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自己第一次听说天道司这位女生的名字的时候,心里还想着「哈啊,美女连名字都这么好听。」
第二次听到她名字的时候,是关于她家的事情,不由得发出了「嘿诶」的一声感慨。
然后是第三次,我的回答变成了是哑口无言的「哈?」。应该是这样没错。
自那之后,只要一提起她,我就只有「哈啊」、「哦」之类毫无顾忌的回应。
这位出生于富有权势的有钱人家里,名叫天道司的公认美女,有着「轻佻得会和有女朋友的男人上床」等等诸如此类在大学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传闻。虽然因为警戒心过低而树敌不少,但她对此毫不在意,开心地度过每一天。总之,她就是如此超乎想像的存在。
所以,最近听说「她好像有未婚夫了」时,我不禁感到同情「没想到还有这么可怜的人啊」。
不管怎么说,天道司在学校里跟男生、女生都保持着距离,看起来像是没什么朋友。实际上儘管在她身边的儘是些想跟她打一炮或瞄準她家财富的跟班,不过她本人似乎认为这样的日子过得挺有趣的。
这样一来,就算长得再怎么好看,家境再怎么雄厚,恐怕也不会有男人愿意和她结婚吧。会这么想也是很自然的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位未婚夫要不就是在完全不知道实际情况下被骗了,要不就是有什么万不得已的理由吧。真是可怜。
「这位是天道司小姐,也是你的未婚妻。」
「您好,今后还请您多多指教。」
但是,天道司的未婚夫不是别人,正是我。
「──啊 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就是我。
福冈市的地标,同时也是面向博多湾的酒店宴会场中,在双方父母、兄弟姐妹以及天道奶奶的注视下,穿着礼服的她姿势优美地低着头。而我的脑海里不停重複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句话。
§
「拜託了!不要把我的那些传闻告诉奶奶!」
冲击性会面过后的一天,在家人面前装作正牌大小姐,私底下有着可怕秘密的未婚妻殿下在学校抓住我如此拜託道。
在初夏清爽之风吹过的露天座位上,我笔直地盯着坐在对面的她那拚命的眼神,沉重地摇了摇头。
「办不到。」
「等等!?」
声音一下子拉高的天道挑了挑她那漂亮而又整齐的细眉毛。
稍稍吊眼梢的眼睛是明亮的茶色,精緻的五官可能因为化妆的关係,看起来相当成熟。
虽然松卷的头髮染成偏红的茶色,但感觉与她那过于花哨的恋爱经历不太相称。平时的穿着是那种稍显成熟、高雅但又时尚的感觉。
我不知道这种该叫什么系,但老实说只看外表的话我确实挺喜欢的。
如果不是天道的话,我真有点想踩进这坑里。
「不,这真的办不到。我想把全部事情都跟她说清楚,然后让这婚约取消掉。」
「不要这样啊,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性道德方面吧……」
「我呢,正如你现在看到的那样,脸长得很好看哦!」
「还有这种不听人话的地方吧。」
「家里也很有钱!身材也非常好,最重要的是脸很好看!」
「哈啊……」
虽然不能否认,但她到底是多想推销自己颜值高啊。
确实,被她这样的美女拚命拜託的话,自己的脑子说不定会产生程序出错般的错觉,心情也会变好。
「和这样的我订婚什么的,一般来说男生都会感到高兴吧!?」
「呀,和三天里跟五个人上床的女人结婚,再怎么说还是会讨厌的啊。」
「真是失礼啊!最多也就两天三个人左右而已啊!」
「呜嘿诶」
本来只是开玩笑的,没想到真有这种人存在啊。或者说,能说出这种话的时候感性已经不相容了。
「而且,大家都夸我床技很棒哦!我也很喜欢让男生高兴。别看我这样,我在床上可是那种尽心儘力的类型呢!」
「就是这种地方啊,天道。」
能不能稍微考虑一下让未婚夫听到如此赤裸裸的性事是什么意义啊。
「为什么啊,自己的伴侣很擅长做爱不是件很让人开心的事吗。难道伊织君不是这样?」
「这话不一定适用于所有人吧。」
换作是高中生情侣的话,这可是能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啊。
假如我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和天道订婚,说不定会在第一次的时候因为她的技巧以及背后的故事而打击得勃起不能啊。
「话说回来,你记得我的名字啊。」
「为什么会认为我不记得未婚夫的名字啊……?上次见面的时候不就打过招呼吗,而且我们还是上同样的课,以前也说过一些话吧……?」
虽然说的都有道理,但是被天道摆出一脸「你在说什么啊?」的表情,不禁有点火大……。
「嘛啊,是这样没错。总之不要用名字叫我。」
「为什么?」
「单纯是不喜欢,因为名字听起来很像女性化所以总是被拿来开玩笑。」
「那是开玩笑的人不对吧,伊织不也是个传统的男性名字吗。像是宫本伊织什么的,在时代剧也能见到不少啊。」
汉字,是这样没错吧?我向这样问的天道点了点头。
虽然她说的很有道理,但问题是那些说「总感觉」很像女性名字的人是听不懂这种正论的。
不过上了大学还忍无可忍地抱怨「用伊织做男性名字有什么不好啊!」也有点那个啊……。
「是这样没错,嘛啊还是拜託你用姓氏来称呼我吧。」
「志野听起来不是更像女性吗?」
嘛啊算了。如此嘟囔着的她,表情重新认真起来。
「总之让我们再好好谈一谈吧?也听听我的主张吧,还有就是志野到底是有什么不满啊?」
「天道的男性经历。」
「你硬是揪着这点的话我也没办法啊!」
「还恼羞成怒啊……」
「真是的,你也多少考虑一下我的情况吧。」
「你说这个,我想世界上不少犯人都会说自己有各种各样的不容易吧。」
「不要把我当作犯罪者好不好,我没做过那么坏的事啊。」
「你没事吧?没和教授搞不伦吗?」
「没有人因为不伦而被逮捕吧。再说我本来也没做过啊。」
「调戏男高中生什么的。」
「没做过!你从刚才开始把我当成什么啊!?」
「和谁都能上床的女人?」
「不ー对ー!我有理由的啊!」
磅磅磅,天道拍着桌子抗议。
嗯ー明明是歇斯底里的举动但看起来却非常适合,这就是身为美女的好处吗。可恶的外表至上主义化身(?)。
「我家虽然很有钱,但是非——常守旧哦?完全不顾我的意愿,从一出生就注定要和奶奶选定的对象结婚。所以我肯定会嫁给那种年上的油腻中年大叔或者一副野心家样子的鬼畜眼镜什么的没错吧?」
「为什么认为你奶奶会给你选这样的对象啊。」
「那样的话,为了在性方面让我这种看起来强势,自尊心又很强的女人屈服,我肯定会被玩弄到羞辱的极限的,没错吧?」
「怎么开始说些男高中生妄想一样的话了……」
「既然这样的话,我就想趁自己还能保持自由之身的时候,和那些奉承自己的男生玩玩轻鬆的恋爱游戏,心情也会跟着变好哦!」
「我大概无法共感。」
「而且做爱很舒服哦!做的时候还能忘记那些讨厌的事情!虽然嘛,那之后会变得很空虚就是了……」
「天道你,还真是正直啊……」
「有稍微变得不想跟奶奶说了吗?」
「没有。」
「啊啊真是的……!还有啊,我也是有好好选择对象的哦?」
「我好像听说过你因为和有女朋友的男人上床,后来被人捅的传闻来着。」
「真是失礼呢,我只会挑那些看上我身体的男生哦,一次都没有主动邀请过有女朋友的。就算我长得再漂亮,那种男人迟早也会出轨的。」
「好像也有一定道理……?」
「相反的,那些可能会对我认真的孩子,或者是没和女生交往过的童贞君我都拒绝了。如果他闹彆扭的话也太可怜了对吧?」
「我都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恶女了……顺便问一下,有没有交往很久、关係又好的童贞呢?」
「诶?说的也是呢,记得中学的时候有一个同学聊得还算不错……怎么了,嫉妒了吗?我和他不是那种关係哦?」
「不,完全没有。」
说着「怎么回事」的天道有点生气。原来是绝对不会和自己上床的奔放美女女性朋友啊……这大概得精神不振了吧。
我为那位不知名的童贞在心中默默流泪。
啊叻,可是这样下去我不就变成恶役那边了吗?拒绝的理由增加了。
「嘛啊,你那边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也是啊,要说感想的话……是不是有点太性急了?」
「能不能不要逻辑骚扰。」
「你还真敢对正在被不知道是什么骚扰的我说这话啊。」
「稍微拜託一下自己的未婚夫怎么就变成骚扰了啊。」
「大概是因为你执拗地想要阻止我解除婚约,吧。」
「这不是没办法吗!因为奶奶非常可怕啊!?如果因为我的原因,让奶奶决定下来的婚约破裂的话……!」
「的话?」
看到天道脸色铁青的样子,这似乎不是在开玩笑。
嘛啊,正常来说应该不会是只被骂一两句就能完事吧。
如果下场实在是太悲惨的话,就算说要拒绝婚约,在理由上稍微通融一下也未尝不可。
「死……?」
「为什么啊。」
那也太超前了吧,这已经超过害怕的程度了吧。
连生杀予夺的权利都掌握在天道家,这是什么恐怖政治吗。
「就是这么可怕啊!比方说我去了国外以后再也联繫不上,在第三者看来我就算是死了也没人知道对吧!?」
「诶诶……?」
可信度姑且不论,但天道本人似乎相信是真的。被抹杀式般从现状隔离好像也不奇怪。
不过,如果她所说的这些真的发生的话,我大概觉得她会说「啊、我在国外找到男人了。」。
「既然这样,就不能从天道你那边主动说解除婚约吗?能成的话,就算说我坏话我也无所谓。」
「跟奶奶说没用的。毕竟奶奶是很古董的人,就算说志野君是个喜欢把女孩子搞得弄七八糟的真正虐待狂,奶奶也会说要我忍耐下来。」
「不要随便把人当作虐待狂啊,万一被人误解了怎么办。」
「而且,我本来就对这个婚约很感兴趣。」
「哈?为什么?」
「因为如果对象是志野君的话,从现在开始,像是上完课后去约会啊、休息日在家约会啊、暑假来个两人小旅行啊,不是有点普通学生恋爱的感觉吗?而不是那种表面是妻子,背地里是性奴隶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