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話

「神无月同学，是不是有点可怕？」在从学习会回去的路上，优香不高兴的抱怨道，「今天那是个什么情况？第一次见到神无月同学那个样子，还真吓了我一跳呢。」

之前从未见过优香对别人露出过如此厌恶的神情。

椎静静推着自行车，听她说话。

「虽说之前就觉得她有点奇怪，可是今天这个算的上有些异常了吧。」

忽然，脑海里浮现出弥生的身影——在昏暗而空旷的房子里孤零零站着的弥生，以及倦怠而又有些寂寞的笑着的弥生的表情。

「椎君？」

优香的话音令椎的肩头微微颤动。

「啊，抱歉，我发了会儿呆。」

「——我在说神无月同学哦。我说那类人可是会作出出人意料的行为呢，要注意。」

「——嗯。」椎适当敷衍，停下脚步。

是一直以来该告别的地方。

「那我走这边了。」说着，他踏上另一条道路。

「椎君！」优香突然喊到。

椎君沉默的转过去。

「明天见！」优香用力挥舞着右臂。

「嗯，明天见。」椎轻轻挥手，踏上归途。

◇◆◇

这一天，雨很大——在倾盆而下的强降雨中，即使打着伞鞋也会湿透。

等少年好不容易走到楼梯口的时候，鞋里已经进满水了，走路的时候都会发出难听的声音，感觉也很糟。

换了鞋走向教室的时候，在教室一角的吹风机处有一群女生。

不知是谁，甚至还拿来了捲髮棒。

「椎君，早上好。」发现椎的优香笑着走过来。

被雨水淋湿的刘海贴着额头，往常的髮型没能保持住。

「早上好。」回应后，走向自己的座位。

他注意到弥生并不在，还想着「挺少见的」。

到了座位，他用毛巾擦了擦裤子，吸了水的裤子很沉重。

快到早读的时候，聚集在吹风机旁的女生们一鬨而散，拿来吹风机的那个女生则稍微慢了些。不知什么时候，捲髮棒也不见了。

推拉门被打开，班主任走了进来。

「今天的雨真大吶。」班主任说着，打开日誌。

「要点名了哟——青山。」

从前面传出答「到」的声音。

班主任瞟了一眼发声的人，然后依次点名。

椎一直盯着弥生的位置——那里还是空无一人。

结果，当班主任用冷淡的语气点到「神无月」的时候，也没人应答。

◇◆◇

即便到了第二节课下课的时候，雨也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课间休息的时候，教室里比往常都要热闹，估计是因为出去的人很少吧。

喧哗声中，门唰的一下被猛地拉开，椎看过去，止住了呼吸——站在拉门后的人，正是神无月弥生。

不知是否是出于没打伞的缘故，她从头到脚湿了个透。水滴啪嗒啪嗒的滴落在地板上。

「弥生？」似乎是回应椎的嘟哝一般，弥生向前一步迈进教室。从鞋里传出水的「嘎吱」声。

这时，他才注意到——弥生并没有换上室内鞋。她就穿着在外的鞋子走上了教室。

「弥生，鞋——」椎站起身来刚想开口，弥生停住脚步，嘴角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这是从未见过的笑容。

在弥生附近的学生们一脸惊诧地看向她。

「吶，椎，」儘管混杂在其他学生的说话声中，弥生的声音却显得格外大。

「我呢——」

窗外划过一道闪电，教室里瞬间通明。

「怀孕了哦。」

慢了一拍的雷声轰鸣而至。

而教室里却变得鸦雀无声。

椎无法理解弥生所说的内容，只能看着她。

弥生深深一笑，像是给小孩儿解释一样又缓慢地重複了一遍：「我有孩子了——是椎，和我的孩子。」

弥生幸福的笑着，轻抚腹部。

怀孕——这个词语的含义，逐渐侵入大脑。

椎呆然地盯着弥生的腹部。这会儿他才想起，之前并没有做过避孕措施的问题。

周围响起了小声的议论。

「等等，怀孕——是怎么回事？」优香一脸苍白的走近。

弥生露出了面具般生硬的笑容，用平静的声音回答：「椎的孩子，就住在这里的意思。」

周围女生的议论声更大了。

优香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来回看着弥生和椎，念叨着「为什么」。

「你说谎，怎么会？毕竟——」

「问『为什么』，那当然是——」弥生把目光转向椎，轻笑道，「在你还在玩扮恋人的游戏的时候，我和椎已经做了个够呀。」

优香把视线缓缓转向椎。不仅是优香，教室里的视线都集中了过来，谁也没有动。

「你说谎。椎君，吶，是谎话对吧？」

椎言语尽失，垂下目光。

他感到眩晕。

代替沉默的椎，弥生答道：「是真的哦——就算在部室，也做过很多次了；在和水无月你的约会之后也是，我们一直都在做哦。」

优香踉踉跄跄的走向椎。

「为什么，为什么——椎君？吶，椎君？」优香的声线愈发颤抖。

椎则只能小声的道着歉。

听到这些，优香的表情逐渐扭曲了。

「水无月，我说过的吧——是我的胜利。」弥生嘲笑道。

不知是否出于兴奋，她一直以来没有起伏的声音，听上去很快乐。

「从什么时候？吶！从什么时候！？」优香嚷道。

椎一言不发的看向弥生。他说不出话，只有呼吸无意义的加快了。

「距离今天是五周前吧，从水无月向椎告白的那一天就开始了哦。所以说啊，看着你在玩恋人游戏，别提多滑稽了。」弥生「啊哈」地发出扭曲的笑声。

随之而来的是「啪」的一声，同时周围人发出惊呼。

片刻后才明白，是优香打了弥生的脸。

捂着脸慢慢抬起头的弥生嗤笑道：「败犬。」

「你这——」

激动的优香抄起旁边的椅子，抡向弥生。椅子撞到周围的桌子，发出了尖锐的声响。

女生的悲鸣和男生「喂」的制止声掺杂在了一起。

优香无视这些，又抓起另一个椅子，甩向弥生。

「水无月！喂！住手！」

挣脱了男生的阻止，椅子还是被扔了出去发出巨响，女生们尖锐的悲鸣声更大了。

「谁去叫下老师！」

在怒喊和悲鸣声之中，优香怨毒的声音更大了一倍：「我要打烂你的肚子！」

侧身抡过来的椅子，砸向弥生的腹部。

「优香酱！」椎大叫一声，插到优香面前打算阻止。

「烦死了！」优香尖叫道，用手里的椅子挥向椎。

椎被向后打开，摔进旁边的桌子里，教室里响起了不得的声音。

「椎！」是杰的声音。

椎按着被打伤的头，当场趴了下来。

「水无月，冷静点！」好几位男生说道。

「我要杀了你。」在吵闹声里，优香低声说。

「喂，椎。」杰呼唤。

少年打算用手撑住地面站起身来，但感觉不太对劲——用不上力气。

似乎头部被打的要比想像中的严重。

「绝对要杀了你！」优香愤怒的说。

见她挥舞着椅子，聚过来的人纷纷退开。

然而对于带有某种胜利姿态站在那儿的弥生，又一次有东西甩了过来。

「弥生！」为了保护弥生，少年扑到二人之间。

从身侧甩过来的椅子，恨恨地打在了椎的侧脑。

视野大幅摇晃。

「为什么！」是优香的喊叫。

所有声音急速远去，视野开始模糊。

耳边正传来班主任气愤地叫喊，如月椎失去了意识。

◇◆◇

一切感觉如遥远的过往。

到底何为对，何又为过？

入学起初，椎的目光总是追随着弥生。

这，大概就是初恋吧。

如果那个时候，把感情表以言语的话，一切会有所不同吗？

不对，也不是这样吧——椎想。

那个时候的弥生，一定对椎毫无兴趣。

错失的思恋，无可挽回。

又或许，假如弥生把爱慕说出口的话，会有什么改变吗？

大概，也没有吧。

椎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在对水无月单相思——一定会拒绝弥生的告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