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高贺子到底是去哪里工作了？店主没有告诉我详情，我也知道这是必须保密的情报。但没办法一味乾等着，我开始搜查新闻，翻阅报纸。

通过高贺子高中那起事件，我知道幽灵事件都会被以其他形式隐藏。但发生过的痕迹是无法被完全去除的。

既然能让国家行动，一定不会是小事。那即使是以其他形式，或许也会有报道。

但全国每天都会发生多得离谱的事故或意外。除了知道店主说的高贺子现在在山里以外，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山里最近发生的事件少说也有十几起。就算缩短时间範围，也有好几个符合条件的地点。

就在这时，某起事件的标题吸引了我的注意。报纸上印着大大的诡异两字，那是被媒体冠上灵异标籤的煤矿坍塌事件。

在图书馆里，我找到了这起事件的始末。

最初的事故是十五年前。某县某村一煤矿发生局部冒顶事故。

之后每年，那里都会发生事故。因此工程受阻，不得不中断，原本已经变成半废弃。

然而採煤并未完全停止。煤矿在官方和私人间不断转手，依然断断续续地被开採。同时事故也没有停止，十五年来不断发生，延续到今时今日。

最近有人接手了这座煤矿，重新开始工程。同时发生了事故，产生了大规模的伤亡，这正好是二十天前的事。

看完了各种报道后，我把这件事剔除了目标。

我不认为这真的是灵异事件。

虽然十五年间连续不断地发生事故是很引人遐想，但如果真的是灵异事件，一定会有目击到暴走幽灵的人。

要我说的话，灵异现象的特徵就是幽灵。如果是引发了巨大事故的幽灵，那更是暴走的幽灵。暴走的幽灵能被普通人看见。这起事件的持续时间虽长，但一次都没有幽灵的目击情报。

之后我开始查看其他事件。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高贺子正在处理的事件，但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其他能做的事了。

「这种来自国家的委託很多吗？」

「怎么会。但如果有引发重大事故的可能，那国家也不能无视呀。特别是如果幽灵出现在了某些国家重要设施的话，那只能由国家出面委託专家处理。不然造成的危害难以估量。万一暴露了幽灵的存在，媒体那里也不好矇混。」

在高贺子不在的第五天，我在店里和店主閑聊着。

「因为如果暴走的话，就连普通人都能看见幽灵了吗？」

「没错，因为那时他们释放的能量已经达到了一般人都可目视的程度了。」

我突然觉得不对劲。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涌现心头。我不知道哪里有问题，思考了一天后才发现了。

我原本以为能让国家行动的事故，一定是受害严重的灵异现象，既然如此或许连普通人都能看见引发现象的幽灵。

但店主却说看不清楚，为此才让高贺子出马。

这个矛盾是怎么回事。

「难道就是那个煤矿事件？」

听见我隔了一天的提问，店主没有否定，露出微笑，

「小弟弟为什么这么想？」

我回答，

「如果是普通的灵异事件，根本用不着高贺子小姐去解决。但店主却说连自己都看不清楚，那么，一定不是普通的灵异事件。」

「小弟弟真聪明，注意到了不错的地方呢。」

店主摸了摸我的头。

「接下来我说的都是假设，并不是真实情况，你懂吗？」

店主意有所指地提点，换言之这就是封口令。

「这次的幽灵一直没有被目测，不要说普通人了，连专家都没能发现他。明明在这十五年间，引发了近四十起事故呢。」

我哑口无言，重新一听真是骇人听闻的数字。

「你觉得为什么找不到他？」

一脸茫然的我摇摇头。

「其实原本应该先通过摄像机，进行大範围搜查，看看是否真的是幽灵所为。」

「难道摄像头能映出幽灵吗？」

我拍过灵异照片，当时只留下一地碎片和高贺子，而幽灵没法留在照片中。

店主向我解释道，

「那是因为小弟弟没有灵视能力。如果是能看见幽灵的人，就能看见照片或录像中留下的灵异现象。」

「那为什么还要让高贺子小姐去现场？」

「因为这次可是个很狡猾的家伙呢。」

店主用指尖敲了敲柜檯。

「就算查看影像，也几乎找不到痕迹。那是宛如丝线般，十分微弱的灵异现象。」

店主眯起眼睛，

「但类似的灵异现象每次都出现在了事故现场。这点我已经确认过了，所以绝对没错。但以我的能力，也仅能看出这点了。」

能在十五年间，不断引发灵异现象，可想而知是个多么危险的幽灵。

「幽灵能存在那么长时间吗？」

「幽灵的持续时间是没有定规的。短则几天，时间长的话可达数十年。一般存在个四五年算是最多的情况

了吧。」

我想起在被幽灵袭击时高贺子曾经说过的话。

「但是乱来的话，幽灵很快就会消失的吧？」

「没错。」

店主承认道，

「幽灵能拥有的能量是有限的。不论存在了多久，终有一天会消失。如果引发了灵异现象，那就消失得更快了。但如果对自身幽灵的身份有自觉，并刻意藉此引发灵异现象的话，事情就要另当别论了。」

「……」

「只要巧妙地利用幽灵的能力，就能以最低限度的能量，引发巨大的事故。因为本身引发的灵异现象很微弱，所以也很难追蹤痕迹。」

「这次的幽灵就是这种类型吗？这不就和罪犯一样吗？！」

「可惜是没办法给幽灵定罪的，只能儘快把他找出来。早一日也好快点结束这场不合理的悲剧。」

「高贺子小姐居然去找那么危险的幽灵了吗？」

「日和小弟弟，你脸色惨白，不会要昏倒了吧？」

但我现在没有昏倒的空閑。

「太危险了，让高贺子小姐回来吧！」

我只能拚命对着店主申述。

「这是不可能的呢。」

店主垂下眼帘，

「如果单纯是会引发巨大灵异现象的幽灵，事情反而简单。因为拥有能量越多的幽灵越容易被目视。但这次的幽灵在这十五年间一直没被确认，恐怕他不仅擅长控制能量，本身能量也很少。」

「那又怎样！」

「小弟弟，听了刚才的话，你应该知道不能再放任这次的幽灵不管了吧。高贺子的灵视能力是数一数二的强，无关年龄或身份，这件事只有高贺子能做到。」

「不可能，高贺子小姐不是救世主，只是个普通人啊。」

「这我当然知道，我们都是普通人，但高贺子不做的话，就必须换其他人去做。而如果那个人没有高贺子能力强的话，可能就要付出不必要的牺牲。」

「……」

「虽然刚才的丝线只是比喻，但好比我只能勉强看到一条，但高贺子却能清楚地看见两三条，也能顺着丝线找到幽灵的本体。」

我才不管这种事。

「但光凭照片上的线索是不够的，因为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有摄像机，所以高贺子必须去现场亲眼观察，你能理解吗？」

光是理解是不够的。

「而且，高贺子也不是毫无防备就去了。既然早知危险，我当然为此做好了万全準备。」

即使如此，即使有着万全的措施，我也感到难以容忍。

「但看得太清楚也有坏处吧？您曾说过高贺子小姐分不清活人和死人，既然如此就算看到，她又怎么知道对方是幽灵呢？」

听见我的质问，店主睁大眼睛微微笑了，

「小弟弟你真的好聪明。」

在柜檯上撑着脸颊的她反问我，

「小弟弟觉得这次的幽灵会是什么人？」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我思考了起来。

「利用稀少的能量，在十五年间一直不为人知地引发事故。可见其十分执着呢。」

我只见过包括筱崎在内的两个幽灵。如果不是处于暴走状态的话，照理说应该没那么危险才对。但这次的幽灵并非失去理智，而是有意为之。

「是报复呢。」

店主断言说，

「根据调查，虽然现在已经没有了，但十五年前，在煤矿附近曾经有个村子。」

「……」

「那个村子本来是靠种地为生，但因为採煤，导致地质下陷，田地被水淹没，村民也就无法再种地了。当时好像发生过很多争吵。因为失去了维生手段，不少人离开了村子，甚至也有人因为破产自杀。」

「那么，」

「确实，是村民的可能性很高。所以已经调查了十五年前村子里过世的那些人，把他们的照片给高贺子让她记住了。」

店主摊开手坦言，

「但就算真的是村民，现如今也没办法弥补他了。」

「因为他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死了吗？」

「不光如此，他害死了太多人。」

店主看向我问，

「万一高贺子因为他而死，小弟弟能够原谅他吗？」

我根本不愿想像那种未来。

「或许他原本是个受害者，但在他将无关人员捲入的那刻，就已经变成加害者了。」

「高贺子小姐也会这么想吗？」

我低喃着问，

「高贺子小姐很喜欢幽灵吧？」

店主苦笑道，

「这是工作哦？而且高贺子同样地喜欢活人哦。报复这种事对双方都没有好处，她怎么会放任这种两败俱伤的事坐视不管呢？」

没错，所以她才会到处奔波，甚至不惜身犯险境。

「但这次恐怕没法简单地就让幽灵斩断留念。找到他后，也只能暂时把他关起来了。」

「是谁要去把幽灵关起来？」

我难堪地问，店主说出我意料之中的回答，

「当然是高贺子了。」

曾有一次，我目睹了高贺子制服暴走幽灵的经过。当时很危险，高贺子也受了伤。

「你以为高贺子只是去找幽灵的吗？她可是去『解决』幽灵的哦？」

了解了内部情报后，我揣着疼得厉害的胃走出店门。

对我来说，怎么处置幽灵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高贺子现在正在和兇恶的幽灵对峙。

虽然高贺子和十五年前的煤矿事件无关，但她是国家派遣过去的协查人员。

要是被高贺子找到，幽灵的报复就结束了。

所以对方有可能会躲起来，这是最好不过了。只要过段时间还没找到，高贺子就有可能回来。毕竟已经去过了，就算完成不了任务也没什么吧。

最糟糕的是，高贺子被幽灵当作目标的情况。虽然找到幽灵的可能性提升了，但同时也会遭受幽灵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