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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川寺将古旧的文书合上,同时不忘扫视一眼在半空中挣扎的『四方辉夜』。
对方的灵体表面蠕动着,里面鼓鼓囊囊地上浮着浓郁的怨念。
在这种侵蚀力的怨念附着之下,半空中的『四方辉夜』发出哀嚎之声,原本的游魂身躯已经一步一步地被乌黑怨念染黑——
然而就在下一刻,她的灵体表面突然炸裂出强烈的月华,这月华犹如剃刀硬生生地将她小半截身体从乌黑怨念之中分离而出。
她原来在这种时候都还留有余力和底牌。
不过...
北川寺略有感应地侧过头。
只见空中的怨念竟然犹如活物一样,疯狂地向她那边席捲而去,速度快得惊人。
怨念会主动依附灵体,就好像磁石与铁石一样,而现场只有『四方辉夜』这一个灵体,所以『四方辉夜』想要逃脱这种困境就只有...
北川寺转而看向四方望月的尸体。
四方辉夜唯有重新回到四方望月的身体之中,半空中的怨念才会失去主要目标。
但是——
北川寺眯起双眼,随后手掌摸索...
弓腰蓄力。
抬手!
不知道什么东西被北川寺直接抛出。
下一刻,熟悉的哀嚎声再度发出,
半空之中的『四方辉夜』停下,灵体也随之涣散。
「这是什么?!这究竟是什么啊!」她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接着伸出虚幻无比的双手用力地捶打着面前的无形屏障。
挡在她面前的是一块黑色的勾玉,那是一块绝对不算太过于出色的勾玉。打磨得不太平滑的表面,粗糙的勾玉角...
但是...
其黑色的表面却闪着难以言喻的光彩。
「北川!!!!」半空中传来恍若咒怨一样的声音,受制于面前勾玉的『四方辉夜』一脸怨毒地看向北川寺。
可北川寺的表情根本就没有半分变化。
既没有被吓到,也没有后退,他只是注视着空中悬浮着、组合成圆形的四方勾玉,一字一句地说道:
「一切都是你在很久之前留下的因果,不管是吃下不死之葯,亦或是这四方勾玉...」
北川寺摇头。
死者的怨恨就犹如诅咒一样,会依附在生者的身上,在合适之时爆发而出。
不管是晦月时失败导致四方家主死亡,整个四方家被迫搬离,还是强硬地拆散四方望月与四方文治这一对情侣...这都是『四方辉夜』自己所造成的结果。
北川寺并没有做什么,他就只是满脸平静地看着『四方辉夜』自取灭亡而已。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啊啊啊!!!!」空中传出怨毒无比的声音。
要是平时的状态,她必然是能够突破这只是残缺思念所组成的屏障。
但刚刚她才捨去自己一大半的灵体,这看似薄弱的屏障,成了压倒她最后一丝希望的稻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底下的北川寺好像看见了。
在完整、圆形的四方勾玉之后,有着一男一女的身影。
他们紧紧地攥着彼此的双手,目光坚定。
四方文治与四方望月...
噗!!!
蠕动着的怨念趁此空档从另一个四方辉夜的身后顷刻间侵蚀而来。
只一个瞬间,乌黑的怨念就将她的灵体洞穿,接着倒卷着她残缺的灵体回到浓郁的怨念团中。
黑气森森的怨念团不断蠕动着,从其中传出『四方辉夜』声嘶力竭的叫喊声:
「不、不要!我不是这样的!离开我!滚开!北川、北川北川北川!北川啊啊啊!」
破损的音节留在半空中经久不息,那铭刻于声音最深处的恨意无法消散。
但北川寺并没有在意这些,他看向空中悬浮着的四方勾玉。
在四方勾玉勾连而起的光彩之中,似乎能看见两个若隐若现的人影。
他们对着北川寺轻轻地点了点头,好似在感谢他的帮助一样。
咔...咔咔...
完整的四方勾玉之上逐渐出现了裂缝,光彩也随之黯淡下来。
下一刻,勾玉从空中跌落在地。
「北川法师...」四方辉夜努力地撑起身体,声音之中也有些疑惑不解:「这究竟是...?」
「月幽山流传着的四方勾玉的传说。」北川寺言简意赅地解释道:「四方文治的灵体并没有完全湮灭...正如传说中所说的那样,他将自己灵魂的一半交给了四方望月,自己则手持一半。正如其许下的承诺一样,他会保护好四方望月。」
「是这样吗?」四方辉夜张了张嘴。
四方勾玉的传说...她作为月之巫女还是有所耳闻的。
看着那静静落在地上的四方勾玉,她也有些羡慕。
四方望月能有四方文治如此深爱她的人,这无疑是她的幸福...虽然在生前不能呆在一起,可死后...他们的愿望也总算是实现了。
我究竟能不能遇见这样的人呢?
这样想着,四方辉夜禁不住地侧头,偷偷地看了身边的北川寺一眼。
然后——
她的手中就被面无表情的北川寺塞入了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他的声音也再度响起:「不要掉以轻心,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四方辉夜...不对...现在应该是怨灵了。她还没有被驱除。」
说着,北川寺还偏过脑袋,看向四方辉夜,语气之中满是理所当然:「作为工具人...四方家的这一任的月之巫女,你也有责任在这里将对方解决掉。」
四方家的月之巫女...?
说实话,四方辉夜已经完全无所谓了。
四方家这个家族最后究竟会怎么样,都已经与现在的她无关了。
正如她前面所说的那样,她就只是蜉蝣...没有思想的蜉蝣。
但是——
她接过月晦镜与月望镜合成的圆镜,低着脑袋。
过了好一会儿,声音才传出来:
「...这是北川法师希望我做的吗?」
四方辉夜捧着圆镜,抬起头。
她的脸上满是认真之色,看得北川寺都挑了挑眉,他沉吟一声,平静地回覆道:「你要这么理解倒也没有问题。」
「...是吗...」
是这样啊...
四方辉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着的脸蛋上涌起一抹红晕。
要是她这样如蜉蝣一般漂浮着的人也能拥有立场...那么能替自己做出选择的...应该就只有面前这个人了吧?
「如果北川法师要我这么做的话,我就这么做。」
她用力地点头。
北川寺并没有注意到四方辉夜的表情,得到她的回答后,他就只是手掌轻抖,兼定也应声滑入手中。
乌黑的怨念团表面依旧蠕动着,彷彿下一刻就有什么东西要从中钻出来了。
神乐铃轻微颤动,麻宫永世、神驻莳绘从中飘出。
麻宫永世看着悬浮着的怨念团,神色之间也有些凝重:「我能感受到,面前的怨念团...里面带有与神驻村...『祸津』一样的性质。要是让里面的东西出来...必然是与神驻村里阀女一样的恐怖的『祸灵』。」
另一边一向弔儿郎当的神驻莳绘此时也是收敛了表情,声音沉重地问道:
「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北川?我建议最好是暂时撤离,毕竟我们还有些摸不清楚对方的情况,最好从长计议,等完全摸清楚对方的实力再做打算。」
听了神驻莳绘竟也会一本正经的分析,北川寺多看了她一眼,理解一样地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
北川寺平静地接上分析:「正如你所说的,这个怨灵的实力强大,我们确实应该从长计议,找到合适的机会将其解决。我也很同意你这个观点。」
他满脸认可地点着头。
可是——
「可是为什么北川你开始握大鎚了啊?!你不是很同意我这个观点吗?!」神驻莳绘嘴角抽搐地看着北川寺手里面已经蠕动成型的死气大鎚,一脸莫名其妙地大叫出声。
你不是同意我的观点吗?那现在应该做的难道不是逃跑吗?为什么你把大鎚和兼定都取出来了啊?!
听了神驻莳绘的问话,北川寺反而是斜着看了她一眼:「我是同意你的观点,但我并没有说要实施这个想法。」
「......」神驻莳绘。
北川寺这句理直气壮地反问让她好半天都说不出来话。
「事实上,你说的也就只是方法的一种。」北川寺脚下一动,飞快地向着神坛顶点处的怨念团而去。
正如神驻莳绘所说。
面前的是汇聚了不死之葯数百年以来怨念的恐怖祸灵,但在它完全具现化而出之前也是它最虚弱的时候。
为什么非要等到对方变完身之后再出手呢?
面前就摆着这种痛打落水怨灵的机会,为什么北川寺要放过呢?
他毫不犹豫地冲到怨念团跟前。
沉腰。
吸气。
善念、死气、驻火以及四方家独特的月华。
这四种不同对灵体能够造成损伤的力量此时全部都附着在兼定的表面。
嘭!!!
北川寺一脚踩下,力气从腰部转而涌入手臂,重心也在顷刻之间向前移去!
手中的兼定带着无法改变之势狠狠地砸落!
整个匕身就犹如一道亮白的赤练落下。
乌黑的液体四溅!
怨念团的表面被狠狠地剖开,在其上留下了一道长约半米的痕迹。
这一下不止是神驻莳绘看呆了,就连一直稳定待在怨念团中,等待着自己身体完全塑形的祸灵都愣住了。
它一脸错愕地看着这个毫不犹豫将手伸进怨念团的『人类』,然后——
惨叫声响起!
在神驻莳绘、四方辉夜、西九条可怜的注视下,北川寺竟然硬生生地将对方从怨念团中扯了出来!
乌黑腥臭的液体滴答滴答的落下,祸灵的全貌也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它整体呈现出青白肤色,整体看上去像是人形。可在其背后,有无数粗壮畸形扭曲的手臂互相纠缠,这纠缠着的手臂,就犹如生长而起的月宫蓬莱树一样,以扭曲的手指为树枝,手臂为树榦...它们轻微地摇曳着,其上彷彿能听见无数四方族民的哀嚎声。
月幽湖水之中不止凝聚着黄泉的怨念,同样的也还有四方族民们的怨念隐藏其中。
这棵手臂所组成的蓬莱树象徵着四方辉夜追求永生的执念,也象徵着整个四方家族民的怨念。
晦月时死在四方家的巫女、神官乃至一般族民...寄生于另一个四方辉夜的灵体之上,将其塑造成了这副模样。
这个祸灵的脸位于它的胸口处,正是一脸怨毒的另一个四方辉夜的脸。
在这个时候,它看见了北川寺这个仇人,整张脸都扭曲变形。
在她背后的阴森怪异的『蓬莱树』摇动,嘴里也发出了怨恨的叫声。
那是毫无意义的嘶吼声,类似于『北川』,但模模糊糊、破损的音节根本构筑不成词句。
但就算是这样,北川寺却依旧能感受到对方刻骨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