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忍着肚子疼、一边侧耳倾听森丽那安静的声音。森丽从市长那边听来的话非常可疑。
「不死族盯上的圣域、呢……」
「……」
据市长所言,似乎那座古城地下有着像是会吸引不死族的圣域一样的存在。
也就是说为了驱逐因此而频繁出现的不死族,「蒂森德」才从外面呼叫来僱佣兵、让他们看守古城。昨晚那场袭击的规模好像超出了「蒂森德」的预料。
太过不自然了。像是强词夺理一样的违和感就连因为肚子疼而分心的我都察觉得到。
本来那就算不上不去联络终末骑士团的理由。打算观察一下状况然后再联络之类之类的、这么强行安上一个理由倒也可能——嘛,可能性很低就是啦。毕竟再怎么说从「蒂森德」这边发起联络也不会有什么害处。
森丽一脸认真地说道。
「在……隐瞒着什么。」
「毕竟,说到底吸引我来的……就不是、地点啦。」
如果真是会吸引不死族的圣域这种东西,就该对我也有效才对。然而,我之所以频繁去那里是因为不知为何会有夜之结晶掉落,而那结晶的气息也只不过是在城外无论如何都察觉不到的程度而已。
要是能抓到操控不死族大军的<ruby>死灵魔术师<rt>Necromancer</rt></ruby>,就能搞到一些情报了才对——但既然已经跟那个血里有毒的吸血鬼扯上了关係,那就很困难了吧。
森丽在我眼前拎起一柄钥匙来。钥匙有手掌那么大,锈迹斑斑,完全是一副内情满满的样子。
我皱了皱眉。森丽轻轻换了一口气。我边忍着肚子疼边看着她的胸脯随着呼吸静静鼓动。【翻:这时候都不忘舔】
「在那间地下室……的再下面。就是这把钥匙,市长给我的。」
「……有、什么?」
森丽微微摇摇头。
完全就是陷阱。从曾是魔王城的城池里的地道再往下去之类的,虽说不知道有些什么,但肯定不会是正经东西。
不过,我也理解。森丽已经完全做好觉悟了。她就是正义。正是拜她的冷静沉着以及顽固所赐,我们才能在一起。虽说太过危险,但一见那双彷彿能让人想起湖面一样的眼眸,我就连打算去阻止的心情都没有了。
「我也、过去。」
「……」
「肉盾之类、我还是能当的。就算这个状态,也比森丽你结实哟。」
肚子确实疼,不过再生能力还在。即使缺了準头,全力暴打的话寻常的怪物也能搞定的吧。
森丽很厉害,但仍旧是个人类。没有耐力也没有再生能力,所以要是有个万一可就没法挽回了。我按着肚子朝苗条得使劲抱都能勒断一样的森丽宣告。
「这可不能跟在城里道听途说就过去相提并论。就算抱你大腿也要去哦,我。」
「……不抱我大腿也行。」
「我才不会挨咬的啦。阿露芭托丝那时候的事情我还没忘呢,只有我咬别人的份。」
「……还是放你在这更危险。这座城对你来说太过于危险了。」
森丽用最小的动作躲开我伸出去要抱她的手。
力量是我佔优,但精细而灵活的运动这方面还敌不过她。不过也罢,吸血时候就给我抱了。
我忍着如同肚子还在燃烧一样的疼痛,勉强抻了个懒腰,努力逞强。
「这就、要完事了。赶紧搞定,离开这座城吧。」
§§§
后脑勺传来一股奇妙的感觉。
跟麻痹一样——或者说跟冷气一样。那是在步入险境之前特有的东西。
森丽仰头看着为没有其他生命气息的静寂所包围的古城,皱起眉来。
半夜造访这座古城,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呀——不过,样子明显跟之前都不一样。
收拾掉了不死族的大军还是前天的事。然而,高高堆起的不死族残骸现在却连碎骨头片都不见蹤影。虽说如果市长的话是真的,那就是被清理过了——
总觉着有种正要入侵霍罗斯·卡门的房屋一样的感觉。强烈的黑暗气息并不是魔王那一代所遗留下来的。
「都遭过那罪了还大晚上跑这来,露还真是好事呀。」
后面跟着的是拉撒路他们那一群僱佣兵。表面上几乎没显露出来,不过他们的态度明显很暧昧。
也不是没道理,森丽想。拉撒路他们虽然没跟那一大群不死族交手,但也看过了那么大量的残骸。即便是「<ruby>黑骨<rt>Black bone</rt></ruby>」这种高等级的个体败北也不值一提,就是那种程度的大军。
即便如此,一起接下市长的委託过来是因为好奇心吗,还是说对于全盘託付给比自己年轻很多的森丽一事心怀罪恶感呢。
僱佣兵之一开口了。他那混杂了些许畏惧的眼神所投向的是面有菜色捂着肚子的恩德。
「拜伦今儿个好像也挺不得劲的,就回去呗?」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毕竟露就算自己也要过来嘛。我一个当老公的、可不能袖手旁观。我一个当老公的。」
都这样了还坚持演戏,森丽简直有点佩服恩德的毅力了。
说到底,就算恩德字面意义上死过一次却也不想去死,拖着病体残躯大老远跑到这来也不算是什么轻鬆的事吧。
虽说这次的事件缘起正是为了恩德,但至今一路走下来正是森丽的任性。而且,如果自己有所举动恩德也要跟来,这些都已经预料到了。对于这一点,森丽有些——不对,是非常不好意思。
「是爱啦。我最喜欢露了,所以就算肚子这么疼也要跟来。毕竟我最喜欢她了。」【翻:舔狗自製土味狗粮火热上市中】
「啊、啊啊,我知道啦,很清楚了啦,拜伦。不过,你那样还能打吗?」
恩德一边瞄着森丽一边断言着令人害臊的话。之前就隐隐约约有点这个感觉了,恩德似乎……是有话直说的那种人。还是说不管拉撒路他们怎么想都不以为意的吧。
不过,话里的内容先不管——真希望他稍微安静一会。虽说从古城的氛围就能看出来对手毫无疑问是在严阵以待,但完全没有紧张感。
恩德用那张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强调着。即便装出没事的样子,他那身体的动作也看得出来是时不时要弯腰却又忍住了。果然很疼的吧。
「当了个然!不过,要是拉撒路你们危险了就赶紧跑微妙。毕竟死了的话我最喜欢的露也会伤心啦!我最喜欢的!」【翻:喵的,我翻到这都要让舔狗给尬死了……】
恩德很厉害,但只有这次不能靠他。森丽大大叹了口气,轻声责备恩德。
「恩德,稍微安静点。毕竟我最喜欢你了。」【翻:完了被带坏了】
§§§
古城的氛围明显跟以往不同。本来就不是什么太明亮的地方,但一定要说的话——就像是我恢複精神了那样、被非常阴郁的气氛萦绕着。让人即使肚子疼也想哼歌那种。
不过,就算忍着疼也不能放鬆警惕。低级吸血鬼的本能已经进入了战斗模式。
打头的是森丽,后面跟着拉撒路他们一群僱佣兵——还有我。
这次的战斗恐怕拉撒路他们派不上用场。所以让他们当肉盾。
是保护我和森丽免于陷入圈套的挡箭牌。虽说森丽会伤心、我也不恨他们,所以打算尽量不让他们死来着,但也不能用我跟森丽的命去换。已然知晓了危险才过来的,到了紧要关头觉悟之类还是能做的吧。
来到城池正门,森丽站住了。有一瞬间她露出了犹豫的表情,不过马上就拔出腰间的宝剑、往城墙上划去。
竖一道、横一道。被划出十字形的缺口隐约发出白光来。
或许是我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森丽瞅了我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是为了万一我回不来时候刻的印。让后来者提高警惕。」
……原来如此,正是跟拚命讨伐不死族的终末骑士团所相称的壮烈觉悟。
虽说想喝彩,不过最喜欢读书的我可是知道的。
「真不吉利。那句话、据说是死亡 flag 哟。」【翻:舔狗脱缰啦,敢给老婆泼凉水】
「……」
嘛……虽说我已经死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