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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不啼峽不如歸去之段

作者:松村荣子 字数:7331 更新:2022-11-09 00:04:50

没想到,茶杓真的回来了。

那天,收好茶笼回去的路上,佐保一直对茶杓掉落的事耿耿于怀。虽然嘴上安慰她「天狗爷爷一定找得到,不要紧的」,其实游马自己都知道这当然是谎言。能找到坠落谷底的箭已非常人所能,更何况那只有耳挖子大小的茶杓,一旦掉进草丛或树林,外观和普通的竹片根本没两样。再说,就算被河水沖走也一点都不奇怪。

让游马没那么在意的原因,是因为茶杓是祖父风马的作品。若是宫本武藏或德川庆喜做的就得另当别论,但这既然是还在世的祖父之作,请他再削一根差不多的东西出来应该没什么问题。祖父至少该还自己这点人情吧。

那天没看见的月亮,现在正挂在白昼的天空上。游马在屋外檐廊上躺成了大字形,将那根茶杓举到眼前,对着白色的月亮戳啊戳的。

佐保回去两、三天后,有天游马从弔桥上走过时,发现靠着杉树立起的榻榻米中间,贴着个奇怪的东西。走近一看,是个二十公分左右的青绿色竹筒,上面像竹筒羊羹一样绑了片叶子当作盖子。想不透竹筒是怎么被挂在榻榻米上,游马伸手轻轻一拉,不料竟立刻拉了下来。原来竹节处长出的竹枝被留下五公分左右长度,正好可以像勾子一样勾在参差不平的榻榻米中央。以竹子的立场来说,就是被倒挂在那儿了吧。游马拿掉叶子做成的盖子,一将竹筒斜放,那根染竹粗茶杓就这么滑进掌心。

「那个老爷爷也太厉害了吧!」

早就知道他不是个普通人。同为生活在山中的人,他的体能与感觉超乎游马所能理解。阿闍梨当然也很厉害,但他至少还过着住在寺院屋顶下、每天早上一定要洗澡的人类生活。反观天狗爷爷,几乎已有一半是野兽。纵使身处谷底,但于春意正浓、草木争相繁生的现在,竟能找出那支根本不知掉在哪里的茶杓……

不过,就另一层意义而言,游马也不敢小觑那位天狗爷爷。为了找寻那名蓬头垢面的隐士,游马手里还握着青竹筒,立刻往谷底奔去。到了谷底,朝天狗平时蜗居的洞穴里一看,几乎与泥土同化的老人果然缩在那里。游马摇醒他,为茶杓的事道谢,然后问:「你果然是茶人吧。」

别的不说,一个根本不爱喝茶的人,怎么可能一听到「茶杓」两个字就立刻反应过来,知道要找的东西长什么样子。再说,懂得将找到的茶杓装进竹筒里,也是因为怕弄髒茶杓吧。话说回来,能理所当然地就近砍下一段竹子当共筒使用,根本就是茶人的直觉使然。上次在寺院里勉强喝下抹茶时,他拿茶碗的手势也莫名熟练。

然而,即使听到游马这么说,天狗爷爷还是嗤之以鼻,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游马一说:「总之,你帮我找到了茶杓,让我好好答谢你吧。」他便回答:「那就请你离开。」说完之后,一个翻身躺回草席,教人根本拿他没办法。

无计可施的游马环顾四周,意外发现原来日本人这种人种即使成为流浪汉,仍然会坚持过着一板一眼的生活。即使住在洞穴里,天狗爷爷还是在洞壁上挖出平台,上面叠放着些洗乾净的杯盘碗筷。仔细一看,全都是竹子做的,一旁也放着竹编篮子。

竹子这种植物确实用途广泛,不仅可以直接拿来当晒衣竿或钓竿;纵剖开后去掉竹节就能充当水管;沿着竹节处砍成小段,又能作为各种容器使用——像五郎就利用竹子巧妙地做出水壶。把竹子削得更细可当成筷子,削下的竹屑能用来生火,晒乾的竹叶拿来包饭糰也很好用。竹子的纤维柔软,除了可以编成竹篮之外,听五郎说,就连发明大王爱迪生都曾拿竹纤维来当灯丝呢。游马和峰男曾拿剖开的竹筒吃流水麵线,初秋时也用砍下的竹竿将高处的柿子打下来吃过。小时候,弥一为自己做过竹蜻蜒玩具,已过世的祖母也常说踏青竹对身体健康很好。每逢七夕,道场入口一定装饰着一大丛竹枝……这么一想,竹子的好处真是说也说不完。

「可是啊……」

就在此时,好一阵子没出现的峰男来了。

距离上次拜託他买肉,已经过了一段时间。问他东西买了没,峰男便递出一个白色的塑胶购物袋,里面装着切成薄片的火腿。就这么一包。

游马看了看袋子,为了确认没有其他东西掉在旁边而东张西望。可是,什么都没有,只有两手空空的峰男。

「欸,这上面贴着两百九十八元的标籤耶。」

「是啊,这是特价品。」

「特价品是没关係,可是,我给了你一万吧?找的钱呢?九千七百零二元。」

「喔,那个我拿来当车马费了。」

「车马费?喔,好啊。不过,用九千七百零三兀的车马费买两百九十八元的火腿,这车马费会不会太贵了点啊,喂!」

还以为他在开玩笑,游马双脚点地,纵身往地面跳,故意假装勒住峰男的脖子。峰男从游马手中钻出来,重新和他面对面,双手合十。

「对不起!不知为何,栋樑(注:栋樑为对木匠师父的尊称。)的女儿好像对我有意思,所以,我请她吃了点好料。」

「吃了什么?」

「大坂烧。」

「两个人能吃掉九千七百零二元的大坂烧吗!」

「还有油钱,每次来这里都要花钱啊。抱歉啦,总有一天会还你的!」

游马颓然无力,一屁股坐回屋外檐廊,垂下的双腿甩啊甩的。峰男口中的「栋樑」是他家隔壁的木匠,听说木匠夫妻非常照顾峰男那独自卧病在床的祖母。最近,峰男以学徒身分开始跟着栋樑赚点小钱。虽然收入不高,但从小看峰男长大的栋樑热心助人,认为这个邻家恶少既然愿意洗心革面,那么现在开始也不迟,打算将一身本领传授给峰男。

「阿闍梨先生的行力固然厉害,栋樑的喷钉术可也是很了不起的呢!」

忘了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峰男曾描述过栋樑口含数根钉子,再连续一一吐进正确位置的绝技。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听说他有个女儿。

「既然是邻居,那就是你的青梅竹马啰?可爱吗?高中生?」

「其实啊,她是嫁人之后又跑回来的。今年二十五岁了。」

「大这么多岁啊,那为什么是你请客?」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想被她当成小鬼头啊。我可是个男子汉,区区大坂烧,当然希望能大大方方请客嘛。」

游马完全无法理解,只知道那九千七百零二元大概是回不来了。「既然如此……」游马说。

「你可以帮我个忙吗?我想去一个地方。」

「喔,好啊。只要你不计较钱的事,哪里我都愿意去。」

「啊,不是啦,我还是想自己去,所以,把摩托车借我,我去去就回。嗯,然后,在我回来之前,那边的柴就交给你劈。劈完后,再把澡堂洗一洗。这些都做完的话,就去田里割草。」

游马从峰男手中接过车钥匙,跨上摩托车,睽违许久地离开山里。

游马回来时,值得嘉许的是,峰男不但已经把所有工作都办好,还顺带进了瀑布修行。虽然他辩称是因为出了很多汗,这样正好可以免费沖澡,可是手上还是打着在寺里学会的不动明王手印,嘴里也喃喃诵念着真言。只用一条擦手巾缠在腰际的他,确实比以前有模有样多了,看来就像个独当一面的修行者。

游马将车钥匙朝看似还很冷的水花里抛去,喊了声「别又感冒了」,把峰男吓得失去平衡。

「喔喔,你要上哪去?」

「嗯,去回峰。」

语毕,游马跑向山谷。在谷底找不到天狗爷爷,洞穴里也空空如也。根据冬天时追蹤他的经验,游马凭直觉踏上行者步道。追根究柢,天狗爷爷为什么会过起山里的生活呢。从他身上完全看不出想成佛或想累积修行的伟大念头。借哲哉的话来说,只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老人。借阿闍梨的话来说,则只是个求死有其所的优婆塞(注:在家信众。)。他那比阿闍梨更苍老的身体,不仅腰桿挺不直,全身上下更是只剩皮包骨。明明什么时候死都不奇怪,山神却为何不杀死这只迷途鸟呢?阿闍梨曾一边抚摸着下巴棉花般的鬍鬚,一边如此喟叹。

因此,天狗并不曾视回峰为「修行」。他漫无目的地只是四处徘徊。有东西吃就取来吃,看到有趣的事物就凝神细看。看到昏倒的男孩,就用手杖戳他;看到拖着榻榻米的女孩,就出手帮忙搬运。儘管如此,他基本上神出鬼没,不知身在何方。不过,每到傍晚时分,只要到「玉体杉」附近,就经常能看到他。

这棵杉树立于连结西塔与横川的峰道中央,是个往东可将琵琶湖尽收眼底、往西可对京都市街一览无遗的地方。在回峰途中经过这里的行者,在此遥望御所,祈求天皇与国家安泰,也早已是不成文的习惯。天狗看起来不像是会关心天皇与国家前途的人,却经常蹲在这里出神眺望西沉的夕阳。一察觉登山客的气息,立刻咻地钻进草丛中隐藏。

游马抵达时,在那里的是一对看似夫妻的老人家,正眺望着夕阳。两人并肩坐在一颗大石头上,瞥见身穿僧侣工作服的游马,自然而然地向他点头示意。游马也低头回礼,站在那两人身边。听见那位女性说:「好美啊。」便点头回应:「是啊,太阳下山后天会忽然变黑,下山时请小心脚步喔。」态度自然得像个小和尚。那两人听了忠告,立刻站起身,沿着游马的来时路离开了。

直到看不见那两人的背影,游马才从崖边探出身,往早已锁定目标的灌木丛中窥看。找到隐身在树枝之间的天狗,低声喊了句:「喂,这里已经没人了。」他才随着草叶的沙沙声,顶着一头缠满蜘蛛丝的乱髮爬上来。只见他靠着岩石坐下,一脸若无其事地望着夕阳独自发獃。游马也在一旁坐下。

「老爷爷,你老是在这里看什么啊?」

「……」

「看夕阳?还是看御所?」

「……」

天狗恍若未闻,一点反应也没有。游马生气地想,是听不懂人话吗?故意学乌鸦「嘎嘎」叫了两声,他才总算回头正眼望向游马。脸上毫无笑容,黑得发亮的脸庞满布纵横交错的皱纹。从长长的花白眉毛底下露出的眼睛,或许因为眼皮意外单薄而显得很小。不过小归小,圆亮的瞳孔仍然炯炯有神,不因年龄的增长而混浊。

「要不要喝?」

把五郎做的竹水壶递给他,他便默默接过去,咕嘟咕嘟地喝起水来。

「很好喝吧?」

天狗没有回应,只默默打量水壶,又咕嘟咕嘟地喝了一次,才还给游马。

「送你,就当上次找回茶杓的谢礼。」

儘管进入五月之后白天愈来愈长,但夕阳也差不多该没入西山了,橘色的残光只能照亮云朵底端,小心脚步可不光是说来给别人听的忠告。然而,天狗却动也不动,始终眺望着已被夜色笼罩了一半的天空。

「我说老爷爷啊,是不是该告诉我你的真面目了?永远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难道要一直叫你乌天狗吗?」

天狗爷爷望着天空,丝毫不为所动。

「我在想,老爷爷你该不会是那位宣先生吧。巴家总管宣先生。」

看见他微微挑了挑眉,游马心想,果然不出所料。

那次在天镜院让他喝下抹茶之后,这件事就莫名地梗在心里,曾找机会问阿闍梨和五郎关于乌天狗的事,但两人都说不清楚他的真实身分。不过,两人也都记得第一次在山里看见他,是约莫五年前的事。回峰中的阿闍梨发现倒在山里的天狗爷爷,将他带回寺内。在那之前,他似乎已流浪了很久。然而,无论问什么,他都保持沉默,只是深深低下头行礼致意。等到能自行走动之后,一晃眼便离开了天镜院。

基本上,会来到比叡山修行的人,大都拥有一般人无法想像的严苛经历,柴门阿闍梨也不例外。而这种人似乎很容易看出别人的烦恼与痛苦,不用强逼质问,只要看到老人绝望的模样,阿闍梨便决定不再多加干涉、任由他去。唯独放着不管一定会冷死的冬季,再怎么说也得把他带回寺里。起初只要稍加说服,他也愿意随阿闍梨回寺过冬,只是态度一年比一年抗拒,最近更是必须抱着捕捉猴子的决心出发,否则便无法令他降伏。他似乎是认为一直这样下去的话,自己永远也死不了。

「随便说点什么嘛。你是宗家巴流的总管没错吧?总是从这里望着巴家不是吗?巴家本来就离御所很近。」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老爷爷,你喝了那水还能装傻吗?那是花脊的水啊。」

「……花脊……」

水壶从他手中滑落。游马捡起来,拍掉泥沙,再次塞进老人怀中。那细瘦如枯枝的手指滑过竹子表面,微微颤抖的手指,让他想抓也抓不住水壶。「花脊……」口中再度低喃。将乾裂脸颊濡湿的泪水,如地底伏流般慢慢渗透,覆上了他的脸庞。

游马来到天镜院前,曾借住镇上的榻榻米店,在那里受到不少照顾,也从那里的退隐长者志乃口中听过巴比吕希的死。他在天亮前出发,前往北山汲水,回程遭遇车祸事故身亡;而之所以特地去汲水,为的是要用来点茶给即将引退离开巴家的宣总管喝。

认为自己害死这条年轻生命而难耐愧疚的宣,等不到葬礼举行就默默失蹤,从此下落不明。毕竟年事已高,大多数人或许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听志乃说过这件事后,即使游马无论如何都想知道比吕希特地去汲的究竟是什么水,但终究未曾实际付诸行动。老实说,他很害怕,怕踏上那个只和自己差一岁的男孩殒命之路。

就在刚才,游马下定决心去了那里。

那条路崎岖难行。进入山间之后,地势突然变得陡峭,到处都是羊肠弯道。几个头戴流线型安全帽的单车骑士盯紧弯道,一脸肃杀地疾驰而过。就算骑的是越野车,好几个人甚至不敢靠近山顶,只敢牵着车走过去。就游马看来,少年比吕希明明不是对体力和脚力特别有能耐的男孩,难道他认为自己能在深夜里独自骑脚踏车通过这里吗?更别说车上还载着装了水的沉重水箱,未免太不经大脑思考了吧。明明巴家庭院就有一口能涌出好水的井,根本不用跑来这种地方。

可是,却没有一个茶人批评这一点。志乃就不用说了,连哲哉、不稳与幸磨对他都只有称讚,异口同声地发出感慨:「要是他还活着,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茶人。」

水很好喝。毕竟是自己费尽千辛万苦跋涉取得的水,无论如何都会觉得美味吧。饱含山中清凈之气的水,确实冷冽得彷彿经过冰冻,即使汲水时已是下午,仍未减纯凈清澈。

「那条路就连白天都有点阴暗啊,在半夜里跑到那种地方去,只能说是年轻气盛了。贵府的小少爷,真的很有主见。」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天狗爷爷生气了,站起身来想返回山径,却被岩石和游马挡住去路。

「听我说,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您就是宣先生。如果您真的是巴家过去那位宣先生的话,希望您能教我茶道,我的要求只有这个。我想您应该也听说了,我是坂东巴流的……」

游马话还没说完,天狗伸手抓住身后的岩石,打横飞身一跃,消失在黑暗中。真不知道那佝偻的身躯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从此之后,游马每天都赖在天狗身后,逼他为自己指导茶汤之事。对方虽然不否认自己就是过往巴家那个人称宣先生的总管,却也不能算是承认。这么多年来,他成了拒绝与他人对话的人,十次交谈能有一次回应就算好的了。

他愿意回应的话题,也只限与山中生活有关的事。比方说哪里长出好吃的柿子了、老是跑来田里捣乱的狸猫其实有孩子了……等等。

儘管如此,有一天,当游马告知隔日就是奈弥子婚礼时,天狗爷爷终究忍不住抬起眼睛望了望树梢。看到他露出感兴趣的表情,游马赶紧追加说明新郎正是鹤了,于是他(似乎)淡淡地笑了。

「竟然还没结啊。」

他大概以为那两人早在许久以前便已结为连理了吧。游马说明是为了继承问题而遭到阻挠,他也点头表示理解。

然而,一旦提起茶道的话题,他依然一概忽略。无论游马再怎么锲而不捨地缠着要求「请教我茶道」,天狗也只会回答「啰唆」、「走开」、「不关我的事」。

抑制不住胸中的郁闷,正想拿木刀敲打寺院门柱时,阿闍梨回来了。看到他一脸煤灰,游马才想起今天是护摩供养的日子。每天早上,阿闍梨都会在天镜院道场里焚火行护摩供养,除此之外,每个月会有一次应信众要求,前往北谷举行大量护摩木的焚火供养;每到这一天,因为会有来自全国的大批信众聚集在北谷,阿闍梨总是出门许久才会再回天镜院。他通常都留在北谷沐浴、洗去满身的汗水,再与信众弟子一起用晚膳。不料这天却不是这样。

「就是预感会出什么坏事才回来,果然让我看到这个。你这家伙,想对寺门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

门柱是粗壮树榦涂上朱漆做成的,最适合拿来练习挥刀击打,游马还用阿闍梨穿烂的草鞋当护垫,围着柱子绑了一围。

「想遭天谴也该有个分寸。话说回来,你最近对寺里的工作总是敷衍了事吧?是你说什么都愿意做,我才答应让你留下来,现在呢?后院的檐廊满是泥巴,该洗的衣物也堆积如山,上次扫厕所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呃,这……」

下一秒,木刀就跑到阿闍梨手上,迅雷不及掩耳地朝游马的手臂劈下。

「好痛!」

游马往后跳跃,试图闪避,却遭到阿闍梨再次毫不留情地朝肩膀猛力一击。

「反、反对暴力……」

游马举手投降,阿闍梨丢下木刀。

「什么叫反对暴力?把连弟子都不是的你留下来,可不是让你吃閑饭的!要是派不上用场,在这里也只是碍事,不如早点捲铺盖回去!」

丢下这句话,转身走回寺里的背影,让游马恨得牙痒痒,嘴里咒骂「这臭老头」,伸手捡起木刀,正想支撑着起身时,却被阿闍梨头也不回的大喝再度击溃。坂东巴流,输了……

过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翻过身,呈大字形仰躺在地。肩膀虽痛,吹来的风却令人心旷神怡。附近林子里传来鸟啼声,听在耳中竟隐约像是:「怎么样,认输了吗?」是啊,认输了呢。总觉得自己把一切都搞砸了。

这时,随着一阵踩在砂砾上的脚步声,这次换成一脚踢在游马头上。

「你到底要在这里躺到什么时候!」

抬起头来,阿闍梨已换上墨色的僧服。见他快步走下石阶,游马询问:「你要上哪去?」说是要去峰男家。

「峰男的祖母过世了,我答应他去迴向。」

「……啊,我也要去!」

游马一跃而起,脑袋依然一阵晕眩。没时间慢慢更衣、关门,那么做绝对会追不上阿闍梨,游马只得穿着身上的衣服追上前去。阿闍梨虽然没说不行,却也绝不放慢脚步等待。看来,他果真打算徒步到镇上去。两人避开车道,顺着云母坂下山。

千日回峰的修行期间内,不只步行于山中,也有在城里行走的期间。在这段称为「大回」的期间,行者结束山中巡行后,还得下山徒步于市区,步行距离超过八十公里,那段期间走的就是这条往返于山中与市区的坡道。

健步如飞的阿闍梨边走边说明:峰男的祖母似乎逝世于三天前,现在应该已结束丧礼与火葬仪式了。峰男记得今天是阿闍梨前往北谷的日子,上午拨了电话过去通知。阿闍梨说:「他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有精神。」

「那家伙,真的想成为行者吗?」

「很难说。」

「你不是答应他了?说要收他为弟子。」

「我只说会考虑,再说就算收他为弟子,他也未必当得上行者。」

行者不是自己说想当就能当的,得在山里劳动好几年,人品和工作成果都受到认可之后,才能首次踏上修行之路。千日回峰行,最少也得花上七年才走得完。一次让好几个人回峰也是不行的。不管努力多少年,多么希望成为行者,要是无法获得认可,就是不行。然而,当游马问:「那么峰男不行吗?」,阿闍梨却只是重複低喃了一句:「很难说。」

「不过,既然他有志向佛,就必须珍惜他这份心情。」

「你对峰男倒是很亲切,对我就又踢又打。你好歹也是个和尚吧?」

「有这回事吗?不过,不用在意这种事,一个臭老头做这种事也是刚好而已吧?」

语毕,哇哈哈地笑了。

「打你是鞭策你,不管用手打还是用脚踢,都是香板(注:禅宗僧侣用香板来维持寺院坐禅时的秩序,敲击打瞌睡或者不专心的弟子,有时也当作对破戒者体罚的工具。日文作「警策」。)的代替品,就算你报警也没用,放弃吧。」

他看起来心情很好,走起路来速度更快了。「对了,峰男家在哪里?」阿闍梨问。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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