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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深山晚春嵐之段

作者:松村荣子 字数:6522 更新:2022-11-09 00:04:49

这个春天,天镜院还有另一位访客——佐保。游马上山之后,两人睽违半年才终于在一个月前的通矢大赛上再会。虽然那天结束后,两人又再次断了音讯,游马仍从栞菜和哲哉那里得知佐保準备就读的大学,以及她即将搬到哪里的事。四月过了一半,不知为何,收到一张雷门(注:东京地标之一,浅草寺门口挂着「雷门」字样大灯笼,是浅草寺表参道的入口。)明信片,上面写着「因为黄金周要返乡一趟,想顺道上山造访」。除此之外,她完全没有提到自己的近况,只加上一句「因为我也想尝试『谷练』,请多指教啰」。所谓的「谷练」,是佐保擅自发明的称呼,指的是游马的远距箭靶练习。

本以为大概五月才会来,她却在四月底刚放假时就到了。大概是事前向栞菜问过路,佐保顺利找到了大门;但却不知怎地,当游马听见外面传来树枝沙沙晃动的声音时探头一看,原来是佐保的弓卡在树上正动弹不得。

「妳在做什么啊。」

儘管嘴里嘲笑她动作不俐落,但这些茂密得盖住大门的树枝确实生长过头,也差不多该修剪了。等到她好不容易摆脱树枝,一脚踏人大门内侧,两人终于好好面对面时,佐保与游马都莫名害臊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的头髮,好像又更长了?」

过了老半晌,是佐保先开的口,边说还边嘻嘻地笑了起来。不只头髮,穿着僧侣工作服和草鞋的游马,也让她觉得很陌生。

「对啊,妳说得没错。伤脑筋呢,佐保可以帮我剪吗?妳会不会剪头髮?」

游马反手牵起佐保,抬起脚跨上屋外檐廊,自己从某处找来一把剪刀硬是塞给她,顺便将挂在脖子上的擦手巾摊开披在肩上。佐保一开始推说没有把握,一旦接过剪刀,等游马一转过身背对她,也就意外乾脆地帮他剪掉后脑勺过长的头髮,甚至在游马都已道过谢了时,还继续坚持耳朵附近的头髮太杂乱、左右不对称啦,唠叨着男人的头髮真难剪,怎么也不肯放下剪刀。就这样,佐保一边替游马剪头髮,一边聊起自己在东京的新生活。

「前阵子,我第一次去了涩谷。那真是个疯狂的地方耶,每个人无论讲话或走路,都像机关枪一样,『啪啪啪啪』又『哒哒哒哒』的。」

佐保不久前还住在京都,大都会的生活对她而言根本就和革命差不多吧。

「啊……我大概懂妳的意思。我刚来京都时正好相反,觉得怎么会有这么不干脆的城市。啊,不过佐保,妳说话的用词好像变得有点像东京人了喔?」

「咦?真的吗?大概是我脑波弱吧。因为身边都是关东人,和大家混在一起,有时我都搞糊涂了。」

这么说来,半个月前来到京都的行马,虽然还是一样满嘴尖锐辛辣的话,语气却不知不觉变得温和了些,抑扬顿挫也有些京都人的感觉。一这么嘲笑他,行马就立刻反驳:「那是因为哥哥是个自我中心的人,所以才会毫无改变。」

「你已经不染头髮了吗?」

看游马甩着好不容易获得自由的头,佐保又这么问。自以为潇洒而染成蓝色的刘海早就恢複黑色,发尾最后残留的一点蓝色也在刚才被佐保剪掉了。

「这里没有美容院,想染也没办法啊。再说,这附近凈是些顶上无毛的人。」

佐保听了咯咯笑了起来,再次回头望向残破的墙壁和断掉的纸门框。

「这里,除了游马同学之外,也住着其他和尚吧?」

「嗯,只有一个臭老头。妳怎么会这么问?」

「今天啊,刚从东京回来时,家人间我要去哪。我说要来天镜院,我妈的表情就很奇怪。所以我一直在想,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住的地方。」

原来如此。这件事游马也曾问过峰男。那个能满不在乎地在别人墙上用喷漆写下「去死」和「我杀了你」的峰男,在天镜院门上却只写了用片假名拼音的「天镜院」。总觉得,以怀有恶意的涂鸦来说,这也未免太没有杀伤力了吧。原本还以为是他下意识对寺庙的敬畏使然,后来才知道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峰男听祖母说过,从前精神病院也叫「颠狂院」(注:音同「天镜院」。),对他来说,那就是他所能想到、对阿闍梨最大的侮辱了,只不过,那么难的汉字他不会写。

「可是啊,正确写法应该是『天上的天,镜子的镜』对吧?『天上的镜子』,指的就是月亮。」

这是五郎告诉游马的。高挂在天上的银色明镜,自己无法发光,必须反射太阳才能拥有光芒。所以「天镜院」也可以翻译成「月之寺」。

「和外观完全不同,有个很浪漫的名字呢。」

「事实上根本差得远了。」

游马笑着抬头望天,当然看不见月亮。

「妳不是想到山谷去吗?我们走吧。」

收好剪刀,再拿了弓,游马揹着两人份的弓具往外走。佐保提着一个小篮子小跑步跟上;虽然身上穿的是针织衫和裙子,毕竟来这里的目的是练习射箭,所以她脚上穿的是运动鞋。即使如此,佐保还是跟不上一不小心就会走得太快的游马。好几次,游马停下来回头时,都看不见佐保身影,只得急急忙忙往回走。路上不时出现极陡峭的地形,当落单的佐保正不知该怎么走时,游马总会适时伸出手来牵她。虽然有几分犹豫,佐保最后还是回握了他的手。没想到女孩的手竟是如此柔弱纤细,游马不知为此心惊胆跳了几次。两人之间自然而然地沉默下来,直到抵达弔桥,佐保才兴奋地说:

「哇,就是这里?真的耶,山谷虽然不大,却很壮观。」

靠在杉树上的榻榻米本就伤痕纍纍,在风吹雨打下更是变得破破烂烂。原本应该吊在中间的草鞋,在承受无数次箭矢洗礼之后,不知何时已化为一根根稻桿、散落消失。游马姑且指着榻榻米的位置,告诉佐保那就是箭靶,再过桥往对岸去。

「哇喔,好远!」

「话说回来,佐保做过远靶的练习吗?」

「没有耶。」

「这是第一次?」

见佐保默默点头,游马心想,真是太乱来了。栞菜也真是的,竟然答应让她这么做。无奈之余,也只能先安装弓弦,做好射箭的準备。因为佐保说想先看一次示範,游马便射出一箭。箭矢擦过榻榻米的中心点,勉强射中边缘。

「不行,现在心里有杂念。」

看来是无法保持像三十三间堂通矢那天一样澄凈无瑕的心了。

也让佐保试射看看,不出所料,飞出的箭矢无法抵达对岸,在距离二分之一左右处失速下坠,落入山谷。射手佐保惊慌失措地奔向崖边。

「佐保,不要紧,等一下再捡就好了。先别管那个了。我说啊,就算射的是近靶不是远靶,妳的姿势就已经有问题了。正面举弓的习惯还没完全改掉,现在这样,说正也不是,说侧也不是。」

高中三年学到的举弓姿势,和进了大学后学的不一样。虽然知道要领,但要一不专心,就很容易恢複原本的习惯。佐保修正姿势再射一次,结果还是箭落谷底,看起来就像是朝谷底射箭似的。再次跑到崖边往谷底看,因为担心箭会找不回来,心想至少看清楚箭往哪个地方掉,却完全没个头绪,佐保露出焦急的神色。

「不用担心,一定找得到。我的箭不知道掉下去几次了,到现在连一支都没弄丢啊。」

比起担心箭的下落,更该要注意的是用这面弓射箭时,必须瞄準更高的地方往上射,才有可能拉长距离。的确,在三十三间堂时,女生们也都像要瞄準太阳似地往高处射。因为用的不是强弓,箭飞出时描绘的抛物线弧度必须够大,否则就射不远。即使游马这么说明,佐保还是满心挂念着掉到谷底的箭,把他说的话当作耳边风。好不容易安抚她,说服她再次尝试重射,一直到第六支箭才终于抵达对岸,不过当然没射中箭靶。

「真没想到这么难。」

佐保几乎快哭了。好久没看到她这么可爱的样子,游马喜孜孜地在一旁欣赏。看到他这样,佐保一边用手背拭泪,一边瞪着他责问:「为什么不说话!」

「游马同学每次都这样,就算看到我哭,也完全不会来安慰人。打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一点都不温柔。」

说不出「不,是因为妳太可爱了」,游马只能搔搔头说:

「啊,抱歉、抱歉,看妳脸都皱起来了,很好玩嘛。」

「……太过分了!」

赌气地别过脸,佐保打算爬下谷底。

「啊,箭我来捡就好。要不要先吃饭?妳不是带了猪排三明治来吗?」

打从峰男带花枝回来那天之后,游马已经一个多月没吃到动物性蛋白质了。行马来的时候,丢了一万元钞票给游马,说是:「妈叫你拿这个去买肉。」听到他这么说时,游马忍不住气得破口大骂:「你为什么不从城里帮我买来,真是不够机伶!」却换来行马一句:「这里又不是什么远离人世的秘境,你自己去买就好了啊!」确实如他所说,只要搭上几十分钟的公车就有肉店可以买肉,而凭游马现在的脚程,就算用走的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就是不想随便下山,总觉得那样就会有什么被破坏。唯一的例外是通矢那天,在那之后,游马就连一次也没下过山。最近需要的东西都是拜託峰男买来的,那张一万元钞票也早就交给他,只是肉还没买回来。

趁佐保準备午餐的空档,游马前往谷底找寻坠落的箭矢。结果只找到了四支,扣掉成功抵达对岸的那支,应该还有一支掉在某处才是。

「抱歉,等一下我再找一次看看。」

佐保将猪排三明治与鸡蛋沙拉摆在附近的树头横切面上,并从保温水壶里倒出咖啡。

「看起来好好吃,是亲手做的?」

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时,一条湿毛巾就递了上来。她準备得真是周到。

「对啊,只不过做的人是我妈。我不大会做菜嘛,幸好现在住的宿舍有供餐,得好好感谢小翠姐才行。」

「不过小翠很会做菜耶,说是从小被志乃小姐训练的。」

「是喔?你吃过小翠姐亲手做的料理啊?这样啊……算了,那我也要请栞菜老师教我做菜。」

「应该没办法喔,那个人顶多会捏饭糰而已。」

游马一边不加思索地回答,一边吃起猪排三明治。

「如果是饭糰,我也很会做喔,毕竟握力不是盖的嘛。」

茶道有时需附上怀石料理,所以栞菜也曾做了不少努力,可惜她似乎就是缺乏这方面的才华,有时甚至做出很失败的料理,为此沮丧不已。不过,家里既有公子在,弥一的料理实力又媲美大厨,真的有需要时,也有其他负责做饭的门人在,倒是不曾因此感到困扰过。真要说的话,就是游马和行马有时会成为牺牲者而已。

「怎么可能什么都会呢,栞菜又不是神。佐保,妳在焦虑什么啊?」

「咦?」佐保望了游马一眼,又挪开视线,自顾自地擦起手来。

「如果是弓道的事,不用这么在意啦。这里虽然肉眼看不出来,但其实风还挺强的。女生用的弓力道本来就比较弱,要不被风吹跑反而比较难。再说,妳今天带的是近靶用的箭吧?那种箭重量比较重,会坠落也是难免的。而且,最后一支妳不也顺利射过去了吗?既然已经掌握诀窍,接下来就没问题了。如果是远靶用的箭,射起来一定会更轻鬆,下次可以再试试看啊。不过,与其急着射远,不如先把基础打好喔。栞菜没这么跟妳说吗?」

佐保尴尬地低下头,看来,今天是瞒着栞菜带弓来的。

「或许吧,我可能真的太急了点……」

说着,佐保将保温壶里的咖啡注入用来当杯子的壶盖。

「游马同学和小翠姐感情好像很好呢,还吃过她亲手做的饭。」

「那又不是特地做给我吃的。妳到底怎么啦,突然提这个。」

「话是这么说,可是……」

为了接手小翠在东京的宿舍房间而去拜访她的那天,佐保第一次和小翠说上话。关于搬家的事很快就讨论完了,接下来就一边喝果汁一边聊天。两人共通的朋友只有游马,一开始话题就只围绕着他。佐保从小翠那里听到很多游马的事,都是自己不知道的。

「像是弹吉他的事啊、茶会的事啊,好像关于游马同学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听着她说那些话时,我好不甘心,所以我也一时逞强,故意挑小翠姐不懂的弓道话题来说。后来想想,我真是个讨人厌的女生。」

游马嘴上「嗯」地答腔,心里却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

「可是,我还是不想输给她。或许就因为这样,所以才那么心急吧。」

「妳怎么可能输她?小翠又不会射箭。」

「不是这个意思啦!」

那是哪个意思?懒得再问,游马只是小声问了句:「这个也可以给我吗?」伸手去拿最后一块猪排三明治。

「就跟你说不是那个意思嘛!我想知道的是,对游马同学而言,她是什么样的存在?难不成,是以前的女朋友……」

游马咳了起来,差点噎着,拚命拍打胸口。

「妳说小翠吗?」

根本没想到她担心的是这个。有时候,真不知道女生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脑子里都装着这些心思,难怪箭都射不準。

「我和小翠,不是妳想的那样啦。该怎么说呢,真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永远的大小姐』吧?」

「大小姐?」

「该说是房东的女儿吗,还是师傅的女儿呢?或者说是志乃小姐的孙女……总之,就是在她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大小姐……」

佐保怀着难以言喻的心情,语带羡慕地轻声低喃。不知道被人称为「永远的大小姐」会是什么感觉呢?

「佐保在东京能有宿舍住也是多亏了她吧。说起来,要是没有小翠,我就不会到京都来了。」

「那我们也不会认识……原来是这样啊,那我知道了。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她才行呢。」

微微一笑,佐保似乎改变了想法。

「啊,对了。」

正打算开始收拾的佐保,又从篮子里拿出个小盒子。

「这是幸磨老师托我带来的,说是在东京找到的好吃红豆馅饼。」

他似乎怂恿佐保,要她见到游马后,务必要求他用茶笼里的茶具在户外点茶。

这么说来,游马上次出示祖父传给自己的茶笼时,幸磨曾提议春天时来场赏花茶会,而那时他也说过「主客就是佐保姬了」。佐保名字的由来是位于平城京(注:奈良时代的日本京城,大约位于今日的奈良县奈良市与大和郡山市一带。)东侧的佐保山,「佐保姬」又意味着「春天的女神」。比叡山的春天来得晚,现在正好是樱花要盛开之时。

「欸欸!该不会是要我在这点茶的意思吧?」

愣了好一会儿,游马才搞懂佐保的意思,不由得惊呼失声。

「是啊……不行吗?」

「不是不行,可是佐保,妳对茶道也有兴趣啊?」

「我不讨厌喝抹茶啊!配点心一起吃更好。对了,考大学前,我在游马家享用了茶喔,是游马妈妈为我点的茶。茶道很有趣呢,原来茶杯是五角形的,也就是『及格』的好兆头(注:「五角」音同「及格」。)。壁龛里挂着画轴,是一幅天马的画,代表『不会落(榜)』的好兆头。说不定是拜此之赐,我才考上的。」

「是凭妳自己的实力吧。」

因为母亲也为自己做了一样的事,结果还不是没考上。

总而言之,那天带着一丝紧张造访男友家的佐保,很快就放鬆了心情,留下的都是愉快的回忆;因此后来在大学里遇见栞菜时,佐保告诉栞菜,自己原本觉得茶道很难,但现在已经改变这个想法了。栞菜想了想,给佐保的回答是:「因为掌门夫人的茶很温柔。」

「所以在茶道中,每个人的茶都不一样吗?」

「大概吧。」游马嘴上不置可否地回答,暗地里却因被毫无茶道经验的佐保点出核心问题而狼狈不堪。在茶道中,每个人的茶当然都不一样。游马入山闭关的原因,正是那个为了一点水就殡命的少年茶人。因为他,游马内心受到了震撼。宗家巴流继承人的巴比吕希,和游马年龄相差无几。

游马既不认为自己能做到和比吕希一样的事,也不想做;而就是为了证明自己和比吕希不同,游马才会在这里。虽然像是一种反证,却也可以说是自己想再次好好面对茶道的原因。

「好,我知道了。佐保,妳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用跑的去拿茶笼来。」

游马立刻起身,指着山谷的另一端。

「妳看,那里有一棵樱花树吧?就在那里会合。」

说完,游马便跑了出去。跑到弔桥中央,又忽然急急忙忙回头,从佐保手中把保温壶拿下来。

再次奔过摇摇晃晃的弔桥,沿着早已熟悉的山路,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天镜院。仔细回想起来,打从来到天镜院之后,不知不觉已过了八个月,这段期间别说好好面对茶道,连茶笼都布满了尘埃。阿闍梨不喜欢喝茶,寺里也没有半样茶具。就算说要泡茶给他喝,也每次都被拒绝。这八个月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要求自己点茶。忘了是栞菜哪一次带来的抹茶,一直冰在冰箱里,几乎没有减少。来到这里之后,游马反而更加远离茶道,心思都被眼前的事物佔据了。不,应该说,只是刻意不去想罢了。

一边暗自反省,一边回到库院烧水装进保温壶,抱着茶笼等茶具再次跑回山谷。

返回山谷时,佐保并不在游马指定的樱树下。凝神朝对岸望去,只看到弓箭和她带来的篮子。气喘吁吁的游马四处找寻,这才发现她竟把那块用来当箭靶的破烂榻榻米垫在底下,神色自若地端坐在弔桥中央。

「佐保,妳在那里做什么?」

游马慢慢走近。

「谷练。」

「谷练?茶道的吗?」

她的意思似乎是要游马在那块榻榻米上点茶。游马一脸愕然,屈膝跪在榻榻米上。

「佐保,妳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茶道不是杂耍表演,也不是试胆大会。在不安定的弔桥上点茶,并没有比较厉害。更大的问题是,外行人佐保或许不明白,这个茶笼原本是祖父的,换句话说,就是坂东巴流上一代掌门的东西。不只从中国传来的茶笼本身非常珍贵,装在里面的嵯峨茶粉罐和古清水茶碗、南镣(注:经过精鍊、品质良好的银。)水盆等,更是历史悠久、这个时代难以获得的宝物。当栞菜把它交给游马时,千叮咛、万交代,使用时绝对要小心谨慎。万一手没拿稳,把东西掉到了桥下,损失的金额可不只是几万或几十万。茶笼里的每一样茶具都用铺了棉花的袋子仔细包好,即使如此,刚才跑过来时,游马还是小心翼翼地将茶笼抱在怀里。

「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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