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 商隊②

世界一望无际。天高云淡、毫无遮挡足以将地平线尽收眼底的光景，让曾长时间动弹不得的我为之深深感动。

狗的身体很小，即便只是在商队里来回奔跑也算得上是大冒险。只要钻进稍微长一点的草丛里，人眼就发现不了我，而我也什么都看不见。

不过我还有嗅觉。变成低级吸血鬼时感官就变得更敏锐了，而现在变成了狗的我更是今非昔比。

森丽从饲主那边听说，阿露芭托丝可以从几百千米之外沿着气味追到我。或许我这嗅觉达不到这样而令人可悲，但森丽所在之处的话还是能简单闻出来的。

在閑暇时间我确认了一下自己的力量。

狗的身体超乎想像地方便。虽然没能得到跟阿露芭托丝一样的战斗力时我还觉得这是诈骗，但不会被人警戒的话不也是挺完美的嘛。都快让我因为比人类形态时更受喜爱而反倒有点悲伤了。

明白了几点关于狗身体的事。

嗅觉无比优秀、战斗力等同于丝毫没有、狗的身体无法使用魔法、继承了吸血鬼的弱点、不能吃洋葱和巧克力。【翻：最后这个……】

另外，狗化的诅咒似乎跟吸血鬼的诅咒毫不相关。

赋予狗化的是吸血鬼之力量、但狗化本身并不是吸血鬼之力。虽说可能没有意义，但这可是很重要的。

是的。我……在水上也能保持狗的状态。

本来吸血鬼在水上会失去全部力量，就算以蝙蝠或者狼的形态来通过、变身也会被解除。但是我不一样。

因为我的狗化和吸血鬼是不相关的诅咒，所以就算来到水上也不会解除变身。

森丽和我是不经意间发现这一点的。

装在手提包里时一不留神就进了具有完备吸血鬼对策的城镇。要是变身解除了的话可就<ruby>变成大惨剧<rt>搞出大新闻</rt></ruby>了。

不过即便因为弱点本身并没变化、所以仍然虚弱到一步也动不了，但这依旧是重要的差异。

也就是说，只要我钻进手提包里，就连坐船都能办到。当然，这得在有森丽帮忙的前提下就是。

按照森丽的说法，支配者就算更早成为一级死灵魔导师也不奇怪，这样。

恐怕支配者是早有觉悟、冒着被袭击的风险也要拖延变成不死族的时机。

是为了完成拥有「吸咒」的不死族。更进一步说，他的理想就是要夺取那个不死族的肉体、让自己成为最强的死者之王。

我的「<ruby>吸咒<rt>Curse steal</rt></ruby>」是霍罗斯·卡门长年研究的结晶。

霍罗斯·卡门已死，虽然残渣还留在我体内，但也无法成事。

至少要能让那力量派上用场，这样也算是我给作为纯粹魔导师的支配者的饯别礼了。

结束今天放哨的森丽回来了，我叼着从一个商人那里得到的大型饰品箱、摇着尾巴去迎接主人。

小孩子们的血液很新鲜。即便有着营养状态、性别、年龄等个人差距，大体上都散发着美味的香气。

不过，果然还是比不过森丽的血。

我绕着森丽跑了几圈，确认她挂没挂彩。要是挂了彩的话我就闻得出来。似乎今天也是无伤作收。

森丽蹲下身子，看着箱子里的战果大大地叹起气来。

「……拜伦，你又拿到这么多……你还真是有当狗的才能。」

箱子里有些硬通货和宝物饰品之类。

组成商队的商人们大多都是有钱人。也有以贩卖宝石之类营生的人。

我叼着箱子过去，他们就会惊讶着把各种东西往里丢。要是我有什么东西想要的话，就用前脚去敲它，这样就有不低的概率会给我。

硬通货则基本上是铜币，也有些银币甚至金币混杂在里面。虽说从父亲那里拿到的钱还有剩、所以经济方面不用担心，不过这帮客人实在太好了。

「又是这样，不还给他们可不行。」

「咕～」

「都说过不可以了吧？你没自尊心的吗？」

「……咕～」

虽然每次都会被拒绝掉，森丽还是去返还我的战利品。我是可爱的小狗，而森丽也是美少女。我拿到钱、饲主再去还钱，不知不觉间这场景都已经变成一种土特产了。

我只是在有效利用自己的遭遇而已，自尊心什么的一点都不留。点心也会给我，钱也会给我。反正谁也不会留意被我这只狗眼看到所以情报也搜集得到。之后虽说想要的只有血，但森丽会给我吸的。我已经很满足了。这个世界只要没有艾培在的话就完美了。

编组商队的商人家孩子们都很聪明伶俐。

头髮整齐、服装乾净，那双眼就彷彿这个世界上只有美好一样闪闪发光。每晚的空閑时间都在篝火旁边从亲人那里学习着。

对于商人，知识就是力量。只有那个瞬间所有人才都认真起来。一开始我一接近就会被赶走，但他们明白我在学习时会保持安静后，我就算在附近装睡偷听也没事了。

我听说了关于旅途、历史以及城镇的事，也想起了曾忘记的计算方法。

商队中也有僱佣兵的家族。僱佣兵的孩子们就不同寻常、很多都是拥有锐利眼光的孩子，跟他们结交友谊可是费了我好大事。

不过孩子终究是孩子，只要习惯之后就不成大问题了。

我观察着他们训练使用武器的样子、一起到处跑、记住布置陷阱的方法，也学会了消除和察觉气息的方法。

纯论战斗力的话森丽要压倒性地强，而且身为吸血鬼的话也本来就能很简单地消除以及察觉气息，但习得知识本身就很开心。而且，僱佣兵也是会与我为敌的存在，没有比知己知彼更重要的事了。

可悲的是，我没能见到魔法的训练。

商队里虽然也有几个魔导师，但几乎所有人都是熟手，没进行读书使用魔法的训练。

魔导师为数稀少，所以其技能也是秘传不露。

魔导书之类记载着的内容，都是基本到就算在不知会有谁看到的地方表露力量也并非愚蠢的程度。并且也似乎是要避免在平时消耗魔力而在紧要关头无法战斗。

随着商队的行进，周围的景色也发生着变化。

我们经过草原来到了荒野；现身的魔物也从长有毛皮的动物那种程度变成了拥有多种不同动物特徵的魔兽、还有以哥布林和兽人为首的人形魔物等等，变化多种多样。这就是来到了人类支配地域尽头的证明。

魔王手下集中了强大的魔物。因此、魔王地盘附近会出现一般人类敌不过的魔物。

对于拥有智慧的魔物而言，商队乃是美味的饵食。既能得到大量食物，也能收集到武器、防具还有宝石饰品之类。人形的魔物中也有瞄準马的家伙。

当然，商队这边也理解这些而加强了守备，不会这么简单就被干掉的。

出现了许多负伤者后，拥有压倒性的战斗力及回覆力的森丽不知何时便被取了个胜利女神的别名，其间我也在治癒人们的精神。

我们被称作「胜利女神和白狗」。

§

在厚重的帐篷里，我久违地变回了人形。我披着黑色外套隐藏肌肤。

对于吸血鬼，血液的摄取必不可少。即便我已经习惯了狗的状态，为了吸血还是不得不变回原本的姿态。

狗的状态下没法使用吸血鬼的力量，其中就包含了「吸血」。

森丽总是裹着外套睡觉。僱佣兵们虽说也大多如此，但帐篷的话只有在给我吸血时才会花钱租一顶。

毕竟不能让人看到我的身姿，而且也没法在暗地里偷偷吸血。

「……恩德，你有点安逸过头了。」

对于久违地变回人形的我，森丽用责备的眼光说着刺痛耳朵的话。

「毕竟现在是享乐的时候嘛。而且也能收集到情报。」

「……很开心嘛你。太过惹眼可不好。」

嘛，确实很开心啦。距离我上次赛跑还有捉迷藏都过了多少年了。

「对不住啦。不过，白色小狗在哪都有，不会暴露的。」

虽说白天一直在手提包里、或许会让人感觉有点不自然，但商队白天一直都在行动。

没什么閑工夫看着我的。

我最近一直都是小狗的姿态，所以现在森丽个头比我小反倒有些新鲜。我耸肩道。

「跟大家相处得都很好。摇尾巴就像是答礼一样的。」

森丽跟我对了对眼，又马上就深深地叹了口气。

「……哈。也不知道诅咒会引发些什么。只有那个得留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