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中繼站

顺手打开了封闭在黑暗之中的C68码头的照明。

「这可真是……」

全长200米，就算是按照现代的分类方式也是被分进大型船类别的这艘帆式宇宙船，长得像是一把多段式的伞被收起来了一样的圆锤形的白色船体将整个封闭型的码头塞得满满的。

比起船的大小，倒不如说是大型船专用的码头给一艘练惯用的帆船作为专用码头这件事情更令人惊讶，吃了一惊的肯恩就这样开始环视起这座巨大的码头。

「能在中继站里拥有这样一块大得离谱的空间，果然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

「是这样吗？」

因为已经来过很多次C68码头的关係，从码头构造的头部进来的茉莉香就这样轻飘飘地飞进了无重力的码头里。

「一般的宇宙船的话，可是不会选择这种光是停着就要花费巨资的码头的。这种地方一般都是不用在意经费的军舰或者是不虚张声势就招不到客人的游览船会选择的。就算是上层名流人士的快艇一般也是会选择就这样飘在外面的，能用得起那么大的专用码头还就为了停这么一艘大型船，到底有着怎样的财力啊。」

「但是不管这么说，这里好像也是帆船专用的码头，所以其他船也不能用于是就这么便宜地借给我们了。」

站在肯恩旁边的是杰妮部长，她熟练地这么解释着。

「这样啊。」

一边想着官方说法应该就差不多这样了，肯恩一边继续听着部长的说明。能够停放200米级别的帆式宇宙船的增压区的话，其他的船应该也能使用才对。而且收起船帆的奥黛特II世的话，形状上和一般的宇宙船也不会有太大区别才是。

「不管怎么说，这还真是厉害啊。」

作为一个很早以前就开始工作的码头，既看不到损害的照明灯具，而且就算是特意去闻一闻也闻不到封闭局域特有的金属的臭味，生鏽的味道还有瓦斯的味道。

「硬体设备也是，虽然谈不上是最新款的不过也都是高级品了啊。有这种级别的话，不用费多少工夫应该就能把船开出去了呢。」

「入口的话在那里。」

杰妮部长指了指由码头里延伸出来的数根钢缆所支撑着的帆船的中央位置。用钢缆代替扶手飞过去的茉莉香直接打开了被关上的气密闸门。

「老师，请进吧。」

杰妮笑着重新说了一次。

「不对，是船长。」

「不要这么叫我。」

肯恩摇了摇手。

「你们先进去，去检查一下内部设备。我呢，在外面再看一下船的外观之后再进去。」

「不愧是老师。」

杰妮很高兴似的睁开眼。

「记得事先进行飞行检点这件事，真不愧是有执照的人呢。」

「我可是第一次看到这艘船哦。」

并不是出于规则上的，而是就现实意义上知道也必须好好观察一下这艘船的肯恩，轻轻蹬了下码头飞了上去。

「不好好用自己的眼睛确认清楚哪里是怎么样的话，我会担心的到不能出航的。」

正打算轻轻蹬一下固定住船体的钢缆来转换方向的肯恩，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伸手拉住合成纤维製成的绳子稳定住了自己。就算是帆船部的顾问那也还是一介教师，不要表现出很适应无重力环境然后到处乱飞比较好。

奥黛特II世是和装饰在帆船部的那个一样，在船体的三个方向上都装备了方帆双桅式的桅杆并且保持着摺叠状态停留在码头里。和在图纸上看到的一样，无论是船帆还是装备都要比模型複杂不少。

纯白的船体表面上看不到很多日光照晒和褪色的痕迹，也许是在变更为联繫帆船之后出航的机会令人惊讶的少的关係吧。

「啊啊，果然。」

正要从中央侧面转向船头打算一边检查外部装备一边慢慢移动过去的肯恩，发现了对于民间船籍的练习帆船而言充实得有些奇妙的感测器和天线就这样原封不动的留在船上。

「明明就留有改装记录，但是之后过了很久都没有拆卸的记录，我就觉得应该如此了，果然是这样啊。这艘船，在作为假装巡洋舰时代的装备被偷偷留了下来了呢。」

因为时代的关係，所以在现在的宇宙空间里用不上和已经不再使用的感测器的类别也会很多。到那时光学观测类和各种雷达只要还能工作就能够收集到足够的数据。

「机动推进器是在……」

肯恩试着寻找装备在船体各处不显眼位置的辅助推进系统。

为了无论船帆打开与否都能正常使用而精心暗黄的机动推进去，在这个尺寸上却有着相当高的功率，不过却不能摆脱民用的命运。因为和需要机动作战的军用宇宙船上的推进器比起来功率就低了很多了，也不能完成一些很胡来的动作。

「这是何等充满常识性的装备等级啊，倒不如说已经是是都交给学生自己处理也不用担心会出事的程度了。」

对于使用成本要儘可能降低作为主要要求的民用船来说，机动推进器也就是在需要精确操作的出入港的时候才会用的东西了。

在船头上安装着符合帆船身份的能够打开预备船帆的船首斜桿。尖锐的结晶状船桅看上去还兼顾了指向性的长距离通信天线和高精度雷达发射器在内的其他几个功能。

「这么大的尺寸居然还是单分子结构……」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装上去的装备，不过在船头前端的船首斜桿是用一整块的单分子结构的物质直接做出来的。和通常物质由无数的原子组成不同，有实质性的单一分子做成的东西，除了用反物质攻击消灭掉之外没有任何破坏的方法。

「明明是一艘旧船却意外的费工夫呢。」

无论是有着複杂展开结构的船帆桅杆也好，还是光看外表想不出是干什么的装备也罢，并没有任何部件是坏了就放置不管或者是遗失了也不重新补充的。肯恩见状想起来了自家的海贼船弁天丸那东缺西缺的船只状态，然后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这玩意要是给私人使用的话成本就会成为一大问题吧，不过真想不到会变成女校的练习船呢。」

船体整体的基本形状是尖锐的圆锥形，虽说这是艘帆船不过还是安装有通常的推进器引擎的，就如外观上看到的那样是被安装在了船尾部分。

和之前在看模型和相关数据的时候看到的一样，至少主引擎的外观并没有和记录上的功率那般有值得惊讶的地方。

「不过呢，已经在码头里睡了二十年的主引擎啊，能不能正常工作都还是个问题呢。」

巨大的等离子推进喷射口以三角形分布在船尾，然后肯恩转过头去观察了一下加速室。没有推进剂烧剩下的残留，排布在一旁的加速燃料也没有缺损。

在返回船体中央的仓储船舱的时候，因为部员们都已经登船了的关係所以码头上现在到处飞的只有负责整备的服务机器人了，所以肯恩就藉此机会重新飞到墙边观察了一下奥黛特II世的全貌。

「但是，这白色的涂装总觉得像是要隐藏什么的感觉……」

踢了一下墙壁笔直飞向船舱的肯恩，接近开口部的同时终于发觉了违和感的真相。

「作为一艘民用船只居然没有窗啊。」

作为多余的开口部分必须填充上强度比较低下的透明材料的窗，其实是设计构造上的一种妨碍。

一般来说必须要装备上展望台和船窗的游览船和客船的话暂且不论，其他种类的宇宙船在设计上都是儘可能减少窗的数量的。

外部的数据能够通过各种的雷达和感测器来获得。让有限的船员用眼睛去看窗外能够获得的资讯也多不到哪里去。不过话说回来，大多数宇宙船为了防止雷达和感测器的故障所準备的最后手段，或者说是心情上的问题，一般都会準备一些能够看到外面的窗。

但是，对于这艘大型船的检查虽然说不上的十分仔细，不过绕着船身一周居然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发现。

「如果作为练习帆船的给新人用的宇宙船的话，这还真是很彻底的设计呢。」

肯恩转弯一圈回到了和码头一样关闭了人工重力的船内。不同于最新式的注重机能性的整洁构造，奥黛特II世是和弁天丸一样的旧式构造所以显得略有拥挤，肯恩环视了一下这样的船内，肯恩做出如下评价。

「这船对于就算是帆船部也不过是女高中生来说有点负担过重了呢。」

奥黛特II世的船内构造因为事先仔细调查过的关係所以都记在脑子里。从左舷打开的专门用来搬运小型货物的闸门进入船内的肯恩，立刻朝着位于船体后方，轮机室前面也已经是能够称得上船体深处的舰桥前进。

虽说只是实验性地上船看一看，不过这里的通道真是狭窄到让人觉得是不是专门用来送货的了。突起部分上虽然有安装靠垫防止碰伤，不过看着这提着行李擦身而过就要费不少功夫的狭窄通道，与其说是民用船只倒更像是军舰。

「啊，老师。」

用十字框架建设起来的立体六叉通道上，能够听到一个从上面传下来的的女学生的声音。

「生命维持循环系统的检查已经完成了。和记录上的一样水箱已经彻底没水了，所以有必要先进行最低限度的水量补充然后试运转一下。」

「那么就趁今天往水箱里注水然后试着运转一下吧。」

补水作业的安排早已完成。

「因为现在连接着外部动力的关係，所以只要让循环系统持续工作的话，有什么问题很快就能发现了不是吗。」

「食品仓库的冷藏功能运转良好。」

另一个学生单手拿着检查的目录一边报告。

「按下开关之后很快就冷下来了所以觉得没有问题。只是……」

女学生一副想说什么的样子看着手上的目录。

「怎么了吗？」

「储藏室并不是空的，大概是上次的航行时候留下古老保存食品，这些还保持着装箱状态存积在储藏室里。」

「啊，啊啊。」

肯恩一副知道些什么的样子点了点头。

「没问题的，粮食在半世纪前是不会被做点什么奇怪的处理的。稍后会去调查一下，估计是很久以前的船员们作为预备的预备粮而存积起来的吧。」

一边想着可能是处理掉过期的保存食品一边就这样堆积在那里这种可能性，肯恩一边这么说。

「如果不妨碍我们的工作的话，就好好堆放到一边防止我们不小心吃掉。」

「我知道了！」

舰桥是在一直线贯穿船体的通道的最深处。从开着没关的气密闸门上进去就是主舰桥，此时的主舰桥已经如同如火如荼的战场一般。

就算是分开听都能听数种警报声响彻舰桥，在圆盘状的舰桥上按照重叠同心圆的位置来安装配置的控制台大部分都没有在正常工作。

「又来。」

看了看正在忙着把带上来的器械盒电子机械进行连接作业的部员们，她们丝毫没有慌乱并且一边用不亚于警报的音量大喊来交流一边到处飞来飞去。

「啊，老师。」

倒着飞到船长席的茉莉香看到肯恩进来了，就立刻开始报告现在的情况。

「星图的更新已经完全更新到了最新版。网路的连接工作现在也在顺利进行中。」

「很顺利嘛。」

肯恩一副很惊讶的样子看着警报响个没停的舰桥。

「虽然看上去不太像。」

「通信系统也正在配合现在的通信规格进行调整。如果调整之后还是不能满足的部分估计只能追加一些设备来达到要求可，不过电源和传达系统都有富余的样子所以我觉得应该不要紧吧。」

船长席的正中央站着的是杰妮部长，她这时啪啪拍了两下手。

「主机的升级已经完成了。马上要暂时切断舰桥的全部电源然后再连上进行测试。还有谁没有完成调整的吗？」

「稍等一下，用来数据传输的迴路装置还有一会就调整完成了！」

「再等五秒，还有一会就能夺取安全系统了！」

「这是在做什么啊」

等待时间其实只有短短数秒。

「大功告成啦！」「这边也是！」

环视了一下舰桥确认了还有没有其他需要等待的部分之后，杰妮部长把导进来的通信器连上耳机戴到头上。

「这里是舰桥，C68码头能够听到吗？」

「这里是码头管理处，听得很清楚。」

「主舰桥现在要对所有设备进行再次连线。舰桥要连备用电源也一起关闭了，赶快进行最后确认。」

分散在舰桥四处的学生们都举手示意没有问题。

「三秒之后请切断码头的外接电源。三，二，一，零！」

下一个瞬间，舰桥就被黑暗笼罩了。不仅是控制台的设备灯光就连通常照明设备也都不在工作，学生们带上船的携带型设备和电子器械也只剩下星星点点的应急灯光还亮着。

「外部电源关闭！电力是否切断？」

「切断了，确认关闭。请数十秒然后再一次连上外部电源。」

杰妮部长看着手錶上秒针进行倒数。

「十，九。」

舰桥上的女学生们都一起进行倒数。在数到零的同时，原本只有应急照明的舰桥上再一次被灯光点亮了。

「哦？」

已经做好警报可能会再次响起的準备而环视舰桥的肯恩，看到的是控制台上显示出的正常启动的画面。因为是一艘有年代的老船了所以各种形式的启动画面，包括立体和平面画面都混合在一起一时之间让舰桥变得绚丽多彩。正觉得差不多是要有哪里的警报该响起来并且稍等了片刻之后，发现的则是宇宙船的机能随着启动工作的有序进行而不断苏醒这一好消息。

「我听说奥黛特II世一年应该是要进行几次保持在港状态下实地训练的。」

肯恩转头看着一直站在船长席上盯着控制台的杰妮部长和浮在她一旁进行着检查作业的茉莉香。

「每一次启动都是这幅样子的吗？」

对视了一下的茉莉香和部长直接轻笑出声。

「到上一次为止呢，都是用旧的系统并且没有外部连接的情况下独立完成的。」

杰妮部长一边笑着一边继续说明。

「宇宙船保持在港状态下进行实地训练的话，就算是使用旧系统就也不要紧了。但是，这一次是时隔许久的必须得让奥黛特II世飞到宇宙空间才行，所以稍微採取了一些高效率不过却有点乱来的方式。至少目前看来一切都还很顺利。」

如同中午的学校食堂一样喧闹的舰桥上，被学生们启动的系统和船体也开始进行检查工作了。

「一点点乱来啊。」

肯恩小声说着。

「不过宇宙船这东西只要能够安全且确实地达成目的就可以了，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