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啊────!」
我的旁边传了一记闷响。应该是来自攻击我的人吧。我用眼角余光看向旁边,只见对方用左手抓住自己的右腕高高举起,痛苦地扭动身体。
(八成骨折了,节哀顺变。)
我在心中这么说道,再次确认周遭。
窄小的厨房内,还有三个可疑的身影。我的出现以及痛苦挣扎的同伴,让他们全都看傻了眼,呆立在原地不动。
「……小心……贼人……」
倒在我前方不远处、趴在地上的菲菲没有看我,不过仍出声提醒我。
(太好了,她还活着。可是她为什么一动也不动啊?)
菲菲明明有意识,却连动都不动。不对,当我注意到她是动弹不得时,我的脖子被某种东西给套住了。
「唔,这样一来,这家伙就也不能动了吧?」
我斜眼看过去,刚刚敲我脖子导致手骨折的男子(因为是用声音判断,不太确定)垂着疼痛的右手,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帮我戴上了项圈。
(原来如此,这是那个吧?禁锢用的魔术道具?所以菲菲才会陷入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的状态。既然她能说话,呼吸应该没问题。)
我没有用手去碰,只是单纯感受装在身上的项圈进行确认。
(嗯!完全无效!)
该开心吗?还是该难过?算了,我现在很开心,就感谢神吧。
「好,按照计画带走女僕──」
「你说什么──」
轰隆────!
替我戴上项圈的男子语出惊人,我不禁大声吶喊,并直接朝他的身体使出一记漂亮的右直拳。男子承受不住力道往后飞去,狠狠撞上墙壁后,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瞪大了眼,随后瘫软低下头。
这几乎是反射动作。我下意识地发动攻击,试图排除说出「那句话」的存在。
这些家伙想要带走我重要的提提。
(想从我身边夺走提提的人,就是我的敌人!)
我哼了一声,用右手大力扯下被戴上的项圈,扔到地上,对方看到也吓坏了,开始后退。
对方唯一露出的眼睛,不断地偷瞄某处,我注意到对方在看后门的入口,双方同时採取行动。但在他们移动前,我已经用和刚刚同样的姿势,站到了后门前方。我不惜使出过去压抑在体内的力量。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在对方看来,应该会以为我用了瞬间移动吧。
「刚、刚刚那是……」
「小心点,这家伙是魔术师。」
男子们(从声音判断)误以为我的动作是魔法,纷纷保持警戒,和我拉开距离。
「放开女僕。如果你们照做,我可以考虑痛扁你们一顿就好。啊,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们拿女僕当挡箭牌,我会在你们还来不及反应前,就把你们的手脚通通给打断。」
我现在情绪非常混乱,甚至连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都不知道。全身充满了过去不曾有过的亢奋感、辗压对手的优越感、对于试图夺走我珍重事物的人的愤怒感,以及重视的人被抓住的焦虑感等等。
「可恶,不要太嚣张了,小丫头!」
一名没有抱着任何人、行动敏捷的男子大吼,朝我丢来了某样东西。
喀!
「?」
我感觉到肩膀附近被打中,于是疑惑地用手指搔了搔,确认肩膀状况,但一点事都没有。我往下低头,看到一柄刀尖碎裂的飞刀躺在地上。
「所以,你们的回答是?」
我再次看向对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地问道。
「……怪、怪物……」
丢出飞刀的人低声说出了很失礼的话,我的顺风耳是绝不会听漏的。
「你说谁是怪物!」
我眨眼间缩短和对手的距离,像要把对手给举起来一样,从下方往上挥拳,拳头往他的身体钻。体型高大的大人轻易地飞向天花板,大力撞了上去,我避开无力掉下来的他,定睛看向下个对手。
「所以,你们的回答是?」
我故意若无其事地询问同一个问题。
「把其中一个女僕给她,然后趁机逃走吧。」
「说什么傻话啊,又不知道哪个才是要的。」
我听见扛着女僕的男子交头接耳在讨论些什么。
(要的?我是要你们把两个人都还来,没有分哪个是要的。也就是说,他们的意思是要把丝菲亚小姐或提提其中一个人带走吗?可是对方也不知道应该要带哪一个走?)
总觉得愈想愈麻烦,我决定晚点再来思考,不管怎么说,危险的我决定将所有非法入侵者给解决掉。
我做出动作的剎那,对方也察觉到了,又或者是反射动作,他们竟然把丝菲亚朝我扔了过来。从丝菲亚毫无抵抗的状态来看,她应该是昏过去了,这样一来她也无法做出动作缓冲,不能无视她。
我抱紧丝菲亚,让他们有机可乘,抱着提提朝打开的后门逃走。
那场景在我看来,宛如用慢动作播放一般。
(提提要被带走了。)
我全身起满鸡皮疙瘩。
我的脑袋被这句话所支配,理性彻底断线,失去了自我。
「大小姐!可以了!已经没事了喔!」
我的耳边传来提提的呼唤声,她从后方抱住我的体温,让我一片空白的脑袋恢複了思考能力。当我回过神来,只见被打得不成人形的男子倒在地上。
(……那个……我做了什么?)
我一下无法理解现状,看向自己的双手。两个拳头满是脏污。
我的脑袋还处于朦陇状态,看向倒地的男子进行确认。原本应该是他带在身上的各种武器,如今在他身旁碎散了一地。他尝试做出各种挣扎和我对抗,却一点用都没有,对他来说肯定是很恐怖的经历吧。
男子的脸肿到快看不出原来的样貌,上头布满眼泪和鼻涕。仔细一看,他的双手双脚全都被打断,我这才注意到自己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实践了对他们的忠告。当我听到男子牙齿全都没了的嘴里传出微弱的呻吟声后,了解到对方还活着,冻结的思考再次运转了起来。
「大小姐,您恢複正常了吧?」
由于我已停下攻击的动作,从身后抱住我的提提鬆了口气放开我。
(我想想……照这个状况看来,也就是我在记忆中断的时候,毫不留情地把这名男子揍到体无完肤……奇怪?这个场景,我好像前世在网路上看过?啊!这该不会是所谓的暴、暴走……)
这时我停止思考,用两手遮住红到耳根的脸颊,双膝着地跪下。
「大、大小姐?您还好吗?」
我无视被我诡异行为吓到的提提,逕自缩在地上。
(唔喔──!我、我竟然毫不掩饰地演出那种场面──!不──!好、好丢脸啊──!)
我觉得自己脸丢到家了,用手继续遮住脸倒在地上滚来滚去。
「呀啊──好丢脸!丢脸死了────!」
一名少女在被打到不成人形的男子面前,表现出很害羞的样子来回滚动。从第三者的角度看来,应该会是很超现实的画面,不过现在我没有心力产生那种自觉。
「大小姐,请您振作一点。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事让您觉得很丢脸,但请您保持清醒。」
提提阻止我继续滚,扶我坐起上半身,然后摇晃着我。我从手指的缝隙间见到她如此模样,因羞愧而慌乱的心转化成了其他情感。
有提提在身边的安心感。差点就被带走的她,正待在我眼前的这个事实,让我感到安稳,彷彿像要冲走羞愧感一样,一口气全都流泄而出。
「图~~图~~!」
「大小姐!」
快哭出来的我放下遮住脸的手,就这么抱紧提提。
「太好了──太好了──!」
她没有被带走。提提没有被人从我身边夺走。我深深地感受到,这个事实有多么令人高兴,我感动到极点,不禁嚎啕大哭了起来。
「大小姐……已经没事了。好吗?所以请小力~……一点、一点,我会死掉,我说过好多次了……」
我感人的拥抱成了熊抱,提提发出嘶哑的声音。
「啊、啊啊,抱歉。我太高兴,一不小心失手了。」
我放开提提,她的反应有如失魂一般,无力地垂下头。
「啊啊,提提!妳振作一点!」
我慌忙摇晃提提,好不容易才让她回过神,要我别再摇了。
喀沙!
茂密草丛被拨开的声音响起,我赶忙将提提护在身后,往声音来源看去。
出现在那的是一匹豹。
就我前世的知识,说牠是雪豹应该会比较正确。那只豹有着纯白的鬆软毛皮,上头带有黑色斑点花纹,但牠的大小,比我认知中的豹还要大两倍以上。
豹靠近已经昏倒无法动弹的男子,看了他一眼后,又看向我们。
(我记得在怪物骚动时,有看过牠……)
「怎么?你们是同伙的?」
我一边警戒,一边忍不住做出和豹说话这种疯狂的行为。
『不是,不过我无法反抗他们。』
「豹说话了──!」
我没想到牠会回答,顾不得现场状况,发疯似地惊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