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話 食人

隆堡的战况吃紧。

整整一周。这是森丽等待恩德、并在隆堡收集情报所花的时间。【翻：傻老婆别等啦，你再不主动去找就要被莫妮卡篡位啦】

恩德的吸血冲动似乎已经达到了十天的界限。若是那个拥有坚韧精神的青年，或许也有可能就算过了这个期限也考虑到森丽而能够忍耐着冲动【翻：卧槽这一个大长句】，但最近他很鬆懈，要是过于勉强也就没準会在冲动之下被本能淹没。

因为从饲主那里拿到的「夜之结晶」的力量，恩德发散的负之力量得到了压抑。就算是森丽身为原二级骑士而拥有着力量，要追上他的行蹤也并非易事。

不过，相反恩德应该能找到森丽所在的地方才对。恩德有着从阿露芭托丝那里夺取来的嗅觉。

森丽之所以暂且选择按兵不动，是为了等待恩德回来。隆堡的城内警戒十分严格，但即便不进城也有许多方法能让森丽知道恩德的所在，只要恩德在附近的话就会有什么动作的吧。

然而，结果恩德完全没有要回来的迹象。而且隆堡不断恶化的战况也给森丽的脸上蒙了一层阴影。

魔王有几个种类，而魔王莱涅尔就是其中最为常见的、拥有超越人类体能的魔王。其手下也由以高强体能为豪的各种各样魔兽以及亚人组成。

这种类型的魔王就是简单地强。发达的锐利钩爪可以轻易撕裂钢铁铠甲、巨大身体一撞就能撞塌坚固的外墙，厚重的皮肤有时连攻城武器都能弹回去、耐力也不是人类可以相较的。

以长长的铜墙铁壁为荣的要塞都市隆堡，眼下也正因为持续不断的猛攻而逐步陷落。现在还能勉强想方设法挺住，但巨大的墙壁已经因持续的攻击而损耗了寿命，参加防御的人数也因为负伤和疲劳而日渐减少。已经变成了连派去攻打敌方根据地的人手都分不出来的状况。

不知道会是几个月还是几年之后，但这样持续攻击下去的话，在不远的将来这座都市就会陷落的吧。

就结果而言，能够击退奥利巴实属幸运。要是被对方切断了补给线、支援无法抵达这里的话，隆堡的寿命就会大幅缩减吧。

然而要介入也很困难。

要带上恩德逃走，就不得不避人耳目；而作为终末骑士团而言还有一个规定。

终末骑士团不得介入跟普通的魔王、以及人类之间的战争。

终末骑士团的敌人是不死族以及死灵魔导师。正因为将其扑杀才是使命，额外再去跟魔王战斗就基本上不在任务之内了。

虽说这话很让人悲伤，但这就是理论判断的结果。

介入人类之间的战争自然是无需多言，而专注于讨伐魔王、把死灵魔导师置之不理的话不死族就会无限增加，而不死族之中也有几种拥有力量可以自行增加同伴的种类。终末骑士的数量则非常少，而且说到底拥有资质能够操控祝福的人也没几个。

而且最关键的是——跟并非是不死族的魔王战斗对于终末骑士而言正是鬼门关。

终末骑士是具备足以压倒不死族的相性与知识的人。即便终末骑士拥有庞大的祝福、以及能将其操纵自如的超常能力，但祝福终究有限，对生物效果很差。

而且即便其力量比起僱佣兵的平均水平要强得多，但跟真正的非人种族为敌的话也不是能片刻之间便取得压倒性胜利的力量。森丽的师傅、毁灭之艾培释放的超越常识的超强大範围「<ruby>解放之光<rt>Soul release</rt></ruby>」也是，完全没法对生物造成一丁点伤害。

以前还没禁止介入跟魔王的战争那时，许多终末骑士投身于战争中，付出了巨大的牺牲。

因此而生疏了跟几个强大死灵魔导师对抗的準备，听说一时之间连骑士团本身都陷入了毁灭的危机之中。

森丽这些终末骑士从一开始就被教导了。

不要介入。不论会发生何等的悲剧，仅凭数人而与许多魔王军为敌只不过是过于有勇无谋而已。

唯一的例外就是魔王军中包含有强大不死族的场合。

不死族是终末骑士的敌人，到那时即便是赌上性命、动员许多一级骑士，也非将其消灭不可。然而，这次的魔王莱涅尔并不是那样。

现在的森丽已经有一半脱离了终末骑士团、不再受这条规矩束缚，但森丽也知道自己能做到和做不到的事情。再怎么算是二级骑士，森丽也是孤身一人，想要毁灭魔王军是不可能办到的。

留在这里的期间，森丽到处收集情报、多少帮了些忙、也治疗了受伤的士兵。

魔王莱涅尔的军队根据地已经判明了。

似乎是毫不遮掩、就在视野良好的半山腰堂堂正正安营扎寨的样子。魔王莱涅尔也在那边，而且跟奥利巴一起不见的恩德也有很高的可能性在那。

不死族在魔王之间评价两极分化。既被讨厌嫌恶着，也有人讚赏着其力量。这次既然已经把狼人纳入麾下了，那么魔王莱涅尔恐怕也会接纳恩德的吧。

森丽是打算等待的，然而至今为止完全没有任何动静、说明发生了什么的可能性很高。

很担心。自从开始共同行动的时候起、至今为止分离了这么长时间还是头一次。

恩德一定也感觉到了不安吧【翻：才没有】。虽然是强大的不死族，但恩德的精神还是人类。

已经做好旅行的準备了，祝福也十分充足、疲劳也没有积累。

森丽决定了。去魔王军的根据地。不是为了打倒魔王莱涅尔，而是为了迎接恩德。

虽然危险，但森丽会飞。只需要逃跑的话总会有办法的才对。

做好觉悟之后，森丽单手拎着箱子、从要塞都市隆堡出发了。

§§§

莱涅尔军战利品的质量与数量都很丰富。

似乎是袭击了好多人类城镇。贵重物品好像是已经分配完了、所以没留在仓库里，但其中也有因为尺寸原因而被置之不理的魔法武器及防具。

我选的是深蓝色的外套，旅行者所使用的外套多数颜色都很土。这件外套也是，看上去跟普通的外套完全区分不开、但在防水保暖的基础上似乎还能隐藏一点气息。款式很帅也是我中意的一点，变成狗时得注意别给撑破了。

另外我还要了金色的帅气魔法小刀及皮带套装。似乎是附上了就算把刀丢出去、经过一段时间后也会回到皮带的魔法，而且款式也相当帅。没被分给任何人大概是因为莱涅尔军只在寻求更帅更大更强的武器吧。虽说他们的审美可能是跟人类不同，但我完全搞不懂。等再见到森丽的话就拿来炫耀一下吧。

跟食人的决战迫在眉睫了。不过即使说是决战，我也有对痛觉的耐性，而且因为变成不死族之后频繁战斗的缘故、对战斗也是相当熟悉了。顺带一提也习惯被胖揍了。

这次不许杀人所以很轻鬆。会是一场好比试的。

就算是输给了食人，我在这支魔王军中相当强的事实也不会改变。虽说也不是放弃了那个终末骑士俘虏，但努力过后输掉的话森丽也该会原谅我才对。

面对拿到新装备而心情不错的我，莫妮卡诚惶诚恐地确认着。

「恩德大人，不吸血真的没问题嘛？」

「毕竟没有高质量的血呀……我可不想让不太美味的血液把嘴给弄髒了。莫妮卡要是给我吸的话我倒是会吸的。」

「是、是吗……」

牢房环境的改善工作正在推进，然而我还没碰到能够强烈刺激我吸血冲动的血液。

虽说也有几个洗乾净身子就能光彩照人的女孩子，但还是营养不足。即便居住环境得到了改善、被抓进敌方阵营这件事还是没变，所以压力也在累积。再者或许是因为莫妮卡等人也在的缘故、俘虏们害怕并敌视着我，只要看见我的身姿就会害怕起来。这样可没法美味地吸血。

不过，要是不知道森丽味道的话我就会毫不废话地美味吸吮她们的血液了。真是的，把天真可爱的吸血鬼的人生搞成这样，森丽还真是罪孽深重。不让她负起责任来可不行。

没事的。我已经有所成长了。有所成长，也了解自己的极限。

魔法也因为练习过而稍微用得出来了。因为没有适合的属性，能使用的仍然止于出水、点火、把潮湿的东西烘乾这种简单的生活魔法而已，但因为吸血鬼拥有莫大的魔力、所以某种程度上也能期待一下效果。

对手不是不死族，而是生物。不是艾培或者阿露芭托丝的话，应该能坚持打过五分钟才对。

我都已经想方设法活下来了，就跟至今为止一样、去做就好了。

我正自言自语时，变成狼人姿态的奥利巴恭敬地递来了粗犷的大剑。

是比我整个人都要大的双手剑，本来应该是为了臂力优秀的兽人战士而打造的，当然不是人类所能操控的重量。虽然没有详细测定，但重量应该不下一百千克的吧。

魔法之类的也都没附加上，看起来就只是个铁块而已。我用右手将其握住、慢慢举起来，然后轻轻挥动试试看。

不算轻，但也不算重。因为我的体重比较轻、挥动的话身体就会偏移，但无论对手体型多么巨大、被这个砸到应该也不会平安无事的。是对拥有怪力的我而言最合适的武器。

「那么，我就去领教领教这支军队二号人物的力量啦。」

要是展现出帅的一面、或许莫妮卡就会给我吸血也说不定，所以我就稍微认真一点吧。

§

莱涅尔军的二号人物「食人」似乎被讨厌着。没準比明明身为外人还恬不知耻大出风头的我更被人讨厌。

傲慢而又残暴、食量很大、特别是经常虐待军队的底层人，要是没有那强大力量的话早就被暗杀掉了，被我干趴的鬼人族们是这么告诉我的。大家不用名字称呼或许也是这个原因吧。

特别是最喜欢吃人、至今为止在各地抓到的俘虏中最高级的人类马上就会被吞进肚子里，完全没有谦让给他人的气概。

魔王莱涅尔似乎是不会吃人，我听到这句话后产生了所有不满都会指向「食人」这么一种印象。

虽说我也在干相似的事，但我不会吃掉人类、所以不会让牢房空蕩蕩，而且也不毫无意义地折磨下层人所以要好得多了。

决战的场地并不是在宝物库里、而是在外面——距离根据地稍微有些远的广场上。

周围集中了好多人、来见证二号人物和新面孔的决斗。其中也有我干趴过的家伙，一边被我的身姿吓得浑身颤抖一边对着话。

「看，那个姿态……简直就是人类。」

「是恶鬼，是吸血鬼。以禁忌的法术变成了恶鬼——连自己的物种都捨弃了，何等彪悍。」

不凑巧，今天距离满月相当遥远，月亮也因为厚实的云层而看不见了。

地面是土地。大号的石块在地面上咕噜咕噜地滚动着，落脚点非常差。也有只砍伐了最少限度树木后所残留的树桩在，不注意可不行。地面上留着几行足迹，上面沾染了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