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你会想成为怎样的一个大人呢?
似乎在「那件事」还没发生前不久,她问过我这个无聊的问题。
我对她把我当小孩子看待感到不满,谁都知道小时候的梦想这问题超白痴的,没有多少人长大后能实现,那不过是白日梦!
但绑着垂到胸前的单马尾,「姐姐」只是一如既往露出獃獃的笑容,拚命摇着我的肩膀想求一个答案,还打算拿出珍藏(自称)的葡萄酒贿赂我,但我还不能喝酒啦~
从那平常懒散又随便的态度,实在很难想像她的歌曲能受到欢迎。
见坐在桌子边做功课的我不太想回答她,眼睛瞥见她偷偷绕到我身后,还猜不到她想干嘛……
结果她的双手突然伸出来,朝我的腋下伸去,毫无同情心地搔搔搔搔搔。
「不~不要再搔啦~哈哈~作业还没写完啦!」
「说说看啦,初夏想成为什么样的大人,只能装年轻的我好想知道耶。」
「你又没有创作灵感了吧?跟我求救可不行!」
她笑得很开心,也搔得更起劲。
「算是吧,每次只要欺负初夏就能获得好——多灵感呢。」
姐姐坦率承认了,真是丢脸的大人。
好不容易从她怀中挣脱,逃到床上抱住自己的抱枕,背对着姐姐不想理她。
然而这个无聊的问题的答案,其实我心中一直有个底。
对此,我轻声嘟嚷着:「我想成为跟『姐姐』一样厉害的人。」
或许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偷偷看见姐姐有点讶异。
「变得跟我一样无聊?这可不行呢。」
「姐姐哪里无聊呀,感受不到。」
我想不到姐姐哪里是个无趣的人。她的歌曲带给大家快乐,她的出现改变了我。
在姐姐——伊琴姐姐身边,就能感受到充实,因为姐姐真的很幼稚;虽然她的音乐——也改变了我所认识的青梅竹马。
穿着一件吊肩睡衣的伊琴姐姐爬到床边,轻轻捏了捏我的脸颊,最后微笑着说道:「不要把我当榜样,你能够成为更了不起的大人吧。」
什么都做不好的我,能够成为像姐姐那样的人吗?
我早已意识到这点,却因为她散发出的某种轻柔氛围而不想否认,谁捨得去责备伊琴姐姐呢?
但似乎想到了什么,伊琴姐姐突然啊了一声,拍了拍手。
接着她闭上眼睛,如同雕像一动也不动了,远远看去真的像女神的杰作,连同性的我都忍不住这么认为。
开始构思了!
她的脑海已经逐渐编奏出一首歌,一首富有画面和情感、能够打动无数大众的歌曲。
我以为创作歌曲是一件超困难的事情,但看着姐姐每天吃喝拉撒睡,灵感一来照样就能写出一首歌,实在太莫名其妙了,见鬼的才能。
如果告诉她的歌迷,姐姐某首歌是受不了拔智齿的痛写出的,大概……只会有更多歌迷喜欢她吧!
天才——真让人羡慕,燕音也是。
大概是整首旋律和歌词已经有个底了,陷入思考状态的姐姐再次睁开眼睛,那双从迷茫中拉回的双瞳顿时给我空灵的感觉。
「我要写一首歌送给你。」
一开口就是这句话。
「那以后我能跟朋友炫耀了,排行榜的歌曲是在写我耶。」
其实我没告诉过任何学校的同学,某知名歌手跟我住在一起。
这是我最珍贵的秘密。
但她却歪了歪头,不太明白我的意思。
「这首歌我不打算公开喔。」
……咦?我吓到睁大眼睛,完全不懂伊琴姐这次又要出什么怪招。
「就像写给男朋友——预定有的男朋友的情书!我想送你的歌曲就是一封情书,干嘛要公开呢?都是羞耻的内容呀~」
「难道姐姐想吃了我?」我紧张地护住胸口。
「是哪种喜欢呢?」她笑着反问了我,相视的我们都笑了。
那时候,我只觉得姐姐傻得很可爱,怎么会写不想让更多人听的歌曲呢?
但在那之后,「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我才理解了这点的重要,从另一位男孩。
他是跟伊琴姐同类型的创作者,他热衷于创作,纯粹为了抒发一股情绪而不顾后果——也因此成功了。
或许在斤斤计较各种得失前,最初他们都是以单纯的心态去创作的,我从他们身上得到这个道理。
我就不是这样子……
所以——我没有接受那位男孩的心意,因为他们好纯粹。
跟燕音一样,文也同样是我没办法触及的存在,也许他看我的想法恰恰好也是这个样子,这或许是我伪装起来的结果吧……
即便理解了这点,在人事已非的现在。
对着梳妆台,我绑上了那缝上心型香包的单马尾。
我想变成大人,想成为姐姐歌曲中所描述地跃向太阳的鱼儿。
「……伊琴姐姐。」只有这么做,伊琴姐姐才会从梦境中苏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