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在精灵族之乡的东南方十分遥远处，王国的王都。

王都红灯区的南侧之外，换句话说就是下城的北端。

在这里的其中一栋建筑物的顶楼，我正在整理行李。

自从我知道无法参加骑士团的训练之后，几天过去了。

我决定退学，不再去驾驶员学校上课。

因为我认为就算继续待下去，成为骑士的驾驶员的希望几近于零。

如果我痛改前非，改以堂堂正正的近身战为主，并且争取到优秀的成绩的话，或许还有希望。

但是，除了目前这样的战法之外，我实在不认为自己能靠其他的战法打出好成绩。

「好，完成了。」

我把洗好、晾乾的制服折好，收进包包里。

制服跟教材都是向学校借来的，退学就必须归还。

虽然最后的结果令人遗憾，但是模拟战斗还是很开心。

再怎么说学校也照料了我一阵子，借来的东西可要乾净整齐地还回去才行。

该做的準备都做好之后，我出门前往驾驶员学校。这是我最后一天去那里。

「感谢各位的照顾。」

我在教官室的门口鞠躬行礼。

教官们的反应各自不同，有的教官很不舍，有的教官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有的教官不但不理我，甚至还在我背后冷嘲热讽。

至于学生，我只向贵族男孩一个人道别。

「……真的很遗憾。」

他的话虽然不多，但也表现出不舍的态度。

向大家道别过之后，我来到校门口，回头仰望校舍。

一直到几天前，我是属于这里的一分子，这里是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忽然，学校的喧扰感觉离我特别遥远。

是因为我心想这里与我无关，才会有这种感觉吗？

「受各位照顾了。」

待在这里的期间虽短，却留下了很多回忆。

我深深地鞠躬，向充满回忆的学校道别。

回到家后，我将事先做好的药水装进药水皮箱内。

接着要去商人公会交货。

（即使退学，生活也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变回以前的样子而已。）

我这么想。

今后，我会跟以往一样，製作药水、去公会卖药水，然后用赚得的钱上妓院。

（事实上，有很多问题都是我不当驾驶员就能圆满解决的。）

没有错。

要是成为驾驶员，我可能会被派去战场打仗。

要是加入了骑士团，规律严谨的组织生活可能会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不过，只要退学，这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说起来，之前我只是因为想驾驶骑士，一直对这些问题视而不见。

（为了我们的大人美食倶乐部，我得好好搜集情报才行。）

我整理好心情，出了房间，走下楼梯。

进了商人公会的大门，我走向药水收购柜檯。

大家的反应还是一样，知道我是史莱姆医师的女职员们神经兮兮地提防着我。

（我又不会对妳们怎样。）

虽然这么想，但我也无能为力。

男职员们则是从远处瞄了我一眼，「咻」地吹一声口哨。

「你好，塔武洛先生。我正想说你差不多要来了呢。」

来柜檯接待我的一样是那位凶脸大叔，他几乎是我的专员了。

接着，我缴交药水，用公会卡领取酬劳。

一连串的作业结束之后，凶脸大叔对我问道：

「塔武洛先生，请问接下来能稍微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真难得，会是什么事呢？

莫非是跟劣质春药有关的事吗？

「可以，没问题。」

听我这么说，凶脸大叔看起来鬆了一口气，领着我走进里面的房间。

我被带到了上次来过的会客室，要我先喝杯茶稍候。

茶喝了差不多一半的时候，一个人进来了。是上次见过的面孔。

也就是圣诞老人。

这位老先生体型圆胖、留着一大把白鬍子，跟我印象中的圣诞老人一模一样。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圣诞老人开口，先这么问候。

我记得他应该是商人公会的副会长。

我也向他问好。

「这件事，照理说本来该由公会长向你开口的，不过会长还在来这里的路上。」

会是什么事呢？

但愿不是什么麻烦事。

「所以，就先由我代为说明。」

说完，圣诞老人开始说明今天找我来的目的。他所说的话让我非常惊讶。

「什么！？要我成为商人公会的骑士驾驶员！？」

由于我实在太惊讶了，完全无法剋制声量。

据圣诞老人所说，公会也拥有骑士，希望我能成为公会骑士的驾驶员。

「我很感激各位的赏识。只是，请问为什么公会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我不明白理由。

更何况，我可不记得我有告诉公会说我去驾驶员学校上学。

看我一脸讶异，圣诞老人开始解释。

「你在定期实机操纵测试上的战斗非常精彩。当时我们也在现场观战，都对你的表现敬佩不已。」

那时候，会长与副会长受邀代表商人公会到现场观赛。

听圣诞老人这么说，我用窥探的眼光打量了圣诞老人一下子。

看起来，他的态度完全没有任何轻视，没有当我胆小或卑鄙的意思。

「你的表现这么优异，而且还是堂堂第三名，最后竟然不让你参加骑士团的训练。这种结果让我们难以苟同。」

听他这么说，我想起当时上领奖台的时候，嘘声四起的景象，说：

「既然您在现场都看到了，应该也明白理由吧。我的战法并不受肯定。」

听我提起这件事，圣诞老人毫不掩饰地皱起眉头。

「外行人的话还没话说，但是以战斗为业的人却连这一点都不明白，骑士团的前途真是令人忧心忡忡。」

担忧什么呢？我不明白圣诞老人的意思，要他继续说下去。

「实际的战斗是冷酷无情的。面对自己打不赢的对手，不思长进，却只知道指责对方卑鄙，这样的人最后无法在战斗中胜出。」

圣诞老人的这句话让我想起了锦标赛时的马尾女。

当时，她为了逼我用她想要的方式跟她战斗，竟然抛开盾牌，不顾一切地沖了过来。

看我点头，圣诞老人继续说。

「在相同的规则下对战，落败者却将败因归咎于自己以外的因素。」

这话让我想起了那个坏笑小哥。

「最后得到的结论不是自己实力不足，而是对手卑鄙。」

说到这里，圣诞老人面露不悦的表情。

「这种思考方式才是卑鄙至极。而且他们竟然还是国家的骑士团，我国的国防真令人担忧。」

听到这里，我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了。

不过他似乎有所误解，我想先纠正他。

「不让我参加训练的不是骑士团，而是驾驶员学校的决定。」

但是，圣诞老人并不认同这个说法。他摇了摇头，说：

「驾驶员学校是骑士团驾驶员的培养机构。关于驾驶员的录用，绝对不是学校可以一意孤行地决定的事。」

听到了不想知道的真相，一股不快的心情油然而生。

圣诞老人看我的反应，似乎是察觉了我的心思。

「没错──」他点头，接着说：

「判断骑士团不需要你的，正是骑士团本身啊，塔武洛先生。」

我垂下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我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但是如今被人这样据理点破，难免受到了打击。

「但是，我们可跟他们不一样。」

为了鼓励我，圣诞老人用更坚定的语气说。

「请原谅我们私自调阅了你的战绩。我们认为你的战绩堪称完美。」

完美？哪里完美了？

我抬起头，盯着那一张满是白鬍子、皮肤泛红的脸庞看。

「比较结果与遭受的损害，你总是在受损极少的状态下获胜。」

（原来是这样。）

「从投资判断的观点来看，塔武洛先生，你是非常值得投资的优良标的。甚至没有其他对象能跟你比较。」

（这样的判断方式确实符合商人性格。）

现在，我完全想通了。

这时候，敲门声响起，凶脸大叔走进会客室来。

他只向圣诞老人说了一句话，然后又马上出去了。

「塔武洛先生，让你久等了。公会长回来了，会马上过来这里。」

圣诞老人刚说完这句话，马上又有另一个人进来了这个房间。是个身材矮小的老人。

这老人看起来拥有极为出众的知性与品格，身材虽然矮小，气质却稳如泰山，确实像是足以被称为公会长的人物。

（嗯？）

但是，我觉得这个人有点面熟。奇怪了，这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才对。

（我在哪见过他吗？不，说不定只是碰巧在路上看过。）

我跟老人问候彼此，同时在脑海里搜寻着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