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长帕洛马·巴沙尔一个人闷在自己的房间里,嘴里打着牙。他的手指在桌子上敲打着,似乎在说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房间里空有咔哒,咔哒的声音迴响着。
那是他思考事情时的习惯。每当陷入沉思的时候,帕洛马这个人总是有独自解决的习惯。
帕洛马·巴沙尔并不指望别人的一切。因为帕洛马很清楚,人类这种家伙,是多么会玩弄暧昧毫无根据的语言。
明明什么都不懂,说话却像知晓一切般。把愚蠢的妄言当作事实说出来的蠢材。这世道,那些东西数不胜数。
当然,也不能说暧昧的言语都是坏的。某种意义上,社交容许这种暧昧,这一点也很有趣。
开朗地说些笑话,编造些故事,流言蜚语之类的,也是进行交流时必要的技巧之一。
然而,帕洛马无论如何也不擅长这个。作为贵族的义务,学会了一两句社交辞令。不过,上了相应的年纪,还要随心所欲地使用暧昧的语言,娴熟起来是不可能的。
因此,在社交界对帕洛马这个人的评价,到哪都会说成是无趣的人。
说得好听点,应该是比较踏实的人,至少不是会开心地开玩笑的人。
这种习性,帕洛马已经不想改了。他认为这就是自己的性格。学者气质,或者是顽固。说有贵族风範就是贵族风範。
正因为如此,帕洛马才会独自思考。认定别人的想法是靠不住的。
充满怀疑的眼睛在紧闭的眼皮下转动,寻找着答案。然后慢慢地张开紧闭的嘴唇。
「喂,你在吧。守护者」
那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却又像是在呼唤什么。
而房间内除了看守长,没有其他人进来过。声音也太小,谁都听不见。
只不过那个,如吸入空气般回覆了。
「——是,是,是。有什么事吗?监狱长大人?」
声音异常爽朗。房间里的任何地方都看不到他的身影,但声音却清晰地回蕩着。
会像帕洛马的使魔一样顺从吧,对那个说道。声音传遍了整个房间,可奇怪的是,并没有传出屋外。
「当然的,那可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你的父亲大人和祖父大人,生前都很熟悉了。那时候我还有工作。到了你这一代,我就轻鬆多了!」
看来,声音的主人是个滔滔不绝的人。每说完一个话题,就会转到下一个话题。
这种家伙,帕洛马最不擅长应付。一开话匣子,就没个完。
帕洛马心中满是郁闷,说道。
「当然不是。像你这样来路不明的家伙,怎么就可能轻易应付得了?就连父亲,不对,祖祖辈辈都不明白信任你有什么意义」
帕洛马将厌恶的视线投向空中。那里没有人,什么都没有。实际上,帕洛马也不知道声音的主人具体在哪里。
仅仅知道,只要是在监狱里,他就无处不在。他就是这样的存在。
那是极为遥远的过去,还要追溯到神话时代,是用上了魔术精华製造出来的东西。
帕洛马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呆在这样的监狱里。父亲,祖父和以前的先祖都不知道。
但巴沙尔家祖祖辈辈都把他当作使魔,有时还把他当作朋友。帕洛马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时,自己都觉得是不是神经病。
为什么能这么大意地处理这种来路不明的存在呢?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对这边下手。
从一开始,帕洛马就很厌恶魔术和魔法。暧昧不清的东西,行使之下起码要抓住点法则吧。
为什么会发生,为什么会产生力量,没有人能明确回答。真是无聊的学术。
所以,帕洛马的守护者自不必说,就连魔术魔法都不相信。在知道所有之前,肯定会继续怀疑这一切。
看着帕洛马焦躁的表情,守卫说。
「那你为什么要选择魔术师的道路呢?」
别废话了,帕洛马边说边回答。
「把不明白的事就这样放任不管,放心不下。这是当然的」
原来如此。守卫愉快地回答。爽朗的声音始终没变。只有这样,才能进入询问的体制。
明明是习惯了像使魔一样行动,为什么这么麻烦呢?帕洛马叹了几声,说道。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思虑。
——监狱里有入侵者。抓住它。
守卫没有出现,高声回应。刚才看守长不是报告说没有异常吗?
听了这句话,帕洛马摇了摇头。
「人都是马马虎虎的,话里总会夹杂着谎言」
看守长说已经将货斗翻遍了,可这种说法到底準确到什么程度还是个疑问。
考虑到看守的性情,大概只有几个人在拚命地确认货斗是否有异常吧。将其报告当作事实,未免过于轻率。
信息不应该只满足于一个来源。应该有两三个,不,应该有更多。否则,就不可信。
所以,感觉厌恶,帕洛马还是使用了守护者。
「守卫者,这监狱里一定有什么东西偷偷溜进来了。你要把每个角落都搜查一遍,如果有必要的话就抓起来,或者提其头来见」
关于这件事,帕洛马思考了好几次。但还是无法接受。
商人被很多夜贼袭击,马车被抢走,可大部分都毫髮无损地回来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假设对方是夜贼,在被夺回之前把所有东西都烧掉也不奇怪。这点小事,夜贼会做。至少应该把马车位弄坏吧。
但是货物和马车都平安无事。多么幸运啊。太不可信了。对此毫不怀疑的部下也一样。所以,断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帕洛马是个到哪都持怀疑态度的顽固之人。在自己得出结论之前,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
只有一个例外。作为这所监狱的守护者,唯一侍奉自己的使魔。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帕洛马相信这个魔性在这一点上不会犯错误。当然,心里并没有承认。
守望者的声音也像在欢快地歌唱。
「当然可以?。这种事即使睡着了也能做到,因为这所监狱就像我的身体一样?」
声音震动了整个房间,然后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