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他和她的約定

观景台的风比起刚刚在这举办真纪生日庆祝会时更大了，可能因为是时间接近半夜的关係吧?

阳明山夜晚天空散布着许多闪耀的星星，跟都市比起来这边的夜空有一种寂静之美，都市的夜空受到了路灯、高楼大厦电灯，四处而见明亮的招牌所影响，光害的程度非常严重。

看到这美丽的夜空后不禁想大声吶喊。

这样美丽的天空全部都是我的!

心中出现了这样的感想，而手里拿着与以往不同的饮料慢慢品尝，再怎么喜欢蜂蜜柠檬，也不敌寒冷的冬天阿，果然这天气还是要配热红茶才比较适合。

｢林峰?是你吗?｣

后头传来熟悉的声音，转过头看后是那位亚麻色头髮女生，她穿着跟平常高贵气质不同样式的黑色的厚外套，靠在观望台的柱子旁边。

｢已经很晚了?怎么不去睡觉。｣

｢刚刚真纪跟小雏学姊说要玩真心话大冒险到早上，结果玩完一圈之后两人就跑去睡觉了。｣

小雏之前跟我说，她要和女生们一起玩游戏，没想到她最后体力不支跑去睡觉，这件事也不能怪她们毕竟今天活动太多，大概都累了。

不过现在该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眼前的许歆。

就因为她现在的穿着跟平常不同，才会让人有点紧张，能够看到她穿睡衣的机会可能比天上打下的雷电打到还低。

女生的睡衣本身就很吸引男生的目光了，更何况是许歆，怎么搭配都好漂亮。

｢所以你就逃出来。｣

｢才不是呢，刚刚我有去你房间找你，小也跟我说你跑去外面看星星了。｣许歆嘟起了小嘴，看向远方的天空。

｢找我?妳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等到明天早上回家的时候再说就好。｣

｢一副想把我赶走的样子。｣

｢我才没有这样想，只是时间很晚，也要準备进去房间睡觉了。｣

｢是想要跟你说，今天下午我头髮湿掉的时候你不是很着急吗?你还跑去商店想帮我买毛巾，那件事来不及跟你说谢谢。｣

许歆低着头，用手梳起着细长柔顺的亚麻色长发，坐在旁边时能从空气中闻到淡淡的蔷薇香味。

她的目光望向远处都市的方向，在灯光不亮的观景台上，那颗漂亮的眼睛真让人目眩神迷，一直闪烁着，无法移开。

我的身体发烫起来，手脚也开始微微颤抖着，就是因为她这么简单地说出这些感谢的话，才搞得那么害羞。

｢我没办法像真纪那样轻易地用传讯息的方式跟你说头髮干了的事情，可能我对这方面还不是那么熟练吧，总之你可以在对我放心一点。｣

｢是这样阿，那时我也着急了，不知道在想什么，当下就只是不想让妳感冒而已。｣

我怎么可能放下心?只要看到认识朋友遇到危险，在怎么说…我也没办法完全不在意啊。

｢你做事都不思考后续，下次要注意一点，我不会因为头髮被沾湿，就马上感冒，跟你弱不禁风的身体差多了。｣

｢弱不禁风的身体吗?我已经在大家面前昏倒两次了呢，唉~我还真没用。｣

｢你会这样想就有很大的进步了，反事都要想远一点…｣

｢是是是，我知道，啊!妳看那边有流星在飞!｣

｢哪里?｣

小峰的手指举向天空随着流星的飞行轨道，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而手就这样碰到了许歆的头。

｢抱歉!不小心碰到妳了，妳不喜欢别人随便触碰身体。｣

｢你是不是故意的?给我坐好，老实说，你是不是因为我刚刚念你所以记仇了?｣许歆斜眼瞪着小峰，让他备受威胁。

怎么可能会故意做出让妳不开心的事情，许歆这家伙真是死脑筋，下次再有这机会直接在她头上敲下去好了!

｢当然是不小心碰到的，我才没有想刻意碰妳，又不是跟走弔桥那时候一样。｣

｢什么…走弔桥…才…才不是呢!当时我…我也只是想快点把你带到桥的另一边，就顺其自然牵…起手来了。｣许歆听到后，眼睛微微睁大，脸马上就红了起来，嘴巴支支吾吾地说着。

｢痾…好我知道了，别突然那么激动，搞得我也紧张了。｣

｢牵手不就是…双方的手碰在一起，两人之间可以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可以知道对方的心跳就这样而已不是吗?｣

｢妳干嘛拉!不要再说下去了…｣

｢明明就是你先提起的，现在又怪我!｣

｢……｣

心脏跳得好快，快要坐不住了。

两人坐在观景台的位置，因为刚刚不经意的举动，之间距离稍微拉开了一些，但他们的心却正在为了同一件事情感到害羞，不远也不近，这样的距离相当微妙。

｢本来今天晚上要和真纪来看星星的，想不到她就这样睡着了，不过她应该也累了吧，但还是有点生气…我在气她没有遵守约定。｣许歆讲话语气带些遗憾的感觉，不过她脸上仍然有着微笑，可能对象是真纪的关係。

｢原来妳们本来就有打算来看星星，反倒是我和小也相反，他洗好澡回房间之后就倒头大睡了，并不像妳们女生那样还会玩游戏或者相约看星星。｣

｢感觉很像小也的作风呢，其实我很羡慕小也和真纪，他们总是社团里大家的开心果，不像我脸上都摆着冷淡，对任何事不太在乎的样子，我也想改变，但天生就长这样。｣

许歆将头髮上的红色髮带拿了下来，让头髮随着微风飘着，此时才发现，原来她穿的是一件颜色偏粉白色的睡衣，若隐若现的身材把我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看到后立即把头转回来，太危险了，不能这样做，许歆知道我用这种不干凈的眼光看着她，会很困扰的。

｢妳现在这样就很好了，不用特别去改变自己，不是说过我不讨厌吗?｣

没错，许歆她给的整体感觉，不会讨厌，反倒是站在她身旁时，很怕别人会对我说三道四。

｢恩~你在鼓励我呢，那我是不是也要来称讚你一下?｣

许歆瞇起眼睛，眼睛直直盯着小峰看，感觉像是想把他内心完全看透一样。

｢不用吧，我这人很难搞的，妳可以实话实说喔，连我有时都觉得自己很固执、不懂的变通，这是与自己相处了十六年后所得到的心得。｣

｢这是甚么结论阿，也太好笑了吧，有人这样子说自己的吗?我才不会那么过分呢，顶多说你很自大而已喔?｣

有些话从别人口中听到时，总是比较痛苦呢，许歆虽然是只讲了自大而已，内心却还是隐隐作痛。

｢但林峰你现在这样，也很不错喔，这样的温柔只有你才拥有。｣

｢谢谢夸奖，能听到妳这样说，心情都好了起来。｣

第一次听到许歆给我的称讚，原来这就是她内心认为」林峰的温柔」啊。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最近妳是不是遇到挫折了。｣

｢这是延续昨天的话题吗?｣

｢应该算是吧?我后来想一想妳突然问我梦想什么的也太奇怪，并不是一个笨蛋昏倒醒来后会有的话题。｣

｢呼呼~呵呵…好好笑~怎么有人说自己是笨蛋。｣

看来我的关心是多余的，昨天还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所以我马上起身想要往观景台前面的栅栏处前进，不想理那位笑到用手都遮不起嘴的女生。

许歆也马上跟了过来，随后拿起藏在衣服里的相机往空中星星拍了一张照片。

｢你生气了?｣

｢我不会因为妳嘲笑我，所以就生气。｣

｢这才不是嘲笑呢，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很幽默喔。｣

｢许歆妳之前说我喜欢找借口，其实妳也很常找借口。｣

｢欸~有吗?我忘记了。｣

｢所以妳是遇到什么挫折了?｣

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些琐碎的小事，而是那些更加深入，更加需要语言来沟通的事情。

｢我遇到的挫折就是…我想成为一位女演员，但是没有什么勇气去跟别人提起这件事情呢…你昨天说的话让我睡觉前思考很久，我付出的努力并没有其他成功的人多，即使如此还是想要去接触，去了解那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妳想成为女演员啊?原来这就是妳加入戏剧社的原因。｣

｢从小到大我的爸爸妈妈都一直希望我可以好好读书然后长大成人，接着去应徵一个稳定的工作，找一位值得信赖的男生与他结婚，但是啊…｣

许歆突然停下了话，把头靠在栅栏上，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声，连站在旁边的小峰也快要听不见。

｢我好想要唱反调一次，让家人感觉到自己的女儿正在耍任性，就现在看起来果然我还是不行的对吧?假如要获得演出的机会，光只是在学校戏剧社表演是不够的。｣

｢怎么这样说?妳看看方一学长，他不就是靠着杰出的演技然后被星探发掘出来。｣

｢林峰…我不像方一学长那么有自信，前面就说过了，我并不像真纪或者小也他们一样，可以轻易地表露出自己的想法。｣

心里一阵酸痛，手中的红茶也已经被山上的寒风吹凉。

许歆眼里透露出极度渴望自信，那样如此真切的感情存在，我想帮助她，我想让她成为一位优秀的女演员，不想让她说起自己的梦想时，脸上却是摆出痛苦的表情，我想…看到她这样沮丧，就有好多想要为她做的事情一一涌出。

｢藉由这次和大家出来玩之后我发现到了，或许我喜欢的不是演戏，有可能是其他更值得我去付出努力的事物。｣

｢其他东西?｣

｢每当我拍照的时候，看到大家露出开心笑容，心里就会有种踏实感，能记录这种美好的事物，也很不错，果然要多多去尝试其他事物，不能把目光锁定在演戏身上。｣

｢不是的，妳追求的不单单是拍照而已，一定是…一定是更加有意义，然后任何人看到都会着迷的东西，那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可能是…演戏或者什么对吧?妳追求的成为一位女演员不是吗?怎么可以放弃!｣

｢你在说什么啊?一下说令人着迷一下说我在追求成为女演员，我觉得能够拍出美丽的照片很不错啊!｣

不是的…我要的不是这些回应。

我不想看到妳这么沮丧地说出想要放弃的这些话，要放弃的话，也要等到妳把一切都赌上，把任何一件妳所喜爱的事物、人通通都摆上赌盘上之后，才有资格说我想放弃。

｢再努力一次吧!绝对不可以说放弃就放弃。｣

脑中出现一个小男孩儘力在操场上奔跑的样子，场外的家人们奋力地在为他加油，但在比赛到一半时，那位小男孩却在跑道上跌倒了，他惊恐的表情出现在我的眼中。

身旁的其他对手们一一超过这位小男孩，而他…就像是失去了双腿一样，不敢爬起继续比赛。

｢你怎么看起来比我更加在乎自己?好啦我知道了，我会再努力去实现梦想的，真讨厌…感觉被你这笨蛋擅自给予的热情加油到。｣

｢我会用尽各种方式帮助妳，就算是骯髒事也要做出。｣

｢天啊好沉重，你怎么每次都要说出这么沉重的约定。林峰…你的意思是假如我开始努力去实现梦想时，你就会依照自己的想法不顾一切来帮助我。｣

｢恩…对啦，干嘛一定要我说得那么白。｣

许歆拿起相机把今天下午我跟她在弔桥上的合照，找出来给我看，照片里面的我们两人看起来非常青涩、害羞，身体紧紧靠在彼此身上，注意一看，连手紧紧握着的样子也清清楚楚地拍摄进去。

｢真拿你没办法，我会为了自己的梦想努力去演戏的，如果你没有遵守约定的话，到时候就把这张我们两人才知道的秘密照片告诉其他人，当然里面我的脸会用马赛克涂掉，这样以来我就不会曝光。｣

｢…太过分了，我可是被妳强迫拍照。｣

｢有这件事吗?我忘记了?｣

｢唉呦当时不晓得谁，突然把身体靠近，然后要求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