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好像出了什么事的样子。
在白色的古老医院,身处隔离单人病房的缪蕾蕾·诺娅自然而然地感觉到了这一点。
阳光安静地从开向庭院的唯一一扇小窗中照进除了少到极限的家具以外别无它物的病房。
缪蕾蕾的病房就如同时间停滞的空间一样。与其它病房隔离开来,所以连声音都没有,还曾发生过过于孤独到快要发疯的情况。
对于这样的少女而言,不论何种变化她都很欢迎。
除了少到极限的医生护士之外,缪蕾蕾的病房原本就没人会探访,但他们过来的次数也在减少。
每天供应两顿的食物质量也在下滑,来护理的频率越来越少,少女的两只黑眼圈越来越重,到最后甚至散发出了血腥味。
医生什么都没说。缪蕾蕾也是,什么都没说。
病房完全与外界隔离。既不会有情报传入,缪蕾蕾这边也不会去寻求那些。
他们会来缪蕾蕾的病房只不过是例行公事。
生养缪蕾蕾的国家是个发达国家【翻:PAD 先进国?】,仅仅是有所余裕、不会对<ruby>药石罔效<rt>万策尽</rt></ruby>的病人见死不救而已,这一点不论对医生还是缪蕾蕾本人而言或许都不是什么好事也未可知。【翻:卧槽,作者这么久没更怕是又琢磨怎么用大长难句算计我呢吧】
不对,可能之所以没捨弃治不好的缪蕾蕾是有什么个中缘由也说不定,但那才不是缪蕾蕾可得而知的。
一开始还会试着去搭话。
然而,缪蕾蕾一见只不过被自己视线盯着而已便露骨地僵硬起来的医生表情,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变化缓慢、而又确实地进行着。
就算留意到有什么发生了,却没法确认。当然,也有「就算确认了又能怎么样」这一点在内。
缪蕾蕾会死。或许是一年后、或许是两年后、或许是三年后,说不準,但确确实实。【翻:让舔狗来折她 flag 的意思吧这是】
外面世界发生了什么坏事这一点是真真切切的。
极其稀少的家人探访次数也变成了零。每隔半年过来看一眼状况的魔导师还有神官也不来了。魔导师和神官不再现身对于任何时代来讲都是不祥之兆。
若是这种事情被一个半死之人出于兴趣而得以确认的话,医生也会没好气的吧。
时间今天也在平淡无奇地前进着,夕阳从小窗照射进来。
缪蕾蕾的病房没有时钟。观察太阳的动向是唯一能得知时间的手段。
差不多该到晚饭的时间了。已经感觉不到饥饿了,缪蕾蕾的身体已经失去了那种机能。
然而,不吃饭肉体就会死。虽说会死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但她并没有能去自杀的勇气。
卧病在床已经整整两年。一开始还能行动自如的身体不知何时已经衰弱到了不靠护理就活不下去的地步。
拚命的话倒还是能爬起身来,但在不远的将来就会连那都无能为力、化为活着的人偶吧。
半个能给缪蕾蕾打气的人都没有。
不对——缪蕾蕾得的是不治之症。从最开始就是这么听说的。
所以,缪蕾蕾还能走路的时候就已经被关进隔离病房了。医生也好护士也罢,连为数稀少的治癒魔法师也是,来探访的人从最开始就放弃了完全治癒缪蕾蕾的可能性,简直就是盼望着她死一样。
绝对治不好的病。那是即便少女才刚满十岁、却也不得不面对的被摆在眼前的现实,是无从逃离的绝望命运。
那让神职者们连安慰都说不出的东西——人称诅咒。
一开始没法相信自己的境况,之后诅咒自己的遭遇。但是,现在已经接受了。
夜幕降临。没有得到光明,而且说到底就算得到了也无济于事。
太阳完全落山了。然而,或许因为今晚是满月【翻:好了,要来吸血鬼了】,拜射入的明亮月光所赐,看东西并不费劲。
晚饭没有来。睡不着。少女支起上半身,看向窗户。
或许是连给缪蕾蕾送饭的余裕都没有了?要是那样的话,也罢。
感受着体内的钝痛,缪蕾蕾叹息一声。
原因不明的痛楚也一点一点剧烈起来。那肯定是死亡的脚步声。【翻:你也是死魂病?】
发生了什么。要是打起仗来全都灭亡就好了。
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那些的时候,屋外传来脚步声。
虽说比平常晚了好多,不过是晚饭吗?而若是那样的话——没有盛放饭菜的小车声音。
门锁从外侧打开,房门吱呀一声开启。缪蕾蕾懒得驱动沉重的身体,不过还是辛苦地看过去。
进来的是一身老旧白衣的医生,以及——
「缪蕾蕾,有你客人。」
「……!?」
那是在缪蕾蕾所遇见过的人之中打扮最为出彩的青年。
外套如同漆黑的天鹅绒织就,皮靴擦得锃亮;纯白头髮明晃晃反射着月光【翻:舔狗威风了?】,腰悬一柄刀剑。缪蕾蕾是没见过,不过所谓贵族就是应当以这副模样示人的吧。
缪蕾蕾发起呆来,医生则一副闪闪发光的眼神说道。
瞳孔大开,双眼闪烁着野兽一样的光辉。不论自己还很精神的时候、还是医生尚未得知病情真面目的时候,她都没见过这种眼神。
「缪蕾蕾,有个久违的好消息。你——今天,就出院了。」
「哎……?说、什么——他,是谁?」
说什么出院,怎么可能。缪蕾蕾得的可是不治之症。
死亡率百分之一百。医生也好、魔导师也罢、神官也是,全都在尝试治疗之前就放弃了。
说到底,就算万一、就算万万一,真发生了奇蹟能让自己出院,那又为什么会在这种夜晚呢。【翻:这舔狗,说着要上夜班就大晚上冒充医生跑来住院病房,真·夜勤病栋】
或许是不知怎么觉察到了缪蕾蕾的反应,医生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续道。
「啊啊,介绍晚了。这位大人——是医生。为了你特地远道而来。」
事情过于蹊跷了。大半夜黑灯瞎火的,连盏灯都不点就介绍来客。
医生的眼睛里确实闪烁着非同寻常的光辉。缪蕾蕾不觉问道。
「是什么的医生呢?」
即便连关係好都说不上,自打被关进病房以来一直照顾自己的男医生还是眨了眨眼。
他一瞬间皱了一下眉,不过马上就恢複原状了。
「那……无关紧要。」
「……那位尊姓大名?」
「那…………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这位能救你,这件事。」
这话明显不自然,但他声音里流露着确信。
他……不对劲。【翻:嗯?你不对劲.cat】
医生简直就像是被好心当成驴肝肺一样一脸不爽;就算听了缪蕾蕾和医生的对话,旁边站着的青年表情也纹丝不动。
或许是年龄才比缪蕾蕾大了几岁而已,要说是高明的医生也过于年轻了;但给缪蕾蕾最大的冲击、让她屏息的理由,既不是高品味的着装,也不是年龄。
不知为何,缪蕾蕾一眼就看出来了。【翻:大胆舔狗!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为什么男医生没有发觉。为什么在这种夜晚连灯都不点就来到缪蕾蕾的病房。
眼前的青年——显然已死。
他身上缠绕的死之气息,跟缪蕾蕾切身体会到的是同类之物,但浓厚到不可同日而语。
不是、人类。
「你、是……死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