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物語

在终点站乘上巴士回家，与我的这般计画不同，载着我们的车一下山便奔去了不是终点站的别的地方。这是我在车进入了高速公路时才知道的。

察觉得太迟了？我倒不那么认为？

「成勛，成勛！那个是什么耶?!」

像暴君一样佔领在我大腿上的虎儿一直一看到新奇的东西就向我询问，以致我一点精神也没有。

「火车，和我们乘的东西有点像，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就是把几两车黏在一起沿着固定的路走的东西。」

「喔喔！这样哉！」

从车出发起就很严重。这是啥，那是啥。把问笹姬就行的东西从头到尾都拿来问我，以致我没有丝毫分神的閑暇。因此进入新奇的东西比较少见的高速公路后，我终于能向笹姬询问。

「喂，话说。现在在往哪去？」

「在去少爷的饲养场。」

「你刚刚把我们家叫做饲养场了吧?!」这般发火什么的，我作为一个男人耐心还没差到那种程度。不过我朝着笹姬的方向低下身，压低声音说道。

「这个是不是类似代驾一样的东西？很花钱吧？妖怪也很有钱吗？」

像是无视我宽厚的用心一般，笹姬以与平素一样的音调说道。

「没有压低声音的必要，少爷。现在驾驶着的人也知道我们的身份。」

「诶？」

我突然吓了一跳，望向驾驶席。刚刚看起来还像个好人的司机大叔突然看起来就像中年妖怪大叔一般。

「最近妖怪都能拿到驾照了吗？」

「哈哈，我是平凡的人类。」

「诶？」

我交替看向豪爽地笑着的司机大叔和笹姬。

「我们已经在这块土地上生活了4千多年。自古以来，人类的上位者们就一直知道我们的存在，我们从他们那获得了各个方面的帮助。」

「……这倒是稍微有些意外。」

「毕竟我们要是决心恣意妄为的话，他们自身的地位就会变得很危险。即便主人不在其位，那种程度的事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把那个说成受到帮助稍有些微妙不是吗。

「和从前一样若无其事地说出了可怕的话呢，笹姬大人。所以我们正尽最大努力营造出妖怪各位现在能够满足的环境。」

大叔做出看起来像个好人的笑眼，接着说道。

「话说，今天第一次见到的那位小姑娘是……。」

「这副身体不是小孩子也！」

虎儿勃然大怒地喊道。毫无疑问是个小孩子。大叔爆发出笑声回答了虎儿的话。

「哈哈，失礼了，小姑娘。话说，小姑娘是什么妖怪……。」

「什么时候起变得能够对我们开口了，人类？」

由于掺杂了轻蔑与非难的笹姬冷漠的声音，空气为之一凝。自然我的身体也僵住了，虎儿轻轻地碰了碰我的手臂嬉戏着。虽然我这般僵住了，但司机大叔泰然地对笹姬的话答道。

「啊，这真是失礼了。因为看起来比平时心情要好。从现在开始我专心驾驶吧。」

请那么做，大叔。毕竟我和大叔不同，关于妖怪的经验并不多，这种事经常发生的话身体的某些地方似乎会出问题的。比如心脏。比如心脏。比如心脏。

「笹姬，成勛僵住了！」

「这种时候用双手给他抚摸身体就行了。」

啊，刚刚我察觉到了一个事实。笹姬到现在为止连一次也没叫过虎儿主人。之前起一直故意无视虎儿的提问也是这个原因吗？因为怕失误把虎儿叫做主人？该不会，方才发火也是因为这个吧？

……或许，虎儿离开智异山的事，意外地是件大事不是吗？在此般想法因为抚摸着我的胸口和肚子的虎儿的手法如同夏日融雪一般消逝后，我说道。

「你现在在干嘛！」

「啊，解开了哉。」

不知为何发出咕咕咕的声音，虎儿把脸靠在了我的胸口。

「那么成勛的身体也变得柔软了，我就暂时睡一会也。」

什么变得柔软了，喂？我原来是个柔软的男人啊。

「下来睡。」

「呼——噜——」

「好快?!」

太快了吧！是在装睡吗？然而看着虎儿现在闭上双眼幸福地睡着的模样，即使这是在装睡，叫醒她也令人过意不去不是吗。只能放着不管了。

我长叹一口气，为了不吵醒虎儿低声说道。

「讲真，别太撒娇了。」

虎儿的尾巴迅速抬起。

你，真的在睡吗。

父亲是名小说家。我知道他是个凑合着收着版税，虽然有固定粉丝但由于不是很畅销光是维持自己的生计就很忙的，没有实力的作家。因此支撑家用的大部分收入都是依靠着母亲的。幸亏母亲的收入颇高，在首尔带有小院子的单独住宅里过着虽不富裕但安定的生活的我们家庭每个人都觉得很幸福。因此，

「家相当小哉。」

不要对别人的家说三道四的，这小子。我用双手抓住一看到我们家就说出非常失礼的话的虎儿头上挂着的耳朵，以3/4拍的节奏使劲按压着。

「你这家伙，对别人的家说啥呢？」

当然跟祖父的宅邸相比是小了些，但你知道在首尔置办这种程度的家有多辛苦吗？

「啊呀呀呀呀!!耳，耳朵很弱的也！」

因为似乎很痛的样子所以我姑且放开了耳朵。虎儿双手抚摸着自己的耳朵抗议道。

「但要是我和笹姬一起住，再考虑到生下并养育我们的孩子们的话，小的东西就是小也！」

喔，会变成那样吗？照着虎儿的话说，一旦父亲，母亲，我这样的3人家庭之上再把笹姬和虎儿也插进来的话就是五名，在那之上再算上孩子们的话至少也有七名了，所以这家小是小了些呢……个鬼啊！

「不用担心，少爷。为了到那时为止仍然置办不起家的无能力的少爷，我会储蓄的。」

那一天不会来的，所以不用做那种计画也可以。我把和这些奇怪的妖怪们拌嘴的事放在一边，姑且先按下门铃。

叮咚。

「喔！发出了神奇的声音呢。那个是何耶？」

我没有回答而是把视线转向了笹姬。笹姬避开了视线。自然得令人察觉不到其避开视线般地利索。那个，是要让我说吗？

「门铃，呼唤家里面的人时使用的东西。用你们的方式说的话，『来人哪』，把这种下人说的话用机械代替来说，这么想就行了。」

「啊，是那种东西耶？」

虎儿点了点头望向门。

「话说为什么谁也不出来迎接耶？」

我也想说。为什么不来开门。是离开去什么地方了吗。虽然不是没有钥匙但掏出来好麻烦。我嘟囔着放下包从里面掏出钥匙打开大门。

「看起来家里谁也不在呢。进去吧。」

「啊，稍等。」

因为虎儿的话我停下了进入院子。

「为啥？」

「在我看来这家里似乎不存在能够保护我们的妖术哉。」

那不是当然的吗。那种东西怎么可能有啊。要不叫巫堂来跳祈神舞？（译注：在韩国本土信仰中，主持宗教活动的女性称为「巫堂」，有点像日本神道教中的巫女）

「所以？」

「就这样生活从常识上讲不是很不安耶？」

没想到从你口中会出现常识这个词。

「这样的话就做最小限度的防备也。」

如此说着，虎儿拔下一根头髮，呼地一吹。看着那副模样，我不知为何有种不安感，这份不安感立刻成为了现实。

虽然突然说这话有些莫名其妙，喜欢老虎吗，老虎？不是现在在我旁边骄傲地挺着没有的胸部，正在「咳咳～」的虎妖，而是说真正的老虎。我很喜欢。首先漂亮，而且勇猛，还很帅气不是吗。然而，那不管怎样指的都是通过电视看到的在动物园铁窗里的老虎，对于在我们家院子里晃悠的老虎并不通用啊!!

嗷呜！

老虎咆哮着。在杂乱思绪飘向遥远天空的同时，现实逃避结束了。我把手搭在虎儿肩上说道。

「喂。如果我的眼睛没出问题的话，你的头髮好像变成老虎了。」

虎儿点了点头。

「是也。这下就安心了也。」

为了不给虎儿来一记爆栗，我把「忍」字在心里反覆回味了30遍。

做不到。

「啊呀！」

「什么安心了啊！」

「为何打我耶！要是出现了打算对我们家行歹毒之事的人，那孩子就会知道……。」

「知道个狗屁知道!!」

「哈喵?!」

骄傲地说到一半便被我的高喊吓了一跳的虎儿

「到底为什么在首尔市中心会出现老虎啊！是从动物园离家出走的吗？是想上九点新闻吗?!」

《都心，老虎出现！》是想让我头打马赛克声开变音器吗，你这家伙?!

「不，不行吗？」

「当然不行啦！」

「可是本来首尔就有许多老虎出没，一只左右大概没关係吧，我是这么想的……」

就算是在首尔周围还有很多老虎的时候，堂堂地把老虎雇为自宅警备员的想法也超出常识範畴了吧。

「在我们国家老虎已经灭种了诶？想看的话应该去动物园啊！」

虎儿惊恐得脸色发青。

「那，那怎么可能。我的孩子们为何变成那样了耶？」

……啊，这家伙也是老虎呢。没考虑到同种族的老虎们灭种的消息可能会给她带来冲击。是我的失误。我抚摸着一脸哭相的虎儿的头，用儘可能亲切的声音说道。

「那，那虽然有些令人难过，但也是有各种缘由的。那些东西之后一边学习历史一边教……。」

「那样的话就没办法了。即使我在这里把头髮拔光也要让我的孩子们在这块土地上繁盛下去也。」

我到底在担心谁。

「别！说了别!!」

是想往首尔派出一群老虎吗？还有，把头髮拔光变成秃头的话你的样子……，不，那个不要紧。反正虎儿是妖怪，就算外观稍微改变也没有任何问题。

话题暂时偏掉了，把话题再次回到在院子里静静地露出肚皮躺倒，閑暇地打着哈欠，身体扑通倒地的老虎上。

「比起那个。暂且先对那家伙做些什么吧。你是想让我难办吗？」

「唔——唔呣。那么就没办法了哉。」

虎儿低下身打了个响指。这样一来直到方才为止老虎所在的地方一只小虎崽……。

「现在外表看上去和猫没有什么大的区别。这样的话就行……。」

「行个鬼！」

我使劲地摁着虎儿的耳朵。

「啊呜呜——成勛真坏哉。明明都是为了你才做的事，为什么要折磨我耶？」

把老虎再次变回头髮的虎儿以被笹姬抱在怀中的姿势瞪视着我。那简直就像是受罚后奔向自己母亲，不，姐姐一般，看上去十分可爱。虽然实际上也是如此。

「主人。虽然很可惜但现在少爷的话是正确的。」

「可是，哪怕也许……。」

「主人。」

怎么回事。笹姬打断了虎儿的话。

「记得来这里之前少爷说过的话吗？」

正打算说些什么的虎儿停下了话语点了点头……我说了啥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