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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魔法使

作者:紫式部 字数:7025 更新:2022-11-08 22:03:21

<small>㊟ 本回写源氏五十二岁春天至冬天之事。</small>

腊尽春回,源氏看到烂漫春光,心情越发郁结,悲伤依旧不改。外面照例有许多人前来贺岁。但源氏以心绪不佳为由,只管闭居在帘内。惟有萤兵部卿亲王<sup>㊟</sup>来时,请他到内室畅叙,命侍者传诗云:

<small>㊟ 是源氏之弟。</small>

「<small> 侬家无复怜花客,</small>

<small>  底事春光探访来?</small>」

萤兵部卿亲王含泪答道:

「<small> 为爱幽香寻胜境,</small>

<small>  非同随例看花人。</small>」

源氏看他从红梅树下款步入来,姿态异常优雅,心中想道:「真能『怜花』的人,除了此君而外更无别人了!」庭花含苞欲放,春色恰到好处。但院内并无管弦之音,景象大非昔比。多年来伺候紫夫人的侍女们,穿着深黑色的丧服,悲哀之情并无改变。悼念亡人,永远无有已时。不过源氏这一段时期绝不出门访问其他诸夫人,始终守在此地。侍女们得时时随侍左右,倒也聊可慰情,便殷勤地服侍他。有几个侍女,过去多年来虽未受源氏主君真心宠爱,却时时蒙他青眼相看。但现在源氏孤眠独寝,反而疏远她们了。夜间值宿之时,无论哪个侍女,都命她们睡在离开寝台稍远之处。有时寂寞无聊,也常常同她们閑谈旧事。此时俗念尽消,道心深固。然而有时也回想起:从前干了许多有头无尾之事<sup>㊟</sup>,常使紫夫人对他怀恨,不胜后悔。他想:「无论逢场作戏,或者迫不得已,我为什么要做出这些事来给她看呢?她对万事都思虑周至,善能洞察人心深处,然而并不无休无止地怨恨我。但每逢发生事故,她总担心后果如何,多少不免伤心失意。」抱歉之至,后悔莫及,便觉胸中难于容纳。有些侍女知道此种事情,而现在还在身边伺候,他就和她们约略谈谈。他想起三公主初嫁过来时的情状,紫夫人当时不动声色,然而偶有感触,便觉意懒心灰,那神色十分可怜。就中最是落雪那天破晓<sup>㊟</sup>,源氏娶三公主后第三日,回六条院时,暂在格子门外面伫立,觉得身上很冷。那时天空风雪交加,气象惨烈。紫夫人起来迎接他,神色非常和悦,却把满是泪痕的衣袖隐藏起来,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回思至此,终夜不能成寐,痛念此种情景,不知何生何世得再相见——即使是在梦中相见?天色近曙,值夜侍女退回自己房中,有人叫道:「呀,雪积得很厚了!」源氏听到这话,心情完全回覆到了那天破晓。但身边已没有那人,寂寂独寝,悲不可言,便赋诗云:

<small>㊟ 指胧月夜、三公主等事。下文「逢场作戏」,指对胧月夜,「迫不得已」,指对三公主。</small>

<small>㊟ 事见第三十四回(上)《新菜》。</small>

「<small> 明知浮世如春雪,</small>

<small>  怎奈蹉跎岁月迁。</small>」

为欲排遣哀思,照例起身盥洗,赴佛前诵经。侍女们把埋好的炭火挖出,送上一个火钵去。亲近的侍女中纳言君和中将君在旁服侍,做他的话伴。源氏对她们说:「昨夜独寝,比往常更加寂寞呢。我已习惯了清心寡欲的生涯,可是还有种种无聊的事羁绊着我。」说罢长叹一声。他看看这些侍女,想道:「如果我也离世出家,这些人将更加悲伤,实在是怪可怜的啊!」听到源氏静悄悄地诵经念佛的声音,即使是无愁无恨之人,亦必泪流不止,何况这些朝夕伺候的侍女,她们的衣袖当不得止水之闸,感慨实无限量!源氏对她们说:「我生在现世,荣华富贵,可说没有缺憾了。然而又不断地遭逢比别人更痛苦的厄运。想是佛菩萨要我感悟人生无常、世途多苦之理,所以赋给我这命运的吧。我懂得此理,却故意装作不知,因循度日,以致到了现在这晚年,还要遭逢这可悲之事。我已分明看到了自己命途多舛、悟性迟钝,倒觉得安心了。今后我身已毫无羁绊。然而你们这一班人,对我都比从前更加亲近,使我在临行分手之时,又平添一种苦痛。唉,我心如此优柔寡断,实在太无聊了!」他举手拭目,想掩住泪痕,然而遮掩不住,泪珠从衣袖上纷纷落下。众侍女见此光景,眼泪更加流个不住。她们都不愿被源氏主君抛舍,各人都想向他诉苦,然而终于不说,只是饮泣吞声。

如此彻夜悲叹,直到天明;镇日忧伤,以至夕暮。每逢岑寂之时,便召唤几个超群出众的侍女到面前来,和她们谈谈上述之类的话。其中名叫中将君的侍女,是从小侍奉在侧的,源氏大约曾私下怜爱她。但她认为对不起夫人,一向不肯和源氏亲热。如今夫人亡故了,源氏想起这是夫人生前特别疼爱的人,便把她看做夫人的遗爱,对她格外垂青。这中将君的品性和容貌都不坏,正像夫人墓上的一株青松。所以源氏对待她,和对待普通侍女迥不相同。凡疏远的人,源氏一概不见。朝中公卿对他都很亲睦,他的诸兄弟亲王常常来访问他,然而他很少接见。他想:「我只有和客人见面的时候,才能抑制哀思,强自镇静。然而痴迷了几个月,形容萎靡,语言未免乖僻,深恐惹起后人议论,甚至身后流传恶名。外人传说我『丧妻后神情痴迷,不能见客』,虽然同是恶评,但听人传说而想像我痴迷之状,总比亲眼目睹我的丑态好得多。」因此连夕雾等人来访,也都隔帘对晤。当外人传说他心情变异期间,他竭力镇静,忍耐度日。但终不能抛弃浮世,毅然出家。难得到诸夫人处走动。然而一走进门,立刻泪如雨下,难于制止,不胜其苦。就连无论何人都疏远了。

明石皇后回宫时,顾念父亲孤居,特将三皇子留在这里,以慰寂寥。三皇子特别留心保护庭前那株红梅树,说是「外婆吩咐我的」。源氏看了十分伤心。到了二月里,百花盛开。含苞未放的花木,枝头也都呈现一片云霞似的。黄莺在已成紫夫人遗念的红梅树上,嘹亮地啁啾鸣啭。源氏便走出去看,独自吟道:

「<small> 閑院春光寂,群花无主人。</small>

<small>  黄莺浑不管,依旧叫新晴。</small>」

就在庭中逡巡徘徊了一会。

源氏终于从二条院回到了六条院本邸。春色渐深,庭前景色无异昔时。他并不惜春,但觉情绪异常不宁。一切见闻,无不使他伤心。这六条院似乎变成了另一世界。他所嚮往的,只是鸟声也听不到的深山,道心与日俱增。棣棠花开满枝头,嫩黄悦目,源氏一看便流下泪来,只觉得触目伤心。别处的花,这边一重樱谢了,那边八重樱盛开;这边八重樱过了盛期,那边山樱方始开花;这边山樱开过,那边紫藤花最后发艳。这里就不然,紫夫人深谙各种花木的性质,知道它们开花孰早孰迟,巧妙地配置栽植。因此各花按时开放,互相衔接,庭中花香不绝。三皇子说:「我的樱花开了。我有一个办法,叫它永远不谢:在树的四周张起帷屏,挂起垂布来,花就不会被风吹落了。」他想出了这个好办法,得意地说,样子非常可爱。源氏笑起来,对他说道:「从前有一个人,想用一个很大很大的衣袖来遮住天空,不让风把花吹落<sup>㊟</sup>。但你想出来的办法比他更好。」他就镇日和三皇子作伴戏耍。有一次他对三皇子说:「我和你作伴,时间也不长久了。即使我暂时不死,也不能和你见面。」说罢照例流下泪来。三皇子听了很不高兴,答道:「外婆说过这种话,外公怎么也说这种不吉祥的话了!」他垂下眼睛,抚弄着自己的衣袖,藉以遮掩眼泪。

<small>㊟ 古歌:「愿将大袖遮天日,莫使春花任晓风。」见《后撰集》。</small>

源氏靠在屋角的栏杆上,向庭中及室内眺望。但见众侍女大都还穿着深墨色的丧服。也有几个改穿了寻常颜色的衣服,但也不是华丽的绫绸。他自己所穿便袍,颜色虽是寻常的,但很朴素,没有花纹。室内布置陈设也很简单。四周气象萧索,不胜岑寂之感,遂赋诗云:

「<small> 春院花如锦,亡人手自栽。</small>

<small>  我将抛捨去,日后变荒台。</small>」

此时源氏的悲伤出于真情。

无聊之极,只得到尼姑三公主那里走走。三皇子由侍女抱着同去,到了那里,就和薰君<sup>㊟</sup><small>㊟ 薰君是三公主与柏木私生,此时五岁,比三皇子小一岁,名义上是三皇子之叔。</small>一起追逐玩耍,方才那种惜花的心情不知哪里去了,毕竟还是个无知幼儿。三公主正在佛前诵经。她当初出家,并非由于彻悟人生、深通佛道。然而对于此世,爱恨全消,一心不乱,只管深居静处,专心修持,已经离绝红尘,献身佛法了。源氏很羡慕她。他想:「我的道心还赶不上这个浅薄的女子呢。」心中颇感惭愧。忽见佛前所供的花,映着夕阳,非常美观,便对三公主说道:「爱春的人死了,花都减色了!只有这佛前的供饰,还很美观。」又说:「她屋前那株棣棠花,姿态之优美竟是世间少有的。花穗多么大啊!棣棠的品质算不得高尚,但其浓艳之色是可取的。种花的人已经死去,而春天只当作不知,开得比往年更加茂盛,真可怜啊!」三公主不假思索地念出两句古歌:「谷里无天日,春来总不知。」<sup>㊟</sup>源氏想道:「可回答的话多着呢,何必说这扫兴的话?」便回思紫夫人生前:「从幼年起,无论何事,凡我心中不喜爱的,她从来不做。她能适应种种时机,断然地敏捷地对付一切事情。其气质、态度和言语都富有风趣。」他本是容易流泪的人,思量至此,眼泪又夺眶而出,真乃太痛苦了。

<small>㊟ 古歌:「谷里无天日,春来总不知。花开何足喜,早落不须悲。」见《古今和歌集》。源氏嫌最后一句讥讽他,故下文云云。</small>

夕阳西沉,暮色苍茫,四周景物清幽。源氏从三公主处辞出,立刻前往访问明石夫人。长久不光临,突然来访,明石夫人吃了一惊,然而接待时态度十分大方。源氏甚喜,觉得此人毕竟胜人一筹。然而回想紫夫人,又觉得另有一功,特富风趣。两相比较一会,紫夫人的面影浮现眼前,悲伤恋慕之情越发增添了。他很痛苦,自念有何办法可得安慰呢。但既到了这里,且和明石夫人閑谈往事。他说:「专心锺爱一人,实乃一大恶事。我从小就注意及此,故时时刻刻留意,务使在任何方面对此世间无所执着。当大势变迁、我身颠沛流离之时<sup>㊟</sup>,东思西想,但觉生趣全无,不如自己抛舍了这条性命,或者逃入深山穷谷,亦不觉有何障碍。岂知终于不能出家,以致到了晚年、大限将近之时,犹为种种琐屑之事所羁绊,因循苟安,迁延至今。意志如此薄弱,思之实甚痛心!」此言并不专指某事而诉说悲情,但明石夫人察知他的心事,觉得此亦理之当然,对他十分同情,便答道:「即使是别人看来毫不足惜的人,本人心中自然也有种种牵累。何况尊贵之人,岂能安心舍离人世?草草出家,反被世人讥为轻率,请勿急切从事为要。慎重考虑,看来似是迟钝,但一经出家,道心坚固,决不退转,此理当蒙明察。试看昔人事例:有的为了身受刺激,有的为了事与愿违,便萌厌世之念,因而遁入空门。但这终非妥善之事。君既发心出家,目下尚须暂缓,且待皇子长大成人,确保储君之位,然后可以安心修道。那时我辈也都欢喜赞善了。」她这番话说得头头是道,颇为恰当。但源氏答道:「如此深思远虑,恐怕反不如轻率者好呢。」便向她叙述过去种种可悲之事,其中有云:「昔年藤壶母后逝世的春天,我看见了樱花的颜色,便想起『山樱若是多情种……』<sup>㊟</sup>之诗。这是因为她那举世讚颂的优美姿色,是我从小见惯的,所以她逝世之时,我比别人更为悲伤。可知悲伤之情,并非由于自身对死者有特殊关係而来。如今那个长年相伴之人,忽然先我而死,使我悲伤不已,哀思难忘。并非仅为夫妇死别而悲伤,又因此人从小由我抚育成长,朝夕与共,到了垂老之年,忽然舍我而去,使我悼惜死者,痛念自身,实在悲伤不堪。凡人深于情感,饶有才能,富于风趣,种种方面使人念念不忘者,死后受人哀悼甚深。」如此纵谈往事今情,直至夜深。今夜似应在此泊宿了,然而终于起身告辞。明石夫人心中定感不快。源氏自己也觉得奇怪。

<small>㊟ 指昔年流放须磨。</small>

<small>㊟ 古歌:「山樱若是多情种,今岁应开墨色花。」见《古今和歌集》。</small>

回到自己室中,照例在佛前诵经。直到夜半,就靠在白昼的坐垫上睡觉了。次日,写信给明石夫人,内有诗云:

「<small> 虚空世界难常住,</small>

<small>  夜半分携饮泣归。</small>」

明石夫人怨恨源氏昨夜态度冷淡。然而回想他那悲伤过度的模样,竟像另换了一个人,觉得很可怜,便丢开了自身的事,为他流下同情之泪。答诗云:

「<small> 一自秧田春水涸,</small>

<small>  水中花影也无蹤。</small>」<sup>㊟</sup>

<small>㊟ 春水涸喻紫姬死,花影喻源氏。意思是:紫姬死了,源氏也不来了。</small>

源氏看了这诗,觉得明石夫人的笔致依旧清新可喜。想道:「紫夫人起初嫌恶此人,后来互相谅解,深信此人稳重可靠。然而和她交往,并非全无顾虑,却取优雅和爱的态度,外人都看不出紫夫人用心之周至。」源氏每逢寂寞无聊之时,常常到明石夫人那里作普通一般的访问。但绝不像从前那样亲昵了。

四月初一日更衣,花散里夫人遣人送夏装与源氏主君,附诗云:

「<small> 今日新穿初夏服,</small>

<small>  恐因春去又添愁?</small>」

源氏答诗曰:

「<small> 换上夏衣蝉翼薄,</small>

<small>  今将蜕去更增悲。</small>」

贺茂祭之日,源氏不胜寂寞,说道:「今日观赏祭典,想必人人都很欢欣。」独自想像各寺院繁华热闹之状。后来又说:「众侍女何等寂寞!大家悄悄地回家去观赏祭典吧。」中将君正在东面一室中打瞌睡。源氏走进去看她,但见此人身材小巧玲珑,非常可爱。她起身相迎,双颊微红,娇艳动人,立刻举袖掩面。鬓髮稍稍蓬鬆,而青丝长垂,异常优美。身穿略带黄色的红裙和萱草色单衫,上罩深黑色丧服,穿得随意不拘。外面的围裙和唐装都脱在一旁,看见源氏主君进来,意欲取来穿上。源氏看见她身旁放着一枝葵花<sup>㊟</sup>,便取在手中,问道:「这是什么花?我连它的名字都忘记了。」中将君答以诗曰:

<small>㊟ 贺茂祭之日,佛前供葵花,人都插葵花。日文「葵」与「逢日」同音。逢日即男女相会之日。下文说「名字都忘记了」,意思是说久不和此女相会。此女答诗「凈水已生萍」,亦久不承宠之意。</small>

「<small> 供佛花名浑忘却,</small>

<small>  神前凈水已生萍。</small>」

吟时羞容满面。源氏觉得她很可怜,报以诗云:

「<small> 寻常花柳都抛舍,</small>

<small>  只爱葵花罪未消。</small>」

他的意思是:只有这中将君一人,今后还是不能抛舍的。

梅雨时节,源氏除了沉思冥想之外,别无他事。有一晚,正在寂寞无聊之时,初十过后的月亮艳艳地从云间照出,真乃难得之事。夕雾大将就在此时前来参谒。橘花被月光分明地映出,香气随风飘来,芬芳扑鼻,令人盼待那「千年不变杜鹃声」<sup>㊟</sup>。正在此时,岂料天不作美,忽然乌云密布,大雨倾盆,灯笼立刻被风吹熄,四周顿成一片漆黑。源氏低吟「萧萧暗雨打窗声」<sup>㊟</sup>之诗。此句并不十分出色,但因适合目前情景,吟声异常动人,令人想起「愿君飞傍姐儿宅,我欲和她共赏音」<sup>㊟</sup>之歌。源氏对夕雾说:「独居一室,看来并不稀奇,岂知异常寂寞。但习惯了此种生涯,也是好的:将来闭居深山,可以专心修道。」又叫道:「侍女们啊!拿些果物到这里来!这时候召唤男僕,太费事了,就叫你们拿来吧!」但他心中思慕亡人,只想向「天际凝眸」<sup>㊟</sup>。夕雾察看他的神色,觉得非常可怜,想道:「如此思慕心切,即使闭居深山,只怕也不能专心学道吧!」接着又想:「我略窥面影,尚且难于忘却,何况父亲。这原是难怪的。」便向父亲请示:「回想往事,似在昨日,岂知周年忌辰已渐渐迫近。法事应该如何举办?即请父亲吩咐。」源氏答道:「就照世间常例,不必过分铺张。只是把她生前用心製作的极乐世界曼陀罗图,供奉在此次的法会中。手写的和请人写的佛经很多。某僧都详悉夫人遗志,可问问他,应该添加何物?一切依照那僧都的意见办理可也。」夕雾说道:「此等法事,本人生前早就计虑周妥,后世安乐可保无虑。只是现世寿命不永,并且连身后遗念的人也没有,真乃遗憾之事。」源氏答道:「此外福寿双全的几位夫人,子女也都很少。这正是我自身命运的缺憾。但到了你这一代,家门可以繁荣起来了。」他近来感情脆弱,说起无论何事,都觉悲伤难忍,因此夕雾不再对他多谈往事。正在此时,刚才盼待的那只杜鹃在远处啼鸣。想起了「缘何啼作旧时声」<sup>㊟</sup>之诗,听者为之动容。源氏吟诗云:

<small>㊟ 古歌:「万载常新花橘色,千年不变杜鹃声。」见《后撰集》。</small>

<small>㊟ 白居易《上阳白髮人》诗中句云:「耿耿残灯背壁影,萧萧暗雨打窗声。」</small>

<small>㊟ 古歌:「独自闻鹃不忍听,听时惹起我悲情。愿君飞傍姐儿宅,我欲和她共赏音。」见《河海抄》。</small>

<small>㊟ 古歌:「恐是长空里,恋人遗念留?每逢思慕切,天际屡凝眸。」见《古今和歌集》。</small>

<small>㊟ 古歌:「杜宇不知人话旧,缘何啼作旧时声?」见《古今和歌六帖》。</small>

「<small> 骤雨敲窗夜,悼亡哭泣哀。</small>

<small>  山中有杜宇,濡羽远飞来。</small>」

吟罢之后,越发出神地凝望天际。夕雾亦吟诗曰:

「<small> 杜宇通冥国,凭君传语言:</small>

<small>  故乡多橘树,花发满家园。</small>」

众侍女吟成诗篇甚多,恕不尽载。夕雾今晚就在这里奉陪父亲宿夜。他看见父亲独宿甚是寂寞,深感同情,此后便常常前来奉陪。回想紫夫人在世之时,这一带地方是他所不得走近的,现在却由他任意出入。抚今思昔,感慨实多。

天气很热的时候,源氏在凉爽之处设一座位,独坐凝思。看见池塘中莲花盛开,首先想起「人身之泪何其多」<sup>㊟</sup>的古歌,便茫然若失,如醉如痴,一直坐到日暮。鸣蜩四起,声音非常热闹。瞿麦花映着夕阳,鲜美可爱。这般风光,一人独赏毕竟乏味。遂吟诗云:

<small>㊟ 古歌:「悲无尽兮泪如河,人身之泪何其多!」见《古今和歌六帖》。此处是由莲叶上的露珠联想眼泪。</small>

「<small> 夏日无聊赖,哀号尽日悲。</small>

<small>  鸣蜩如有意,伴我放声啼。</small>」

看见无数流萤到处乱飞,便想起古诗中「夕殿萤飞思悄然」<sup>㊟</sup>之句,低声吟诵。此时他所吟的,无非是悼亡之诗。又赋诗曰:

<small>㊟ 白居易《长恨歌》中云:「夕殿萤飞思悄然,孤灯挑尽未成眠。」</small>

「<small> 流萤知昼夜,只在晚间明。</small>

<small>  我有愁如火,燃烧永不停。</small>」

七月初七乞巧,今年也和往年大不相同。六条院内并无管弦之会。源氏镇日枯坐沉思,众侍女中也没有一人出去看双星相会。天色未明,源氏独自起身,打开边门,从走廊的门中眺望庭院,但见朝露甚繁,便走到廊上,赋诗述怀,诗曰:

「<small> 云中牛女会,何用我关心?</small>

<small>  但见空庭露,频添别泪痕。</small>」

夏去秋来,风声也越来越觉凄凉。此时即须準备举办法事。从八月初开始,大家忙碌起来。源氏回想过去,好容易挨过这些岁月,直到今日。今后也只有茫茫然地度送晨昏。周年忌辰的正日,上下人等都吃素斋。那曼陀罗图就在今日供养。源氏照例做夜课。中将君送上水盆,请他洗手。他看见她的扇子上题着一首诗,便取来看:

「<small> 恋慕情无限,终年泪似潮。</small>

<small>  谁言周忌满,哀思已全消?</small>」

看罢,便在后面添写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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