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電玩聖殿

Act 1 準备

现在是星期五晚上。

平常的话，今天晚上我就会很兴奋，因为星期六、日休假的关係。

但是这次连星期一都放假，是不常有的三连休！所以我的心情更是兴奋得无以复加。

更幸运的还在后头，今天补习班老师临时有事，所以提早下课。于是我决定去城堡晃一晃，打发时间。

黑色的休旅车，总是停在马路上固定的位置，而卓也还是跟平常一样，坐在驾驶座上看工作情报志。

卓也没有注意到走在马路上的我，不过只要我一靠近城堡的小巷，卓也马上抬起头看我。

真不愧是卓也……

我跟卓也打过招呼后，进入小巷。

只见创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而创也看到我来，也愣了一下，然后他用惊讶的语气问我。

『奇怪？你今天不是要补习，怎么会来？』

『补习班老师提早下课。』

『哦……是喔……』创也的回答听来有些虚弱。

『……要喝红茶吗？』创也将水壶放上可携式瓦斯炉。

『好……』

我观察着创也的举动。

奇怪，创也平常泡红茶的动作很熟练，可是今天却……红茶茶叶掉满桌。以往只用九十八度的水泡茶，今天却让水烧开了。还有，茶壶碰撞到茶杯，发出噪音。

要是我这样的话，创也马上会夸张地皱眉，表达他的不满。

『喝吧！』创也将茶杯放在我面前，他的手好像还在微微发抖。

我知道……他一定有事瞒着我。

我虽然这么想，却还是装作不知道，继续閑聊。

『今天卓也也在城堡外面。』

『嗯。』

创也没有什么反应，显然跟卓也没有关係。

我立刻换个话题。『对啦，明天开始连休三天耶！』

听我这么一说，创也拿着茶杯的手停了一下。

哦，难道他要隐瞒的事，跟连休有关……

『创也，这三天你有什么计画？』

『……看书吧！我积了一堆书想看。』创也稍微愣了一下才回答。

骗人！

创也说完用两只手捧住茶杯，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靠近创也的脸问：『看什么书？』

『嗯……』

他连书名都掰不出来，于是我改用轻快的声音说：『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你在说什么啊？』创也也用轻快的声音回答。

看来他是打算隐瞒到底罗？

『对了对了，之前我发现一本书很有趣。』拚命要换个话题的创也，站起身后拿了一本旧书给我看。』江户时代出版的「《尘劫记》复刻本。书里出了一道题目——「水桶里有一斗油，另外还有两个容器，一个容量七升，一个是三升，请将一斗油各分成五升」。内人，你会解吗？』（一斗＝十升，一升约为一点八公升。）

今天的创也话比平常多上好几倍。

接着他拿来一个装水的脸盆，以及容量不一的烧杯两个。

『脸盆里装了一公升的水。要準备一斗水有点辛苦，所以就用一公升的水代替，再拿三百CC和七百CC的烧杯来做实验。』

创也拿起七百CC的烧杯。『首先，将七百CC的烧杯装满水，再将三百CC的烧杯装满水，然后把三百CC的水倒回脸盆中……b创也边说，手不忘动作。

『那样太複杂了啦。』

我在纸上画七升及三升的容器，以图来说明我的解题方法。『先把七升的容器装满油，一点一点倾斜容器，慢慢把油倒回水桶。等到油的倾斜面恰好平分容器的对角线时，就可以停止，这样一来就会剩下七升的一半——三点五升。以同样的方法，将三升油平分为一点五升，再将一点五升的油倒回七升容器里，三点五升加一点五升就是五升了。』

『……』

创也惊讶万分。他脑中所想到的是，这种程度的问题，不用複杂一点的方法是解不出来的。

我还是没忘记要持续逼问，创也究竟瞒着我什么事？

我拔了一根头髮，将其中一端穿过五圆硬币（五圆日币上有一圆孔）打结。

『创也，你刚刚说没有事情瞒着我，』我让创也拿着那根头髮，『说谎的人手会微微发抖，如果你真的没瞒我什么事的话，你拿的这根头髮就不会晃动。』

『……』

创也拿着头髮，把所有精神集中在指尖。但是五圆硬币不停晃动，不论经过多少时间，依旧没有静止下来的趋势。

『你看，你一定有事瞒着我。』我得意洋洋地说。

创也耸耸肩说：『你觉得用这么简单的把戏，就能让我上当吗？』

创也说完就将五圆硬币还我。竟然没放进自己的口袋？果然是有钱人的作风。

创也用着名侦探的口吻说：『即使你想破头不让硬币动，也只是做白工，因为心脏在跳动，这样微弱的振动，也会传到指尖。』

……我的把戏还是被拆穿了。

不过我还是不放弃。

『但是，你真的有事在瞒我，对不对？』

『……』

创也没有回答，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似乎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告诉我。

伴随着一声叹息，创也放下茶杯站起来，从桌上拿了一个信封过来。

那个白色长方形的信封，我感觉好像在哪里看过。

我打开记忆的抽屉……啊！我想起来了，这跟之前I-TA ERIKU寄来的信封一样。

里面有一张卡片。

明天开始三连休，要来吗？

I-TA ERIKU

『……我觉得，跟之前那张邀请函相比，这张亲切多了。』我说着，创也却一句话也不说。

卡片的背面有个简单的地图。这是哪里的住宅区？中间部分有个箭头向外延伸，写着『电玩圣殿』。

我问创也：『你打算一个人去吗？』

创也点头。

『为什么都不跟我说？』我又问。

潜入下水道——那时候骗我说要去野餐。

带我去打烊后的百货公司——还特地在红茶里放安眠药。

照以上的模式看来，我想当邀请函寄到时，无论我有多么不愿意，也会被硬拖去……但为什么这次要瞒着我？

这时创也说：『我觉得这件事很危险，不想拖你下水，所以才没告诉你。』

『我们又不是没遭遇过危险的事情。』

实际上，在下水道时栗井荣太藉由让电脑爆炸，销毁自己留下的痕迹，那时候没被炸到真的是好险，那的确是个可怕的经验。

还有，被老鼠大军包围的事。一个不小心，我们全都会成为老鼠的食物。

『这次事情不同于以往。』创也严厉地说。

『在下水道或是百货公司时，都是我们主动出击去搜寻栗井荣太，但是这次是他握有主控权。』

『……』

『栗井荣太不喜欢有人找他，这我们在下水道时就明白了。这次反而是他主动邀请，你不觉得怪吗？』

被他一问，我开始认真思考。

『搞不好他要召集所有追蹤他的人，一次把这些人处里掉？』我乱开玩笑。

没想到创也竟然点头。『可以这么说。』

……拜託！

『我不想让你陷入危险。』创也说着，脸上却毫无表情——他在学校也常这样，当他想把自己跟外界隔绝起来时，就是这个表情。『我会让你看这封邀请函，是因为你一直都陪着我追蹤栗井荣太，所以我认为你有这个权利看。』

『有权利看，却没有权利跟你一起去？』

『……』

对我的质问，创也并不回答，只是沉默地将红茶往嘴里送。

经过一段时间后，创也总算喝完茶。他含糊地说：『这是我个人的问题。』

……我明白创也的意思了。也就是说，创也这次打算把我屏除在外，不让我加入。

『我懂了……』我激动地放下茶杯站起来。『创也你会后悔！』

说完后，我在想会有什么事让创也后悔？算了，甩甩头我决定不理他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打开门我正打算离开时，创也问道：『内人……』

我没回头，背对着创也听他说。

『到底有什么事会让我后悔？』

我没有回头，『啪』的一声用力关上门离开城堡。

够了，什么跟什么！

我一股脑地将回家途中买回来的汉堡堆在厨房桌上。虽说是平日半价，也让我花了不少钱。

我在瓦斯炉下的柜子中拿出两个杯麵。在等待水滚的时候，我先吃了一个汉堡。

气死我了！

水壶开始哔哔叫，我连忙拆开杯麵的包装纸。

香辛料、调味粉包、调味油包……说不定放这些东西也讲究顺序。唉，反正我不管啦！把全部东西都倒在面上，接着加入滚水。

我把滚烫的水壶放在杯盖上，然后数到十。一、二……十！这样一来，杯盖又会服贴在杯子上了。

在三分钟的等待时间里，我又拆了第二个汉堡。

创也这个笨蛋！

这时候，我爸穿着睡衣走进厨房。

『啊！爸，不好意思吵醒你了。』我看着手錶，现在已经过了汉堡半价的时间。

『没关係……你刚从补习班回来？』我爸问。

『嗯。』

三分钟到了！打开杯盖，拿起免洗筷。

话又说回来，创也这家伙真是……

『你是要继续生气还是要吃东西？选一个吧！』我爸说。

我拿着筷子的手僵在空中。『你怎么知道我在生气？』

『我怎么会不知道？好歹我也是你爸。』

说完，我爸打开水龙头，装了一杯水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打开水龙头就能喝水的生活真好。』我爸一个人喃喃自语。

老爸四十多岁，他那个人没什么特色，只是个平凡的上班族。想像一下，无趣的欧吉桑会是什么模样？我爸大概就是那样了。尤其现在，他穿着一件破旧的睡衣，看起来更糟糕。

我爸喝完水后，看了看桌上的泡麵跟汉堡。『现在靠吃来发泄，再过几年就改喝闷酒罗！』我爸说完后紧接着打了个哈欠。

『到那时候记得叫我，我来陪你喝。』搔搔头準备回房的老爸说。

耶？就这样？

『爸，你也有喝闷酒的时候？』我问。

『没有喔，我都喝烧酒。』说完还自己笑了出来，耍什么冷啊？

『总之睡得着的话就赶快去睡觉。』我爸说完这句话就回房了。

我把剩下的汉堡塞进嘴巴里，把泡麵的汤全喝光，接着又拿起第二包泡麵来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