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屋顶跳下,乘着重力、使出能把吸血鬼结实的手腕撕碎的力气,用「噬光者」斩下去。阿露芭托丝用右前脚从正面接下。
漆黑的刀刃咬入暗色的毛皮,落下被切碎的体毛。阿露芭托丝的眼睛闪烁了一下。
但是……刀刃就再也砍不进去了。明明我都用了足以令手腕骨折、肌肉崩溃的力气……仍旧几乎没造成伤害。何等顽强的肉体啊。
不过即便如此,似乎是也会痛,阿露芭托丝的身体大大震动着。我落地后立刻弯下腰,如同滑动一般绕到死角。
大概是拜「<ruby>暗之徘徊者<rt>Dark stalker</rt></ruby>」的能力所赐,阿露芭托丝的反应比之前要缓慢。
现在的我几乎不会发出声音。或许气味也没有。可能是本能察觉到了危险才发动了,「潜影」的能力虽然毫无攻击力,但可以给我进行高度隐蔽的力量。
但是,应该不能保持太久。染成黑色的皮肤正在褪色回到原本颜色。
不迅速决出胜负可不行,我用「噬光者」架住像鞭子一样抽打过来的尾巴。何等强大的力道,虽然我扎稳马步,却仍被推出了几米远。
太强了。怎么才能打死这只怪物呢。竟然……连「噬光者」都几乎输出不了伤害。
乾渴已经逼近了界限。似乎使用「潜影」也会消耗力量的样子,刚舔过的阿露芭托丝的血似乎也见了底。
对手的行动跟最初相比毫无迟滞。倒不如说,还更激烈了。
我虽然也不会疲劳,但伤害还是会蓄积的。没能避开的攻击固然如此,我这边攻击的反作用力也会损伤我的肉体。时间是站在对方一边的。
攻击力……压倒性地不足。
之后还能用几次全力呢……我一边拚命躲避攻击、一边寻找着破绽。
我在寻找胜机。唯一能造成成吨伤害的可能性,如果有的话——是了,利用对手攻击的势头。
一直周旋到现在,阿露芭托丝的攻击模式我大概懂了。【翻:完了,不死人背好版了】
她拍下前脚之后,有很高概率会用牙咬来追击。
一开始不伸出脑袋是为了减少破绽吗……不过,要瞄準的就是那里。为了打倒阿露芭托丝,有必要针对弱点一击打出大量伤害。
阿露芭托丝很强。任由野性支配身体时也是,其攻击并不只蕴含着力量。但是,不做不行。
我向高速伸出的下巴全力挥动柴刀。
果真能将其打倒吗?不知道。但是,必须去做。退路已经被封死了。
我后退躲开前脚的一击,躲避之后大大向前踏步,打算斩开伸出的下巴。就算半途中产生了违和感,势头也不会停下。
阿露芭托丝现在应该多少也会有所鬆懈【翻:你以为都是你啊】,因为我特意藏起来、偷偷拿来的武器并不起效的原因。
思考被热量烧蚀。本能渴望着战斗、渴望着鲜血。我已做好觉悟。
我一边驱使「潜影」全力躲避阿露芭托丝的连续攻击,一边忍耐着。
啊啊,想要吸血,想要吸取甘甜的血液。
阿露芭托丝的金色双眸中,映照着眼睛闪烁血红的怪物。
已经无法回头了。我有一半是依靠本能在战斗。鲜血飞溅,不是阿露芭托丝的,而是我的。
意识朦胧起来。活下去。我,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之后,阿露芭托丝右前脚高高抬起的瞬间,我的意识觉醒了、半反射地后退躲开第一击。地面虽然在摇动,但我的重心不可思议地很稳定。
然后我向握有柴刀的右手注入全力、忘我地冲上去。
「这个蠢货!还不吸血!」
叱责声突然响起,我瞬间停下脚步。
钩爪在眼前极近距离挥下。是阿露芭托丝的左前脚。
停不下来的柴刀在那如同柱子一样的脚上砍进去一半。
是陷阱。要是没停下的话,我就被从正上方拍扁了。
像是反击一样砍下的刀刃咬进了阿露芭托丝的左前脚,贯穿了毛皮后有一半是感觉碰到了坚硬的物体而停住了。是骨头吗!?
我马上用力拔刀,但似乎是被肌肉夹住了、拔不出来。
意识模糊了。就像脚已经悬空了的感觉一样。
剎那之间思考得到加速,阿露芭托丝的动作缓慢下来。不知何时站在旁边的支配者幻影耳语道。
「你这家伙还是低级好吧!?明白吗!?你具有的吸血鬼能力——只有『吸血』!」
只有……吸血。那句话令人惊异地顺利传达给了我。
是了。我没有吸血鬼能够变成狼、蝙蝠和雾的能力,也没有能魅惑他人的眼睛,更不能产生眷属。
我只是吸血鬼的蛹。我作为吸血鬼所拥有的能力——只有吸血而已。
但是,行得通吗?这家伙的毛皮可是连「噬光者」都才能堪堪砍透。再说了,这么激烈运动着的野兽,我从哪找咬上去的空当?吸血之后又会怎么样?再说还有跟森丽的约定——【翻:你们是约定的不吸别<strong>人</strong>的血,怪物的血不算】
各种各样的话语和迷惘在我脑海中沉浮。金色的眼睛俯视着我。
然而,下一个瞬间,我的两只犬齿伸长变尖了。
是<ruby>尸鬼<rt>Ghoul</rt></ruby>的能力,我没怎么使用过的——「锐牙」。
我放开砍进一半被夹住的柴刀、使劲蹬地。瞄準——脑袋。
从侧面绕过像柱子一样的前脚,钻到下巴下面。对于无谋地突击的我,阿露芭托丝并没有任何反应。
只不过,看见我伸长的牙齿瞬间,那瞳孔中闪过一丝动摇。
我钻进阿露芭托丝怀里。从极近距离上看,她简直就是一面黑色的墙壁。
抓住如同钢铁一样的毛髮把自己贴在上面,我有一半随着本能把嘴张到最大,朝着那大粗脖子一口咬下去。【翻:好了,人咬狗了】
柴刀那么使劲砍都无能为力的毛皮,与此相对牙齿却很容易就穿透了。阿露芭托丝似乎是终于留意到了,扭转身体激烈闹腾起来。我的牙相比于那巨大身体虽然并不算什么,不过这闹得还真是大。【翻:意思是说现在两边的比例就好比人被蚊子叮了一样,没必要这么闹腾才对】
阿露芭托丝用前脚去挠,不过太迟了。贴得这么紧的话,以狗的身体是不可能反击的。
——然后我体验到了阿露芭托丝人生的走马灯。
支配者兴奋的狂笑声响彻脑海。
「这就对了!什么『<ruby>狼人<rt>Werewolf</rt></ruby>』、什么『<ruby>邪眼<rt>Evil eye</rt></ruby>』,都不值一提!吸血鬼的精髓就在于『吸血』!」
跟吸森丽的血时完全不同。流入的血液简直就像火一样炎热,又像黑夜一样昏暗。
心脏激烈跳动着。肉体和灵魂正在发生变质的奇妙感觉令我不知不觉便要鬆开手,不过我设法忍耐、手指用力。
野心满满的邪恶死灵魔导师的话音传来。
「来吧,这才是我长年研究的成果,足以凌驾所有『王』的——『<ruby>吸咒<rt>Curse steal</rt></ruby>』!」【翻:Soul-steal!(CV 若本规夫)】
黑暗力量高涨,身体痉挛。现在我吸取的不仅是血液。
阿露芭托丝被抓住的大脑袋颤抖着,明显收缩下去。
是诅咒。我现在,正在吸收阿露芭托丝变身的根源!
如浊流一般在脑内翻江倒海的是我未曾经历过的影像,不断地翻滚着而已。
但是,就算处在这种状态下,我扎进去的牙齿也没鬆开,流入咽喉的血流量没有变化。以前也经历过差不多的事,是把支配者的灵魂……吸收掉那时候。
诅咒和阿露芭托丝的记忆流入进来。
能吸取诅咒什么的简直闻所未闻。<ruby>始祖<rt>Ancestor</rt></ruby>、特殊能力,这些——难道都是死灵魔导师霍罗斯·卡门所设计好的力量吗!?【翻:支配者你算计我!】
已经没有人回答了。方才还刺耳地响着的笑声也已消失无蹤。
阿露芭托丝从喉咙里发出惨叫一样的叫声。她抬起巨大的脑袋后,如柱子一样粗壮的四肢和跟房子一样巨大的身体颤抖起来、就像放了气的气球一样迅速缩小下去。我死死咬住不松嘴。
黑色体毛缩褪,变回光滑洁白的肌肤。我缩回长长伸出的牙齿、注意着不咬碎肌肉而继续啜饮着血液。
之后,直到血中掺杂的黑暗力量消失为止,我才终于鬆开死死抱住的身体、抬起头来。
已经到极限了。步履蹒跚、眼冒金星的我按着头。心脏激烈的跳动完全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