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話 岔路

当我独自思考爱莎夫人说的事情，时间眨眼间就过了。

回过神时已是傍晚。爱莎夫人为了休养已经入睡，我再度没事可干。

然后当我一个人闷在房间时，整栋宅邸内突然变得吵杂。

心想怎么回事的我出房门一看，原来是罗琪希大人比预定还早回来。

原本替明早的归还做準备的女佣们手忙脚乱。毕竟突如其来的归还让她们得準备餐点和入浴等等，事情瞬间多了起来。

我侧眼看着她们，连忙前去找罗琪希大人。

因为我想知道她看到本来要狩猎狗头人的溪谷后，内心有什么想法。

找到了！正在玄关脱下白色轻铠。

「罗琪希大人！欢迎回来！」

「是斐特啊。我回来了。」

她果然显得一脸纳闷。毕竟看了那座溪谷的惨状，会这样也是难免。

不过既然都回来了，表示她认为狗头人已经不会再来。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问了罗琪希大人：

「您这么早回来，是怎么了吗？」

「这个嘛……」

脱完轻铠的罗琪希大人说起她在溪谷里看到的怪事。

今早她带领有实力的男丁前往溪谷。当一行人抵达后，看到的是遭到强烈攻击破坏殆尽的惨状。美丽的自然景观已不复在，树木也被连根拔起。

据说变化剧烈到让她认不出那里就是每年造访的溪谷。嗯……毕竟连我这个罪魁祸首都觉得太过火了，相信罗琪希大人一行人肯定更为震撼。

罗琪希大人马上下令要男丁们调查周遭状况。

彷彿一切都灰飞烟灭的溪谷内，没有留下任何能得知发生什么事的线索。

不过有人在远离溪谷某处的大岩石边发现十只幼年狗头人，和两只强袭狗头人的尸体。

由发现的男丁带路去到现场，看到的是疑似被剑和弓箭杀害的狗头人尸体，通通是遭受单方面虐杀的。

尤其强袭狗头人是种非常强悍，不出动圣骑士来对付就没辙的魔物。

但除了一只的尸体轻易被砍成两半，另一只也彷彿畏惧着什么而作势逃跑，被一箭射穿后脑勺。令人在意的是只有发现箭伤，却没找到箭本身。而且也没有箭被拔出来的痕迹。

思考能够造成这种外伤的武器后，浮现魔弓这个答案。那是一种把魔力转换成箭发射出去的强力武器，并非普通武人能持有的。

魔弓原来是这么厉害的武器吗……我边想边听着罗琪希大人的说明，结果──

「所以，我得出了一个结论。」

「咦？是什么样的……」

从如此少的具体证据中，罗琪希大人到底想出什么？该不会是关于我的事吧？

「我认为，会不会就是昨天遇见的那位迦利亚少女做的。」

喔？意料之外的人物被当成犯人啦。只不过……这是不是有点太牵强啦？

大概是我露出不太服气的表情吧，罗琪希大人看了鼓起脸颊。

「我知道没有证据！可是要在那里让领民们服气，我只能那么说了啊……」

毕竟犯人不只破坏溪谷，更蹂躏狗头人群。为了不让领民们感到不安，身为哈特家领主的她必须搬出能让人安心的说法。

可是光从现场的情报，根本看不清造成这副惨状的犯人是何方神圣。在万不得已之下，才想到昨天遇见的迦利亚少女。

很久很久以前，迦利亚人靠着强大军事力统治着迦利亚大陆。根据文献记载，他们的战斗能力甚至远超过圣骑士。她的结论是，假如那名迦利亚少女至今仍保有那种力量，眼前溪谷的惨状也就说得通了。

儘管是由再三的推测硬挤出的结论，但为了消除领民的不安，罗琪希大人选择用这个说法硬拗到底。

看錶情就知道，最不能接受这个说法的就是她自己。

「原来是这样……对不起。」

「为什么斐特你要向我道歉呢？」

「咦！？只、只是觉得该说点什么啦，哈哈哈……」

不妙不妙，看着罗琪希大人的脸，让我差点全盘招供了。

话说回来，原来迦利亚人那么强吗。记得那名褐色肌肤的少女的确说要把狗头人让给我。假如没遇见我，恐怕狗头人们就会被她杀光吧。

既然如此，就维持迦利亚少女破坏溪谷，打倒狗头人群这个说法吧。因为她还说我欠一次人情，那等到下次碰面时再还她就好。

不知名的迦利亚少女呀，感谢妳啊！！

虽说事情并非完美解决，但只要哈特家领地内的居民能过上安稳日子，那就足够了吧。

当我想着这些，罗琪希大人一副伤脑筋地说：

「至于那位迦利亚少女，已有好几人在今早目击她离开领地。因此我没办法问出她为何来这里，又在这做了什么。所以这次拿她来当借口，算是对她有所亏欠。」

「罗琪希大人……」

一切都怪我不好。可是我又不能说是我用暴食技能的力量交手的。真的不想让她知道我其实具备能在杀了对手后，夺取对手力量之能力的这件事。

爱莎夫人说过的那句话更加深了我的愧疚感。无法好好面对的我……就算想成为她那样的人也……

「斐特，你怎么啦？表情好吓人呢。」

「咦！？会吗？」

「你偶尔会露出那种表情耶。若有什么烦恼请随时来找我谈谈喔。」

「……感谢您，罗琪希大人。」

我只能用这种空泛的话语回应她。

＊

接下来的两天，罗琪希大人为了保险起见而再度观察溪谷，确认狗头人们已不再来犯后，这么说──

或许狗头人们遭受到那种攻击，已经全军覆没了。再说就算还有活口，相信也不会再来哈特家的领地了。

就这样，结束在领地内任务的罗琪希大人準备带着我回去王都。

爱莎夫人亲自走出玄关，和一起其他女佣们目送搭上马车的罗琪希大人和我。

「那么母亲大人，我要走了。」

「一路顺风。只要工作有空，记得随时回来喔。」

「是，也请母亲大人多多保重。」

「是啊，我也得更加油一点呢。」

爱莎夫人这么说的同时也看向我，应该是仍对我抱持期待吧。

只见她莞尔一笑，

「到时斐特也一起来，我们再聊聊天吧。要把答案告诉我喔。」

「……好的。」

那时我没能回上话，就这样带过了。

心中的念头和我身处的现实，如今依然背道而驰。

载着我们的马车就这样把心意留在这里，开始朝王都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