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黑貂·血痛在自己的棺材里再生了。
用刚刚再生出来的一只手掀开沉重的盖子,黑貂慢慢起身。
青白色的肌肤暴露在黑暗之中。没有一丝伤痕的肌肤彷彿陶瓷一般,匀称的肢体和容貌端正得让人想不到是此世之物。
然而,她的脸上血气尽褪,睁开的双眸充血赤红。黑貂按住胸口,狂怒地大骂起来。
「可恶,搞什么啊、那个王——!」
「黑貂大人,出什么事了!?」
「闭嘴!啊啊,部队全军覆没啦!」
黑貂一把扇开慌慌张张凑上来的眷属吸血鬼。作为吸血鬼力量源泉的心脏咕咚咕咚强烈跳动,产生出血之力量。
从她身体渗出的血液变成丝线、编织成漆黑的衣服包裹住洁白的果体。黑貂刚要站起来,却如贫血也似一个大号踉跄。她的眼睛瞪得溜圆。
「不可能。那才是……低级!?」
不可置信。确实,那时的黑貂并不在万全的状态。然而也绝不是因为手下留了情。
现在黑貂本体的力量弱化得无影无蹤。毕竟失去了除心脏以外的所有东西,这也是理所当然。要等到力量恢複得花上一段时间吧。
确实黑貂慎之又慎地把力量源泉取了出来,而因为把血之力的力量源泉取出、所以在使用上也遭受了巨大限制,但也就仅此而已。除那以外,那具身体毫无疑问就是黑貂本人。
黑貂观察过他和魔王莱涅尔的战斗,就那些观察而言自己应该拥有十分充足的战斗力才对。而且还带上了狼人部队。
但是,输掉了。那是压倒性的力量。黑貂所看错的是他的成长力。
明显要比跟莱涅尔打时厉害得多。那名「死者之王」正在急速成长。
乍听之下难以置信。本来,所谓「死者之王」就是熟练到足以把自己变成不死族那种程度的死灵魔术师所变成的东西。
关于不死族的事情当然会无所不知——就算是习惯了,变化得那么急剧也让人难以想像。
还有,最该警戒的是——黑貂死亡的瞬间。
明明还剩些力量、明明拥有强大再生能力的分身,却一瞬间就消失了。
连发生了什么都没法确认。就算脑袋被打碎也不至于如此的。
本该残留在自己体内的力量一瞬间就被抽走了。那份感触,黑貂一时半会是忘不掉了吧。【翻:黑貂(的记忆)已经变成舔狗的形状了】
分身最后听到<ruby>始祖<rt>Ancestor</rt></ruby>的声音是求饶,然后就被消灭了。完全被当笨蛋耍。
黑貂朝石砌的墙壁奋力揍了一拳。厚重的墙壁被打得深深陷了进去,但她的心情却完全没有好转。
她深深坐进椅子、挠起头来。
必要的是冷静。黑貂已经失败了两次,下一次可不能再失败了。
「狼人就行。虽说贵重,但那还能换新的。」
她朝一脸苍白表情待命的自己眷属瞪了一眼。那是自己吸过血而产生的眷属——继承了血痛力量而相当厉害的吸血鬼。
但是,不行。就算带去也派不上用场。「相当」的程度可不算数。吸血鬼比狼人要厉害得多,但只要对方有终末骑士在就不一定了。
通过不停思考来保持平静,把那一瞬间所确实感觉到的死亡抛诸脑后。
「对了。问题并不是『始祖』。把那男的留在人类那边的是那个终末骑士。」
强行莽过去打入楔子困难重重。就算能成功,自己这边也会遭受相当大的损失。
说到底,吸血鬼本来就是生于黑暗的家伙。现在的状态并不正常。
终末骑士跟吸血鬼在一起之类,要是告诉别的吸血鬼準会被一笑置之的吧。那名「始祖」至少不忌讳吸血鬼,要是有个什么机会局面就能偏向自己这一方了。
这时,有所发现的黑貂深深笑将起来。
「一个人、只有一个人吗……哼……对了——」
终末骑士基本上都是组成小组行动。但是,那个银髮的终末骑士上次和这次都是自己一个人。
再怎么说,吸血鬼能被容许和终末骑士呆在一起都是稀有事件,而终末骑士没有立即消灭吸血鬼这件事从终末骑士团的方针来考虑更是毫无可能。虽说要是被抓住、被拷问来试探弱点之类的话还能理解,可那名始祖完全没受到任何拘束。
毫无疑问,那名终末骑士是自己擅自单独行动的。那样的话……也就有手段可用。
§§§
之后,我在壁橱里捂着肚子。
止不住的严重肚子疼再加反胃,即便算上生前也是至今未曾体味过的那种。我头一次知道就算是低级吸血鬼被逼到了极限也会出汗。
已经忍不住了。但是,即使去厕所也无济于事。要问为何,是因为吸血鬼根本不会去厕所,因为吃下去的东西会被全部消化掉。所以这场肚子疼的理由并不是吃了奇怪的东西之类。
「肚子疼……」
「谁叫你吸奇怪的东西。」
或许是心不在焉,森丽的声音也獃獃的。
混账黑貂,都进了我肚子还要折磨我不成。真是可怕的对手。
被吸血的黑貂发生的变化十分显着,一瞬间就变成灰尘消散了。看起来吸血鬼被吸掉诅咒后就会消灭的样子,肯定是因为其存在就是诅咒本身吧。
吞咽下去的血液味道还算不错,总而言之十分浓厚、回味无穷。吸了血之后我肚子马上就出了状况。
手腕寸断、全身着火、只剩脑袋,自打复活以来我遭了不少罪,但那疼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就像是身体里外翻转了一样,吐也吐不出来、去厕所也什么都排不出来。也试过切腹清理,但也没用。已经无计可施了。
「森丽,救命……」
「我也不认识吸血鬼的医生啊……」
外面已经出太阳了吧。但是疼痛完全没有要消退的意思。
只要森丽一直在壁橱外面跟我说话,就是我的救赎了。
「要是我死了……就每天给我墓上淋点血吧。」
「……大概、没事的。毕竟你的力量一点都没减少。」
森丽一点都不温柔。似乎我的力量并没有减少的样子。也就是说,只会疼、不会死吧。
那就是说这份如同肚子要造反一样的痛苦要永远持续下去。
……起码比死好多了,吗。
「呋呣……竟然变成这样了呀。」
在壁橱里,久违地跑出来的骨头架子支配者饶有兴味地说着。我并不想揍他,不过就算动手最后也只会穿过去吧。支配者的身影连森丽都看不见,只是个幻觉而已。
这家伙总是会这么跑出来,但一点忙都帮不上哎。搞毛哇?
「没办法,失败总是免不了的。就算去尝试也不行,一旦那样就失败了。」
「黑貂的、血、是、原因吗?」
「毕竟是吸血鬼的诅咒要比低级吸血鬼的厉害啦。」
早说呀。完全白吸了。顺带一提,到最后也没把黑貂的力量搞到手。
混账黑貂。是把自己的血给我吸来让我失去力量、这么老谋深算的吗。竟然能针对连我自己都没发觉的弱点,真是把木桩王眷属的力量给看走眼了。
「嘛,你的话应该死不掉。要是会死就早该死了。你还是认为只不过肚子疼就万事大吉了比较好。」
这家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个,什么时候能好哇?
「不知道。」
支配者的幻影消失了。凈给我自说自话。
不过,这下可坏了。明明打算离开这座城来着,这下却连动都动不了。战斗……我能打得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