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話 魔之王

「夜之王——说是始祖？」

「是。奥利巴对吸血鬼很敏感，所以不会有错。」

有被称为魔王的家伙在。

那是这个世界上最弱小、同时也是总数最多的人类所给予的，人类天敌的统领者的称号。

从这个定义出发，魔王的种族多种多样。既有情况是拥有智慧的野兽，也有身为龙的情况。连是人类的情况都有。

许多魔兽生存在弱肉强食的世界。只要对方拥有力量，那么就不难选择跟从这种与人类为敌的存在。

那里有着能令自己嘶哑的嗓音自然降低下去的力量。

五体投地的莫妮卡连其身姿都看不见、却仍感受得到这股强大的压迫感，大概是因为莫妮卡的本能在畏惧着那个存在吧。

传说有着名的最强幻兽——龙的血液混杂在其体内。

面对在地上深深埋着头的莫妮卡，魔王莱涅尔像是傻掉了一样小声嘀咕着。

「这个奥利巴……那家伙力量虽然强，但自尊心过剩了。」

「<ruby>吸血鬼<rt>Vampire</rt></ruby>正可谓<ruby>狼人<rt>Werewolf</rt></ruby>【翻：这两个词以后不加小字了】的恐惧本身。毕竟是实力能跟远古的夜之王——『兽王』的第三位相提并论的人，这也是没办法。」

吸血鬼可以把吸了血的人变成同伴，但其能力却不能完全继承。

诅咒会逐渐弱化。基本上，眷属的能力要劣于其主人。所谓第三位，就是表示从其始祖——第零位开始经过了三代的意思。

然而，令奥利巴改变的对象是「兽王」的眷属的眷属的眷属。即便说是第三位，其源头是那着名的「兽王」的话也会拥有无可计量的力量。

对于莫妮卡的话，莱涅尔毫无兴趣地嗤之以鼻。

「那么，那个男的……很厉害吗？」

「莱涅尔大人，恕我僭越——那并不是弱小的吸血鬼。虽说……有一点点奇怪，但我认为现在与其敌对并非良策。能获得伙伴的话也可以推进隆堡的攻略。」

「那种家伙们的弱点很多嘛。」

「那些弱点……是诅咒之所以强大的代价。他们令人忌讳地违反着生命之理。奥利巴的力量您也清楚吧。」

听了莫妮卡的问题，莱涅尔头一次笑了起来。低低的声音在为淡淡黑暗所包围的寂静城中响起。

「呼呼呼……那种家伙们，打烂了也死不掉的。就连我也能把爪子变形的。」

吸血鬼——身为不死族的长处、其他生物所没有的最强之处——是其再生力。

他们已经是死者了，用力量去杀死他们并非易事。奥利巴所继承的不过是这种能力的一部分。

也就是说，跟除了再生力以外还拥有许多强大能力、操控种种异能的真正吸血鬼为敌的话，会怎么样呢。

炽热的鼻息扫过莫妮卡头部。

「强者就要欢迎。但是——也要让他清楚我军的规矩。我理解你的意图，不过就算对方是夜之王也好、规矩也不能改变。否则就不能成为我的部下。就算是我也不行。」

「……遵旨。」

必须遵从王的旨意。

然而，强者至上、弱肉强食的戒律——在吸血鬼面前又会起到什么作用呢。

莫妮卡·沃茨比娅不禁不安起来。

§§§

吸血鬼不睡觉。要说可不可能的话答案是可能，但没有必要。

现在我被森丽装进手提包里时一直是醒着的。就那么维持一直不睡的状态持续活动的话或许会有极限，但现在完全没有感觉。

我没打算在敌阵中睡觉。当然，也没打算第一天就逃跑。

我闭目养神，静等莫妮卡回来。

莫妮卡的家距离城堡很近，跟下面那种像是帐篷一样、勉强算是房子的东西不同，是正儿八经拿砖头用心砌成的房子。房间也是分为寝室和起居室。虽说没有窗玻璃，但这样一来只要把窗户关紧、阳光就进不来了。

跟城镇的旅店比起来果然很朴素，不过也感觉不到有什么不便。

大概这支魔王军里也有着等级制度。越靠近城堡，建筑物越跟城堡一样豪华，人造物也更多。

按照这个倾向来说，莫妮卡在这支魔王军之中也说得上是比较高层的人了。

太阳再次落下。我正闭着眼睛等着的时候，莫妮卡的气味接近了房子。

开门声传来，气息进入了屋内。

莫妮卡走近毫不客气闭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我，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把拿着的东西静静放到了地上。

似乎没有杀过来的打算。嘛，要杀我的话一定会白天袭击过来才是，所以我觉得是不可能的；不过即便如此我也稍微鬆了口气。

我揉揉眼睛起身。

「您醒了吗，恩德大人。」

「啊啊。不错的苏醒。」

要是起床时森丽能给我吸血就完美了【翻：得陇望蜀】。莫妮卡指着拿来的东西，用例行公务的口吻说道。

「为您準备了简单的服装。不过因为不清楚铠甲等护具之类的尺寸所以——」

「啊啊，没关係的。不必讲究服装，我的身体很结实的。再说变身的话也要脱掉来着。」

虽说狗的姿态时一直全果所以我也已经开始习惯了，不过这样一来好像就要失去作为人的重要东西一样、有点可怕。【翻：什么好像，你早都丢光光了好吧】

準备的衣服触感很好，是高级货。内衣也有。我穿上正合身的黑色衬衫和裤子，终于有点变回人类的感觉了。

朴素的疑问涌上心头，我询问莫妮卡。

「……这军队里有人穿衣服吗？」

「几乎没有。这衣服是从人类城镇抢来的。能防御身体的铠甲很有人气，但几乎没人穿上能合身。衣服也是最没意思的东西所以多到烂掉。拿去当燃料的话又是柴薪更好所以——」

嘛，野兽也不会穿衣服的说。被莫妮卡搬运那次，飞到半路的时候我所见的莱涅尔军成员就几乎只有野兽了。虽说也有两脚走路的，但人类的衣服他们也穿不上吧。

「很帅气。」

「人形的优点而已。」

莫妮卡说着放鬆了一点表情，不过马上又回到认真的表情。

「我向莱涅尔大人报告了来访的消息，得到了外出的许可。毕竟……这支军队里没几个是人形的。然后，我军的绝对规则是——弱肉强食。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或许会被纠缠上也未可知。」

确实，乍一看我还真没多厉害。变成低级吸血鬼时体格也变得稍微结实了一点，但野兽一样的家伙们比起我来要成熟得多。

不过，变成狗姿态的话会被狂撸，所以现在这样可比那要好多了。

被纠缠的话……老实说，真想避开。我虽然觉得自己还是挺厉害的【翻：明明打谁都输】，不过也不是因为想要打斗才一路打过来的。

而且，加入魔王军的也都是精锐吧。

「就没什么办法吗？」

「想听取所有人的话……很难。想要在这支军队中得到些什么的话……就必须取胜才行。干部们也都是些腕力强大的人，除了我这种例外。」

这什么可怕的地方，简直让人无法想到是人类社会……啊啊，本来就不是人类社会嘛。

我明明是个只要能吸到一点点血就能满足的和平吸血鬼的说。

我皱起眉头，莫妮卡则心意已决地说道。

「而且……虽然拜託您这种事很惶恐……请尽量不要杀掉来袭击的家伙。」

「……哎？」

「对方也不是抱着杀意来的。无论如何还请您高抬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