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真滅之諸神的黃昏

1

在纳吉尔法抵达的约三小时前——

位于南大西洋中心位置，吞没了一部分南美大陆的直径约三百公里的不可知领域被重重迷雾覆盖了。

两名少女从空中眺望着那幅景象。

「完全看不到里面呢……」

和虚假的筱宫都一起来到最后的不可知领域的我——物部深月看着阻挡去路的雾嘀咕道。

完全覆盖不可知领域的规模，这样算来雾的範围或许超过直径四百公里了吧。应当位于浓雾那一侧的黑色圆顶，不管我怎么集中视线，仍然无法确认。

「没错呢。太危险了还是别进去了吧？」

都同学开玩笑似地向我问道。

「不，事到如今我不打算停手。我只会前进。问题是，你。」

「我？」

我带着些许焦躁向不明所以地歪着脑袋的都同学提出了疑问。

「消除了这雾之后，就能触及到最后的不可知领域了吧……到时候，你还会是我的同伴吗？」

脸对着雾之圆顶的我侧眼窥视着浮在我身边的都同学的样子。

「当然啦。我不是说了想帮助深月吗。」

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的她头上的虹色光轮正散发着光芒。那是「重震」的诺瓦的力量——估计是重力干涉吧。

「但这也只是在我们利害一致期间，对吧。虽然没觉得你会老实回答……不过还是问问吧，我们在哪个时点之后就不再是同伴了呢。」

在成为敌人的瞬间，或是在那之前的瞬间，先出手的一方会获得胜利。所以那个时点，对我们来说是最最关键的问题。

「嗯……怎么说呢……大概是最后的一瞬间吧。到深月把前方的不可知领域封印进自己的身体为止吧——要是让你就那么带着终焉残渣自杀的话我就困扰了呢。」

都同学用轻快的语气回答。得知自己想做的事情被看穿，我的身体猛地绷住了。

「那么，在我自杀之前，你要杀了我是吗。」

我用沉闷的声音说道。虽然结果一样是死，但不用废弃权能的话终焉残渣就不会被消灭。不过，不知为何她却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然后突然笑出了声。

「啊哈哈——我为什么非要杀了深月不可啊？我明明只是不想让深月死所以打算阻止你自杀而已啦。」

「额……意思是，你不是因为终焉残渣被消灭而困扰吗？」

混乱的我重重问道。感觉我们没说到一起去的样子。简直就像都同学是来帮助我的一样啊。

「嗯，当然那样我也会困扰啦……不过，深月是最重要的。所以，封印了最后的不可知领域之后，就全部集中交给我吧。不——说到底，深月能不能容纳下终焉残渣还是个问题，可以的话最好现在就给。那样一来，各种问题都可以由我来代替你解决。在这个时间点，深月还有几个选项可选。」

朝我伸出双手后，都同学温柔地露出微笑。这完全看不出表里不一的笑容让我的心有所动摇，但我告诫自己之后盯向了她。

「这种话谁会信啊！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企图，不过我绝对会去实现自己的目标。」

我用强硬的口气宣言后，都同学带着有些悲伤的表情放下了手。

「……没错，嘛，现在也是没办法呢。但，我也绝对要说服深月哦。不管做什么呢。」

「如果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我会先把你消灭掉。」

感到危机感的我举起左手警告道。

不过我的内心其实怀着诺因的权能是否能对她有效的不安。如果她并不只是单纯由终焉残渣生成的影子，而是诺瓦这个『真正的龙』的实体的话，没法保证只靠诺因的光芒就能封印住她。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这样比较好哦？没有我的协助，这个雾——『真灭』之诸神的黄昏你大概是没法突破的。」

都同学一点没有胆怯，而是露着自信满满的表情回道。

是我的推测和实际相符，又或是如她所说的理由，我无法判断。

但是，不管是那边，我都必须听她的提议。

因为，几小时之前我封印了非洲大陆北部的不可知领域，但若是没有她的重力场无效化，我连接近都不可能做到。这次也很有可能不只是虚张声势。

「……我知道了，总之在我看了雾中的样子后再重新考虑。」

我放下手后，都同学抓住我的手拉起我来。

「好——那我们就速速突入吧。深月，不可以离开我哦。」

「咿呀——」

互相牵着的我们就这么沖入了纯白的雾墙中。

我的皮肤因为冰冷的雾起了鸡皮疙瘩，吸入的冷风让我的身体不住地颤抖。

什么都看不见。就像是身处云中一样。

我想着在到不可知领域前都会是这样，但那之后视野就变得开朗了起来。

看来，只有表层的雾特别浓厚的样子。

在内部，物的浓度不均，雾比较薄的方向还能略略看到远处的金色。但正因此——正因为看得见，我才惊讶地屏住了呼吸。

「这是……这应该是海上啊。」

我难以置信地念叨着。

雾中能窥见街景。有许多损坏的建筑。它们的设计也十分奇妙，我从没见过，但这确实是城市。

而且，城镇的上空还飞着让人不认为是鸟的大型生物。仔细看看街上也有什么在动。

「那到底是……」

在我因为搞不清楚状况疑惑时，在空中飞着的物体中的一只飞了过来。

接近之后，那份巨大传达了过来。

它有着鸟一样的头，狮子一样的身体，背上有巨大的翅膀——让我联想起了以前哥哥玩的游戏中出现的狮鹫这种怪物。

「切——五闪神弓！」

我放开了都同学的手，架起架空武装的弓。

「一之矢，分离雄风！」

我向迫近的怪物射出了无数分裂的风箭。

但是——明明怪物应该被不可视的箭矢射中了的，它却毫无变化继续朝这边移动。

这时，我注意到了。类似狮鹫的怪物有一些透。

——没有实体？难道说攻击穿过去了——

「深月！」

抓着哑然的我的手，都同学朝地上飞去。

怪物从我头上飞过，捲起的强风吹的头髮四散飞起。虽然透，但不是幻觉的样子。

「这到底是——」

「大概是很久以前被诸神的黄昏吞食灭绝了的精神生命体。因为这里类似于诸神的黄昏的肚子里，就算有被吸入的精神生命体在也不奇怪。」

都同学用眼神示意下方被破坏的城市说道。

「精，精神生命体？」

「嗯，所以还是当作普通的攻击没用比较好。不过放心吧。我的力量，是干涉空间本身——」

这么说完，都同学绕到了后方。没抓到猎物的狮鹫盘旋了一圈追了上来。

都同学朝狮鹫伸出手。接着，巨大的虹色光轮出现了，在波纹状的东西扩散到空间后的瞬间，狮鹫突然就被弹飞了。

「——对吧。能解决吧？不过在天上飞着会吸引注意力，我们还是先降到地上藏起来吧。」

在都同学对我露出似乎是要给我带来勇气的微笑后，她沖着天花板的一部分损坏了的圆形建筑物落了下去。

被终有一时会成为敌人的帮助，鼓励，我到底在做些什么啊。这不就一直顺着她的步调走了吗。

要是不拿回主导权，就会如她所愿了。

感受着强烈的危机感，我紧紧回握都同学温暖的手。

2

「——準备好了吗？突入雾中之后，联络恐怕就不会通了。过了六小时如果你们还没有回来，这边就会尝试用纳吉尔法的炮击从外部驱除雾。这样应该会刺激到诸神的黄昏吧，但我们会以救出你们作为最优先事项进行判断。所以，你们也要把活下去作为最优先的考量。」

「是，我知道了。」

听完从通信器中传出的筱宫老师的声音，我——物部悠咽了口唾沫后回道。

纳吉尔法停在距离雾之圆顶五公里的地方。从那里起飞的我们已经抵达了雾墙的边缘。

是因为雾造成的影响吗，空气很冰冷。这个雾似乎就是诸神的黄昏，但内侧似乎没有要做出攻击的样子。

「物部，小心哦！小莉莎，小艾列拉——小深月就拜託你们了。小琦莉，物部就拜託你了。」

通信器中还传出了伊莉丝的声音。

「你不说我也会守护好悠的……不过，小伊莉丝，你为什么指名我啊？」

琦莉皱紧眉头，反问通信器的那头。

「诶？为什么啊……不知不觉？」

「哈，好的吧。我接受了，你就放心吧。好了——出发吧。」

琦莉对伊莉丝的回答一声叹息，随后盯着雾墙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左胸上。

金色粒子随之溢出，淡淡的光圈裹住了她的身体。

权能的让渡已经结束，像废弃权能让渡那时一样，我们手牵手，通过同种间的联繫让琦莉她们也入手了破风天鹫处得来的力量。

因此，那便是「灵显粒子」的光芒，能具现化精神的力量。

只要有意识调动寄宿于心髒的权能，就能不通过上位元素行使这份力量了。

在我与洛基少佐战斗时，粒子的浓度更高一些——不过这大概是受了权能被分割的影响吧。

老实说，包括我自己在内，都没自信能调动好权能。在我用灵显粒子破风天鹫化的时候，我基本上是用了绝境求生的感觉，所以并不认为能简单重现这份力量。

不过，意外的是，琦莉发觉破风天鹫的权能比我预料的容易多了。

说不定，这是因为这份权能应该要战斗的对象——「真灭」之诸神的黄昏正在眼前的缘故。

「嗯，随时都可以。」

莉莎也和琦莉一样，简单的就裹上了金色的粒子。

「…………想到这是破风天鹫的力量我就会抵触，不过这也是物部同学用来拯救我的光芒——所以没关係的。我也要用。」

艾列拉把戴着袖套型架空武装的右手放到自己的胸口，闭上了眼睛。接着，她的身体内也出现了金色的粒子，粒子随后便包住了她的纤细身体。

「好，我们上。」

我也集中意识到心中寄宿着的灵显粒子——然后解放它们。

抗体龙种的本能或许帮了我一把，金色粒子自然而然地溢了出来。

使用权能，那么那个存在就会接近于龙。就像使用了巴西利斯克的力量的伊莉丝的皮肤上长出了红色的鳞片那时一样。就像继承了克拉肯的力量的紫音，能舞动秘银制的头髮那样——

而在使用灵显粒子时，「龙化」的印象会波及精神。

精神从肉体这一容器中溢出，通过包裹肉体实现具现化。

就像破风天鹫缠着紧身外衣一样。现在，覆盖着我们的金色光圈，就是我们的精神，而具现化的精神正驱动着位于内侧的肉体。

做好準备的我们慢慢潜入雾中。通信器中传出了沙沙声，呼叫也没有了应答。果然电波会被挡在外侧的样子。我摘下戴在耳朵上的通信器，放进了口袋里。

从被灵显粒子包裹后开始，寒冷的感觉便消失了。雾气过于浓厚，不一会儿能见度就变的极为恶劣。

为了不分开，我们缩短距离一起飞行。被运着的我集中精神观察着雾中是否有什么。虽然能感觉到一股微妙的感觉，但又若近若远。这种把握不住的感触让我的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灵显粒子的光芒在雾中也没有衰减。能在白色的世界中看见大家的样子。

「话说回来——想到的瞬间身体就会懂，这感觉真奇怪。」

飞在右边的琦莉一边动着自己的手一边感兴趣地嘀咕着。

这种感觉我也懂。不是用肌肉，而是用外骨骼化的精神直接驱动身体，从思考到行动几乎没有时滞。

「感觉力量也增加了。」

牵着我的手飞行的莉莎也不可思议地动着手。

「太乱来之后或许会有后劲哦。」

因为并非是肉体的规格提高了，乱来的话肌肉和骨头会受到损伤，于是我忠告道。

「各位，雾气变淡了哦。」

艾列拉指着前方说道。

如她所说，雾的浓度越来越低——视野扩展了开来。

「这还真是……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