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卡斯特里安
运用全身的一击。伸长的指甲轻而易举地贯穿了支配者的头骨。
看到我这突如其来的暴行,露愕然地睁大眼睛。然而,为时已晚。
没有兴奋感。只有昏暗的喜悦。或许,这就是我变成怪物的证明。
轻轻抽出贯穿头骨的指甲。温热的血液四溅飞散,脸上自然而然的浮现出笑容。
得到了。这样我就自由了。之后儘快离开森林随便逃到哪里就行。
我不打算对抗终末骑士团。儘快离开森林随便逃到哪里就行。随便哪个差不多的森林深处,狩猎野兽为生就行了。我只要充分享受新的人生。
——然而,突然,响起了像是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
「怎么——这是……怎么回事。」
「呜!?」
不可能听到的声音撞击着鼓膜。
无法理解。迟了几拍,毛骨悚然的恐怖感这才袭向全身。
我的指甲确实应该贯穿了支配者的头部。支配者既没有闪躲也没有进行防御。
声源就在眼前。本应被斜豁开头骨的支配者,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淡淡地开口。
理应承受了指甲没入到根部突刺的头部,却没有半点伤痕。
荒谬——不可能。支配者不是不死者。身为尸鬼的我清楚地明白支配者是拥有生命的人类。
不知何时,原本沾染在指甲上的血,飞散的血迹都消失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我确实——杀了支配者。应该,杀掉了!
「已经——有智慧了吗。有了吗……太有趣了啊。」
「呜!!」
还没。还没结束。
我富有气势地大声喊叫,全力刺出手臂。瞄準的不是头部。而是心脏。
伸出的五根指甲轻而易举的将支配者连同长袍一同贯穿,在身体正中开了个能通风的大洞。手上传来了微温的血液触感,响起了咕噜的流血声。
再次,听到了奇妙的裂开的声音。
眼前支配者那被贯穿的躯体,传来了完全感觉不到愤怒的,讚美般的声音。
「贯穿的是头部,并不是没死的理由。但是,聪明。聪明啊。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有智力的——已经阶级变异了,还一直蛰伏着吗?虎视眈眈的盯上了我的性命?哼哼哼哼哼……虽然没期待,但比想像的还棒啊……是因为素材吧。……必须和哈克——道个谢啊。」
怪物。就算是身为尸鬼的我,心脏被贯穿也不可能若无其事。
不可能。这就是——<ruby>死灵魔术师<rt>Necromancer</rt></ruby>吗。
我知道正面敌不过。所以我才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时机发动了攻击。
饥饿与生存的慾望支撑着快要屈服的心灵。
抽出手臂。拔出的瞬间,应该黏在我手臂上的肉片和血液如过眼云烟般消散无蹤。
瞬间进行分析。
该怎么办?怎样才能杀掉在头骨及心脏的损毁下仍然活着的生物,?
不对——错了。并非受了致命伤还能活着。这并不是,超回覆力什么的。没错,就像,凭藉什么手段,让攻击——就好像没发生过——。
无法逃走。也无法防御。瞬间就作出了判断。
杀到死为止。我第一次在支配者面前咆哮。
「啊————————————!」
以指甲挥出逆袈裟斩。在伸长的锐利指甲尖端撕裂长袍之前,支配者·霍罗斯的声音穿透我的咆哮传入耳中。
「停下。」
命令像闪电一样贯穿身体。
手臂抽搐,因为承受突然的制动而自我崩坏。手臂组织噼叽噼叽的裂开,传来了钝痛。我那么忠实地行动的肉体,自由自在活动的肉体,比起本人更优先支配者的命令。
指尖再也无法触及支配者的肉体。
几乎接触到长袍的指尖,无论注入多少力量,都无法再前进半分。
于是,我终于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不行——赢不了。绝对赢不了。眼前的男人是——怪物。是我绝对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的怪物。
我遵照命令一动不动。身前的支配者缓缓回过头来。表情中没有愤怒。只挂着昏暗的愉悦。
这一切如实的显示了彼此间的实力差距。对那个支配者,那个会为露的虚假报告(虽然实际上是真的)展现愤怒的男人来说,我抓住千载难逢的良机发起的叛乱,却不值得生气。
如果有生命危险的话,支配者的表情也会有点变化吧。哪怕有一万次,一亿次,我的叛乱也不会成功。
支配者为了折磨我,揭晓了谜底。
「呼呼呼呼呼……恩德,你很聪明——但不懂魔术。你失败的原因是,认为我的生命,哼哼哼……『只有一条』。啊啊,准许发言。」
「怎么回事——」
从刚才起,就一直想攻击,但全身就像变成了石头般动弹不得。
支配者脸上洋溢着深沉的笑容,慢慢从怀中取出银色的圆石。
那是从未见过的,拥有奇妙光泽的石头。原本是光滑的圆形吧,但现在上面有一道大大的裂缝。
「呼呼呼……我把——这条命分成了一百二十份。你杀掉的,不过是其中的两份。你身为我的部下,要杀死我的话,就必须在一瞬间让我死上一百二十次,就是这么回事。只要是一流的<ruby>死灵魔术师<rt>Necromancer</rt></ruby>,都会这么做。」
裂缝蔓延,支配者手中的银球碎散成微尘。但,无法直面这一切。
你说……一百二十条命!?不可能。就连我生前读过的童话里,都没说过这种事。卑鄙也要有个限度。
但是,同时我也理解了支配者那自信的理由。
如果那是真的——绝对赢不了。一两次的话能靠奇袭打倒,但杀尽一百二十条命是不可能的。我的叛乱从最初就看不到成功的希望。
强烈的悔意袭向全身。但是,没办法。那种时候不存在其他选项。差别无非早一点晚一点罢了。
重要的是在此之后。
我之后——会怎样?眼前的男人会怎么处置发起叛乱的尸鬼?
支配者盯着我,冷笑着命令道。
「但是……今后都被盯上也很难办。恩德。从今往后,禁止一切针对我的攻击行动以及不利的行动。」
果然——这样吗。
但是,之前死都不想听的那句话却让我鬆了口气。原因就是,这个命令表示现在这个时间点他不打算杀我。
然后,我无奈地为这个鬆了一口气的事实感到绝望。
又有了几个新的疑问,但是那些先放在一边。
不能灰心丧气。如今必要的是——绝对的意志,以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信念。
霍罗斯·卡门。杀。绝对要杀掉。和活着的时候感受到的迫近至眼前的无可逃避的死相比,你根本无足轻重。
无论使用何种手段,我是无论过几年、几十年——也要赢得自由的。
「呼呼呼……凌厉的斗志。纵然理解到绝对的力量差距也不减弱半分的漆黑意志。经过阶级变异,还取得了自我,那深不可测的潜在知性。你才是,身为吾之夙愿的死者之王。长久以来的吾之愿望的达成已经近在眼前了吗。虽然不死杀手终末骑士团已经迫在眉睫——呼呼呼,哈哈哈哈……」
支配者把眼珠盯向我,高声大笑。
黑暗中的双眼闪耀着强烈的光辉。我注意到眼看就要被转化成不死者却被置之不理的露蹲伏在地瑟瑟发抖。
笑吧。随你怎么笑。笑到最后的是我——就好。
「化为我的力量吧。恩德。你的意志根本无所谓,啊。」
「让我自由。我就服从你。」
既然反抗已经暴露。表面上的恭顺根本没用。而且,这一定是支配者所期望的。
支配者盯着我,如预期的那样愉快地笑了。
「啊啊,听说是病死的,还真是个凶暴的人啊!但是,好吧。恩德,准许行动。」
「……再,命令一次。」
「?准许,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