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觀阿的願望

「我一直在旁边看着哥哥。」

观阿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娓娓道来。

「真正厉害的人是什么模样的範本就近在眼前，所以我一直有很严重的自卑感。」

原来如此，既然身为结城学长的妹妹，她说的或许没错。

只是我没有兄姊就是了——我漠然地想着。

「哥哥很耀眼，不管做什么都是一流的。不对，是超一流。只是因为他总是搞错努力的方向，周遭的人才没有给他太高的评价。」

「嗯，我能理解。」

「可是，我并没有那种程度的才能。」

跟那家伙比较就是种错误。我很想这么说，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因为观阿自己肯定比谁都还要清楚。

生长在超一流的範本身旁，的确是一种不幸。

只是身为凡人的我并不懂那种感觉。

我知道的，只有观阿向我表明了她至今为止，恐怕从未对任何人吐露的真心话。

「中二病，真好。」

「你是指哪方面？」

「妄想可以拯救即将崩溃的心灵。」

观阿抬头仰望天空。

我也学她望着蓝天。感觉整个人都要被深邃的苍穹给吸进去了。

「我曾经想过，自己若能飞上天的话，肯定会比哥哥厉害。我就是靠着这种妄想，支撑因为自卑感而差点毁坏的心，不管在爸妈身边时，还是进入这所学校后都是。」

「如果你对父母坦白，不想跟结城学长进同一所学校……」

观阿摇头。

「我并不讨厌哥哥，反而超爱他的。」

「嗯，的确是。」

我被狠狠扁了一下。

观阿忿忿不平地瞪着我。咦——为什么要打我？

「从别人嘴里听到，真让人火大。」

「太不讲理了吧。」

「不讲理的暴力，也是构成萌角的要素之一。」

观阿笑着说道。

「只要有一件事能赢过哥哥，我就可以获得救赎。」

「所以……你才会憧憬英雄？」

「哥哥救不了人……不，不对，他应该只是不把受人尊敬当一回事吧。」

观阿一边斟酌用词，一边说道。结论就是，观阿最喜欢结城学长，所以才会执着地追着他的背影。

这对兄妹还真是让人困扰。

观阿表示，哥哥能读懂人心，却无法设身处地理解他人的心思。

他跟普通人，基本上就是不一样的存在。

这点我或许可以理解。

结城学长的性格可能太过通透了，以至于即使能将他人的心当作知识来加以理解，也无法将其视为情感接受。

我觉得他是个怪物。

包在忍装里、闪着光芒的眼眸，在某种意义上，是比半兽人更加异质的存在。

而观阿……这名娇小的少女以某种意义而言，大概也是最能理解他的人吧。

「所以你才会……」

「嗯，我应该只是想在某件事情上获得哥哥的称讚。希望有能够被哥哥认同、能够成为我的支柱，哥哥没有的某种事物。」

「就算结城学长不曾如此盼望也一样？」

「这是我的任性。」

所以——观阿摇头，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

「拥有英雄愿望的同伴，只会带来危险，即使你拒绝也没关係。不对，不如说按照和和的立场……」

「别在意我的立场。观阿，你现在想要怎么做？」

「可是——」

「不行的时候，我会直说的。只要我觉得危险，就会毫不客气地驳回你的意见。所以你也不用客气，直接拜託我就好。」

观阿静静地闭上双眼。

「和和真温柔。」

她如此低语，扬起了嘴角，接着睁开眼睛，与我的视线对上。

「和和，那座城镇会被攻陷吗？」

「大概吧。要是放着不管，几乎是肯定的。」

「城里有很多人吗？」

「我是不清楚怎样才叫多啦……不过男男女女加起来，有为数不少的人正在拚命战斗。」

「嗯，那么……我想保护那些人。即使无法拯救所有人，没办法将怪物全数歼灭，我也希望能够多救一个人……这样的请求，可以吗？」

「你还真是克制，这种时候不是都会说『我要打倒所有敌人，保护城镇』吗？」

观阿摇摇头。

「如果準备万全的话还好说，目前的状态……很严峻。」

原来如此，真是冷静的分析。

自那之后已经过了40分钟以上，大概还要30分钟，我的MP才会回满。

3O分钟后，城塞的战况应该会更加恶化吧。

城墙说不定会被突破。

到那时候，就不太可能守得住那座城了。

话说回来，在怪物全数涌入城里的时候，也是个机会。

冷静地思考我们目前的实力，即便无法一次面对全体的怪物大军，至少还可以各个击破。

「在城墙遭到破坏、怪物攻入城里时，就是大好时机。先从巨人开始依序击破，不仅削减敌方战力，还能顺便提升我们的个人等级，可说是一石二鸟之计。」

结果，观阿的想法几乎跟我一样。

她嘴里说想要成为英雄，想的事情却都经过狡猾的计算。

实在是太可靠了。

「这是妥当的方案。」

「如果想採用妥协的方案，那再跟我交涉一下不是更好吗？」

「在赌上性命的场合进行交涉，是笨蛋才会做的事。」

一点也没错。

正如她所说的，这样的做法以战术来说没什么不妥。唯一的问题在于——我们难得发现的当地居民会被从头虐杀到尾。

「希望至少能保住一名当地人，确认看看能不能跟对方交谈。」

「是啊。像是会变成宝石的怪物和技能系统之类的，这个世界儘是谜团呢。」

「只要能与他们对话，大部分的谜团应该都可以解开。」

另一个问题就是——我们传送过来的场所，位于这个世界的哪里。

只要知道大概的位置，就可以让观阿将风魔法的技能等级提升到9，使出能让人以接近光速的速度移动的《闪电宾士》。

可惜这个魔法只能让使用者本人以光速移动……

无论如何，只要以绕行这个世界好几圈、几十圈、几百圈的气势来寻找，总能发现学校所在的山脉，至少可以让她一个人回到山里去。

不过，这是建立在假设这个世界的大小，跟地球差不多的基础上啦……

总不会比地球大上几千倍吧。

奇幻世界就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所以我也无法断定不可能。但按照物理法则，这里的景色乍看之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呃，记得是看位于远处的物体时，就能知道地平线的位置？

啊——可恶，我不是很懂物理耶。

回到最初的问题，光是要将风魔法等级提升到9就很棘手了。即使把眼前的军队刬除殆尽，应该也不可能。敌军一旦有了增援……我们大概会先全灭吧。

最好的办法果然还是乖乖地等2个小时，指望志木同学她们送来援军吧。

就算城镇全毁，我们也能在有利的情况下将分散的敌人各个击破。

但是这样……就当不成观阿希望的英雄了。

关键果然就在于，我们要在哪一个阶段介入战争。

「若是用《飞翔》的话，飞行速度应该跟刚刚的乌鸦差不多吧。观阿，乌鸦是花了几分钟才飞到城塞的？」

「我没有精确地测过，不过大概是5分钟至10分钟左右吧。」

随着技能等级的提升，《飞翔》的持续时间每一级能增加2到3分钟。

换句话说，现在的观阿可以维持10到15分。

如果不小心耽搁到了，魔法也有可能会半途失效。这种时候似乎是会慢慢地掉落地面，还足够她从容地重新施法……

「为了以防万一，大概8分钟就重弄一次？」

「或是趁现在先靠近到某个距离……」

「最好不要，有可能会被敌人发现。等城墙被破坏，怪物跟城镇里的人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就是靠近的最佳时机。」

果然是这样吗？总觉得我们的战略，好像愈来愈往渔翁得利的狡猾路线偏移了……不过我们目前只有2个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更何况前卫只有使魔，战斗方式必然会受到局限。

「等城墙被破坏再移动的话……等我们到达那里，敌军应该已经全部进城了。」

「这样很方便，容易各个击破。」

相对的，也会死很多人。

大部分的人或许都无法得救。

这时应该要换个想法——至少这样比全灭要好多了。只是对方是不是也这么认为，我就不清楚了。

是说，我们还不晓得这个世界的人类是否友善啊……

要查明这些事，就必须与对方接触。最低限度也要有一个人生还才行。

观阿很克制自己心中的英雄梦，应该不需要太在意吧。

……不对。

观阿一定是透过自己的嘴，来抑制或许已经在我心中发芽的蛮勇吧。

虽然她并没有告诉我事实为何。

可是，我总觉得就是这样。

倘若是真的，那她这个国一生还真了不起。不过，观阿打从一开始就是个了不起的家伙了……

「和和，话先说在前头，我是认真的，我希望能获得哥哥的认同。」

「啊——是、是吗？」

观阿不知是否是看穿我的思绪，如此说道。

她将自己的小手放到我手上，说了一句「可是」后，继续说下去。

「和和比这些都还要重要。我不想因为自己的自私，让和和陷入危险。昨晚就是这样，让我觉得很痛恨自己。」

「那件事……是很多不幸的分歧碰巧重叠造成的。」

观阿是在说自己的手引起的一连串骚动吧。

亚理栖擅自行动，而我则是误会她的用意，最后是靠珠树串起了这一切。

许多幸运与些许不幸正好碰上，幸好结果往还算不错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