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志野君,这是我从朋友那里听说的──」
本日最后一节课结束后,在回去的路上天道司这么说道。我一边心里想着「原来是天道的事」,一边说了一声「嗯」并点了点头。
以我,志野伊织这个未婚夫候补见习助理为对象的她,不仅是五官精緻得不得了的美女,还拥有无论穿什么衣服都合适的模特身型,最近越来越不像原有形象的天然大小姐,同时经验人数接近三位数,对童贞来说无疑是最终boss的存在。
如果我是某战斗民族的王子,一定会咬牙切齿地品尝着绝望。
「等等,你没在听我说话吧。」
「不是哦,完全不是哦。只是有点心不在焉而已。」
天道生气地说着「这不是没在听吗。」,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拉到长椅上。手臂这么纤细却意外地有力。
「司小姐,天黑之前我得回家哦。」
「没问题哦。白天的时间也慢慢变长了,还有,这不是二十岁的男生会说的话吧。」
真要说起来我这个年龄还能被叫做男生吗?
催促我坐下的天道紧紧地靠了过来,像是不让我逃走一样,还挽住我的胳膊。嗯ー是真的越来越没有顾虑了。
「──所以,你从朋友那里听说了什么。」
「嗯」
不管怎么说,变成这样她就不会再放手,只好放弃了。
嘛啊,反正接下来也没什么安排。她大概也是掌握了我的情况才拉我过来的吧。等等,这好像有点可怕?
嘛啊,万一出现什么不妙的情况就跑路吧,以我们两个脚力和跑速的差距应该没问题。而且和穿运动鞋的我不同,天道穿的鞋子总是很时髦,不适合跑步。
「前几天,那位朋友和友人一起开了个女生聚会。」
「嗯」
那是再上一个周五的事吧,我一边寻找头绪一边点了点头。
或者说,我已经掌握事情的来龙去脉了,事到如今再以传闻的形式讲述那一天发生的事,还有什么意义吗?
「啊,在这之前,志野君能听恐怖故事吗?」
「只要不比在不知不觉中和校内恶名昭彰的女生订婚更可怕那就没问题。」
「嘛啊,就算害怕也忍耐一下吧。」
「那你为什么还问?」
还有,刚才是不是把订婚的事认定成不可怕了?
对普通人来说这应该是相当恐怖的体验吧,大概。
「然后呢,那孩子有个诸多束缚的男朋友,也好久没在晚上出去玩了。」
虽然说在纪实风格的怪谈里加入虚构成分是定番,不过这种只对自己有利的无意义改编,某种程度上能说是可悲的虚荣心吗。
「嘿诶ー」
在我不放过这心中一点点温暖的时候,只见天道那美丽的眉毛微微一动。
「额那个,然后呢,那孩子不知不觉喝了还不习惯的酒。因为一个人回去太危险了,所以让男朋友来接她。」
「真是后悔自己没能无视那条十一点多发来的情绪激动到爆的信息啊。」
「然后,男朋友确实来接她了。」
「说要来的话就赶紧过来的是英梨小姐来着?被那个金髮的孩子狠狠瞪了一眼啊……」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那样了,总感觉她很敌视我啊。
而且,明明都是被天道叫来的,就不能稍微聊一聊吗。
「啊,这么说来你有向英梨小姐道歉吗?因为要照顾司小姐,她好像吃了不少苦头。」
「吶诶志野君,我一开始不是说这是朋友的事吗?」
「这是不打算让我吐槽你的丑态吗……」
朋友的事是什么免罪符啊。
话虽如此,话题拖长了对我也没什么好处。被我催促着「继续」的天道略显不高兴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还有,她叫水濑。」
「嘿诶?」
「英梨的姓氏。因为志野君叫她的名字,所以才会又被她瞪的。」
「啊啊,了解。是水濑小姐呢。」
确实,如果是她的话应该会说「没理由会被你用名字叫我」。
为什么天道会像是叫「好!」一样深深点头啊。完全搞不懂。
「嘛啊,然后呢,那天是周末,两人是情侣,时间已经很晚了,再加上女生的家比男生的家以及附近的酒店都要远。」
「好可怕。」
「还早着呢。应该说这完全没有什么恐怖要素吧!?」
没想到贞操危机在不知不觉间逼近了。诶,难不成是计算到这种程度才喝醉的吗?
以后我被叫去什么地方都必定被逐一掌握吗?
不,还不如打从一开始就选择无视发过来的信息还来得安全。嗯,就这么办吧。
「然而那位男朋友竟然选择打车送她回家哦?你觉得呢?」
「我觉得还挺感性的……」和天道不一样。
「为什么啊!」
对我这句不是段子也不是自我辩护的话,天道提出了异议。
「诶诶……?不是,因为那女生已经喝醉了吧?那样的话与其把她带回自己家或者是带去酒店,我觉得直接送她回家才是普通的正解吧。」
「……是这样吗?」
「因为照那样下去不就成了约会强姦吗?那可是犯罪哦。」
「诶,可是他们两个是情侣哦?是就算H也没问题的关係哦?」
「既然是情侣,不是更应该事先徵得对方的同意吗?我觉得没必要在她喝醉的时候未经她的同意就去把人家给上了。」
看着一边说着「啊叻」一边拿出手机搜索什么的天道,我重新下定决心,以后就算有机会也绝对不要两人单独去喝酒。
§
「──嘛啊,就当作是那样吧。」
该说是果不其然吗,天道似乎没有改变她的想法。
我们两个之间有着难以弥补的性道德差异……。
「司小姐,那是因为亲密关係下发生约会强姦在日本可能不适用于强制性交等罪状,但至少相关知识和我的认知是这样的哦?」
「那就当作、是那样吧!话说,不要把我说得像是会做那种事一样!?无论以前还是今后都不会有这样的事实!」
嘛啊确实,就算是天道也没有理由拘泥于对邀请无动于衷的对手。在遇到我之前。
不好,换句话说我这不是根本没得到任何安慰吗。
「然后,故事还有后续哦。啊,志野君,这么说来等会你有什么安排吗?」
「我就想要在天黑之前回家。」
「没有呢,那太好了。」
呵呵,不听人话。
抬头仰望天空,只见暮色的帷幕缓缓升起,想要掩盖白天的蓝色。
东方的天空被涂上浓厚的深蓝色,小星星在闪耀着。是冬夜难以看见的明亮夜色,啊啊,夏天马上就要到来了。
「等等」
就在我为了逃避现实而沉浸在感伤之中的时候,天道用双手捂住我的脸,把我转向她那边。
是和理髮时美容师一样的温柔手势呢。还有味道好香。
「──然后呢,朋友的男朋友打车送她回家后,拜託前来接她的家人照顾她。」
「没想到会在小说和新闻以外听到家人这个词……」
会把天道称为大小姐,那应该是住家的保姆吧。
天道家的建筑就像那种武家宅邸一样,现在已经是令和时代了哦?我真是吓了一大跳。
「而那位男朋友呢,好像袒护了她说「都是我这个男朋友不好,对不起」。」
「啊啊,嗯。司小姐的朋友应该也很感激吧。」
虽然不是想让她对我感恩戴德,但为了维护她在家里是正宗大小姐的形象,我确实费了很大的力气。
「诶诶、诶诶、是呢,然后朋友的家人呢说是给他添麻烦了,想要跟他郑重地道歉,所以想要把他再次叫到家里来。」
「咦」
「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我的朋友应该怎么邀请她的男朋友到家里呢?」
「不,不行真的不行绝对不行确实是不行。」
只是两家聚在酒店一起吃饭都紧张得让人想吐了,现在如果被单独叫去那种大房子,我光是想想都要浑身颤抖了。
而且那时候基本都是两家的父母在主导,我只是打个招呼而已,天道的奶奶也没有站出来说话。
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而且还要客场作战,这太乱来了。无论怎么想负担都重得要命。感觉要死。
「直接告诉他们像这样特意道谢实在是太夸张了,希望可以重新考虑一下。」
听到我拚命的诉说,天道毫无感动地轻咳一声说道「是吗」。
「然后呢,志野君。虽然这话和刚才说的是两码事,这个周三可以到我家一起吃个饭吗?」
「不 要 啊ー!这话题不是完全没变吗!」
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没有比这更露骨的陷阱了吧。
不仅要冲进对方主场,而且这种郑重道歉的邀约很难推辞,一个不小心可能就变成连结婚彩礼也会一併考虑进去的情况。
看我不屈服就用娘家来施压,这很卑鄙哦。
「不是啊,刚才为止我都是在说朋友的事哦?」
「不要说谎啊!不然为什么我会被邀请去司小姐家吃晚饭啊!」
「那天是七夕没错吧?我家每年都会在院子里装饰竹叶,吃素麵。所以说今年想要把志野君带到家里来。」
「诶,原来有钱人也会吃素麵啊。」
「要吐槽那里?吃也没什么奇怪吧。」
嘛啊,素麵确实也是传统食物。这么一想,我才恍然理解她之前吃担担麵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感觉你接受的方式有点让人不爽……」
「没 有 这 回 事 哦ー所以说,我要怎么拒绝才好呢?」
「为什么要商量拒绝的方式啊。只是一起吃个素麵而已,不也没关係吗。」
骗人,绝对不只是这样而已,一定还有什么残酷的事情在等着我。
「没事啦,真的什么都不会发生。只是和我家人一起开开心心吃个饭而已啦。」
「好厉害,我一点想要相信的心情都没有。」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女生想用这种逻辑把人带回家啊?不,这算是表示出好意吗?
「啊,对了,那天我穿浴衣来接你怎样?」
「真是佩服你能够这么坦率地说出像是购买特典一样的话。」
「谢谢?」
这人真是对自己的颜值有多高自信啊?
要问我想不想看她穿浴衣的样子,那确实想看。如果穿的人不是天道的话,我还想穿上木屐和她一起去散步呢。
「嘛啊,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那天我有急事,所以不行。」
「真是捏造了个会让人爽快接受的适当理由呢……!」
虽然天道你这样扬起眼睛,但真的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如果就这样被叫去天道家,万一陷入进退两难的状况,我可能不得不当场提出解除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