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話 貴種③

「到处都一股死人味……竟然会有这种时代到来呀……」

走在不知怎么稍显寂寞的街上，奥利巴·阿鲁波鲁悄悄叹了口气。

即便太阳已经高挂，街上却几乎没有行人。

在过去，高级不死族的活动受很大限制的白天乃是生者的时间。然而，一切都变了。

身为不死族天敌的终末骑士团败退，这在天下大势的地图上狠狠涂改了一笔。对于没有操控祝福技术的人类来说，即便是白天能动的低级不死族也是十足的威胁。没人相助则更是如此。

并且，察觉到防御力的下降后，迄今为止都安安分分没加入魔王麾下的各路妖魔鬼怪也骚动起来了。

要说哪一边的话，奥利巴本来就是那边的才对。还在莱涅尔军中活动时就已经开开心心地杀人了。

不是为了吃，是因为身为狼人而被植入的野性在如此期望。

事到如今，这本能也当然没有消退的道理。

「……哼。」

奥利巴悄声嗤之以鼻。

所谓人类的肉体，跟狼人比起来一整个不方便。因为诅咒的影响，奥利巴即便在人类形态也相当厉害，但那跟变身之后根本没法相提并论。

狼人的诅咒有其缺点。会植入野性，以及长时间维持变身的话会被野性所吞没、堕落成单纯的野兽这两点。

然而，对于被接近兽王的第三位眷属植入了诅咒的奥利巴而言，那些只不过是无伤大雅而已。

还身在力量支配一切的莱涅尔军中那时，奥利巴基本上是点满了狼人形态。不过，现在则差不多都是用人类形态度日了。

或许是在想事情的缘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包围了。

后面三人、前面三人。是用劣质的刀剑铠甲武装起来的人类。从消除脚步声和气息的方法可以看得出来，对方多多少少有些战斗经验。

也就是说……虾兵蟹将。要是换在平时的话，估计连僱佣兵都算不上。充其量——只不过是强盗的程度而已吗。

奥利巴抬起脸来，跟面前凑上来的男人们之一对上了眼。

是个比人类形态的奥利巴还要高出一头的男子。

虽然是在镇上，他腰间却带了一柄饱尝鲜血的大号弯刀——嘴角扭曲地笑着。

男子在几米开外的地方站住了。奥利巴也保持相应距离站定。感觉得到后面尾行的家伙们在悄悄横绕上来。

会在秩序崩溃时活跃起来的不只有不死族。

看着对方的动作，奥利巴想。

果然是强盗。因为魔王们开始活跃起来，大半城镇都陷入了防御力不足的境地。

儘管如今已是非常时期、却仍旧毫不介意地到处乱晃，人类真是愚蠢之甚也未可知。

男人们都是一身暗色衣服。

「喂，大叔。一个人干嘛哪？这边可危险，你不会不知道吧。这一片都给支配了，被『首级王』。」【翻：怀疑作者错字，按照下文来看这里应该是主语不是宾语】

「首级、王……」

听奥利巴嘀咕，男子一瞬间惊讶地皱了皱眉，不过马上就重重点头。

左右两人自然地散开。

「啊啊，没错。是首级王。城里的卫兵大半都死啦。当然了，王是对这种啥也没有的空城没啥兴趣——倒也有有兴趣的家伙在。」

男子用浮夸的动作抓过腰间的弯刀架起来，反射出暗淡的光辉。应该是他同伙的家伙们也各自拔剑。

无聊。过于无聊。以前就连在城外都几乎碰不上被这种家伙们袭击的事来着。

咿呀，当然啦，也有「奥利巴才是袭击人的那一边」这一点在的就是——

「王呀，跟咱们说啦，随咱高兴着来。这身黑衣服就是证据！砍人脑袋越多，王就给咱们越高地位！」

真是蠢想法。死者憎恨着生者。不论有何理由，都不会青睐单纯的人类。

对方是小混混的话就更是如此了。

奥利巴换了个站位，扭头确认了一下围在四周的男人们，叹了口气。

「首级王」。

听都没听过的王也越来越多了。毫无疑问人类处于劣势，但魔王们也绝非铁板一块。

势力地图的更新过于频繁。在终末骑士团消亡之前，这个什么「首级王」究竟是藏在哪了？

竟然是有人以人类之身跟魔王合伙——以前倒也不是没有，不过最近这数量就多到有剩。

恩德·拜伦叹息说吸血鬼的质量都滑坡了，但滑坡的看来不只是吸血鬼。

竟然只看对方的体格、只看对方的武装、只看对方的人数，就决定发动袭击。

「……那只是你们被利用了，毕竟不死族在太阳底下发挥不了力量啦。像我这样——」

然后——奥利巴变身了。

低级的狼人变身需要月亮，但第三位的奥利巴则不用。

自兽王被灭以来几经寒暑。没有月亮还能变身的狼人已经几乎不剩几个了。

面对一瞬间巨大化的奥利巴，之前还因发现了新的简单猎物而冷酷地扭曲着表情的男人们傻眼了。

——既没举剑、也没惨叫、更没逃窜，只是呆立。在怪物面前，这破绽大过头了。

「不光不会奖赏你们，拿不到首级还会剁了你们啦。」

超过狼人野性的，就是——恐怖。

狼是群居动物。狼人就是为了被支配才诞生的。

只要群体的头领如此期望，就不会袭击人类。

血花绽放。只不过一抬爪，三个人就被砍了个稀巴烂倒在地上。这时，男子才终于发出了既不是惨叫也不是怒吼的喊声。

「竟然会有这么一天，哪。」

男子扬起弯刀，颠三倒四地冲过来。

奥利巴又轻叹了一口气，拿出怪物做派杀将上去。

§§§

不太顺哪。

被魔族攻入然后废弃的房屋。在用窗帘和木板挡好、连一丝阳光都不让透进来的房间地下室里，我叹了口气。

坐进搬过来的沙发，我把难以名状的焦躁感甩出脑袋。

附近已经没有我的敌人了。

杀完了莱涅尔、放倒了虚影之王，现在能杀掉我的大概就只有魔王那一级的、同种的吸血鬼、还有终末骑士团了吧。或许吸血鬼猎人也算强敌，不过只要我没太胡来的话我可不觉得会打输。

可是，状况完全没有任何改变。

拯救了几座城池、葬送了无数暗之眷属。通过积累经验，缪蕾蕾也一点一点能使用吸血鬼的能力了。

然而，缺乏情报。暗之眷属多到烂。我杀掉的那些之中也有好几个自称王者，但迄今为止打过的跟莱涅尔他们一比只不过是虚弱贫弱无知无能之辈。看来，以木桩王为首、把终末骑士团逼进死角的魔王们也没閑到会去袭击一般平民的城镇。

不知是故意还是偶然，总之捣乱的家伙也太多了。城镇间的通讯网路被破坏导致情报难以传达也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