心喜悦,然而……
「GBBORB……」
他完全不晓得要如何才能弄掉这些脏污。
现在回想起来,也许另一只小鬼分到的那条亮晶晶的腰带才好。
他明明有那么好的腰带,却还时不时地觊觎这把枪。
真是忍无可忍。我比那小子更配得上腰带。
不,那小子根本配不上腰带。
——那小子是我家人,要是死了,我应该可以分到腰带。
整个群体之间几乎都有血缘关係,但他丝毫不会顾念这种事。
他的脑子只会浮现对自己有利的念头,一想到拿不到想要的东西,就开始忿忿不平。
「!唏咿咿咿咿咿咿!?」
例如,女人。
每次看到同伴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他就会掩饰不住内心的嫉妒。
被大家用卫兵这个理由堂而皇之留在巢穴中的他,从不曾独佔过女人。
如果是大家一拥而上,倒也有过几次,但这和自己独享是两码子事。
像这样不肯认命而不断挣扎的,是最标準的情形。
当然这样反抗太嚣张,所以他们每次都会像那样折磨女人,粉碎她们的精神。
其中也有人死了心似的缩起身体,像是在等待风暴过去。
他们曾经想知道女人什么时候才会发出叫声,结果试着试着就弄死了。
相反的,也有女人不断对哥布林道歉,把头蹭在地上,整个屁股都露出来地下跪磕头。
女人说什么都肯做,所以他们就轮番砍下她的手脚,用锅子煮来吃了。
——那实在相当美味啊。
他已记不得到底是何时何地的记忆,但仍舔了舔嘴唇。
到头来,对哥布林而言,其他种族就只是这样的玩意。
他们是无力的生物,对于强得骇人的高阶种族,只能担心受怕地服从对方。
但万一眼前有着垂死的食人巨魔或恶魔呢?
一拥而上,把对方啃食殆尽,就是哥布林的作风。
「GOBRBOB……」
「GBORB!?」
完事的同伴打开门走了出来。
大概是享用完了战利品,胆子也大了起来,路过之际还出声取笑他。
这小子也不想想自己只是在巢穴里走来走去的巡逻员,竟敢拿我这个卫兵当笑柄。
这让他气得不得了,于是用枪柄朝这小子的屁股一戳。
「GOBORB!?」
对这小子吓得跳起来的模样哈哈大笑之后,对方抡起拳头,于是他也拿枪尖指向对方。
「GROB!GBOOROBO!」
意思是这里是自己的岗位,完事了就赶快消失。
一抬出工作这项权威,其他哥布林自然不可能做得出像样的反驳。
他忿忿地呛那名嘀咕着离开的同伴活该,笑得脸都扭曲了。好啦,找乐子的时间到了。
他先四处张望,确定没有别的同伴看到后,推开行将腐朽的门,溜了进去。
「GROB……?」
茫然仰望的女人,即使踢上几脚,也只发出「啊」或「呜」之类的声音。
这样岂不是连是死是活都搞不清楚了吗?
哥布林持枪轻轻一戳,她便忍不住发出「呀啊!」的惨叫声。
继续用枪尖戳上两三次,每次都能屡试不爽地让她发出「咿!」之类的悲鸣。
受不了,若非还有这种甜头,卫兵这么难熬的工作根本做不下去。
只不过得一边小心别让俘虏断气这点,还挺麻烦的。
明明还能玩却被自己给弄死,到时免不了挨骂。
竟然要为了这种东西挨骂,实在倒楣。
「还我……还给我啊……」
「GRRORB!」
面对终于开始啜泣的女子,哥布林歪头纳闷。
——对喔,这把枪是这女人的东西来着!?
不管是长枪还是女人,不耐用的家伙就是什么都撑不久。
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可笑莫名,他忍不住低声哼笑。
玩到女人瘫软在地、发不出声音后,他閑晃着走向巢穴内。
走之前检查过,女人频频痉挛——还活着。他确实做好了值厕所班的工作。
况且就快要早上了。那些冒险者只会在晚上来。
——怎样也轮不到他们来念我吧。
哥布林对所有事情,都会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思考。
「GOROB!GOOBORROB!」
「GBBROBOG!」
在巢穴里走了一会儿后,就听见一阵心情显得很好的大笑声。
是那些哨兵。
两三名哨兵围成一圈坐下,举起缺损的碗,居然开起酒宴来了。
这几个家伙专门在村子外围或大道上,找只有一两个人行走的傻猎物。
所以他们工作上有很多甜头。
将猎物拖到哥布林认为安全的地方,抢先享受一番,这样的情形也不少。
把从攻击目标身上抢来的东西私藏起来,像这样自己享受,也是常有的事。
也不想想他们做的就只是一起扑向猎物这种轻鬆的工作。
我当卫兵每次每次都那么辛苦,他们为什么这么舒服?
他不去检讨自己也擅离岗位,愤慨地认为这些人为何不尽好哨兵的职责。
愈想愈气不过,本打算用枪柄去戳他们,却被瞪了一眼。
「GOBOR……?」
「GOROBOR!」
毕竟他在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做出準备挥长枪的动作,所以矇混不了。
躲开哨兵抬手砸过来的碗,他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真是的,这群家伙真是粗暴得令人讨厌。怎么不死一死算了。
他苦涩地咒骂着,来到从入口附近延伸出来的岔路。
这是对土壤熟悉的哥布林所挖通的,一条用来奇袭的密道。
那些叫冒险者的家伙,十之八九都没想过会被敌人从背后攻击。
通道里当然也放了些可以用来躲藏的岩石,他就躲在其中一颗岩石后头。
——这些家伙一个个都是混蛋。
这一切都让他讨厌讨厌讨厌得不得了。
卫兵这种工作他也讨厌。
只分得到长枪他也讨厌。
那些嚣张哨兵他也讨厌。
只有个子大的迟钝头目他也讨厌。
比起那种糊涂蛋,自己应该还能当个更好的头目。
想自己独佔冒险者和村里的女人,尽情享受个够。
讨厌或麻烦的事情,只要全都塞给那些哨兵和巡逻员就好了。
自己在洞穴深处践起来下命令,只负责享受食物和女人。
头目这种工作实在很爽。
他认真地描绘对他而言很有现实感的构想,哪怕一旦客观视之,就知道只是痴人说梦。
要如何暗杀统率整个群体的头目,来个夺权篡位?
他怀抱着这个自己深信不疑,认为铁定会成功的计画,慢吞吞地从岩石后方起身。
结果就在这时——
「GORB……?」
忽然间,连他那不怎么敏锐的耳朵,也听见了一阵大剌剌的脚步声。
脚步声不断逼近。他赶紧遮起脸,然后只露出一双眼睛。
——是冒险者!
错不了。会在他们的巢穴里拿着火把行走的家伙,就只有冒险者。
而且还只有一个人。气味闻不太出来,如果是女人最好,就算是男人,至少也有得吃。
他毫不掩饰满溢而出的慾望,下流地舔了舔嘴唇。
攻击对方,把对方拖倒在地,撕开衣服,尽情蹂躏。该死的冒险者。该死的冒险者!
但拿起长枪就想冲出去的他,倒也多少懂些分寸。
即使现在就扑上去奇袭,一旦自己被杀,那就没意义了。
出声喊同伴也行,不过自己有很大的机率还是会第一个被杀。
偷偷溜回去报告也可以,可是途中有哨兵等着。功劳会被他们抢走。
——怎么办?
小鬼手握长枪,獃獃站在原地不动,拚命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