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大剑在轰鸣中从空中斩下。刀刃张大下巴,彷彿要把魔性整个吞下去。
与此同时,魔性的手臂彷彿在回应刀刃,拳头笔直地挥过去。
表面看起来,那不过是一记重拳而已。只是握住他的手指,伸出肩膀,放出。这一击本来毫无异样。
——但其速度和臂力,确实不是人类所能行的。
声音笔直地在空中奔去。那声音在耳边迴响,彷彿要把整个空间都掏空了。岂非所以,却不像是伸出拳头能发出的声音。
拳头拿着高速击打白刃的腹部,就那样搅曲了其轨迹。本来应该要剜心的剑尖,朝右方狠狠地弹飞了。
结果,白刃仅仅把魔性的肩膀擦破了一点点,渗出了血而已。
果然,刚才被那家伙一击弹起时所感受到的奇妙触感,就是拳头咂到剑刃上的感觉。不怎么习惯也是理所当然的。倒不如说习惯才怪呢。
不,好极了。魔兽来到这里本就常理之外,很平常。个个都像小丑一样吓得浑身无力,也太可怕了。
所以,让我们儘快回到原来的世界吧。
拳头带着当初的劲头,要把我的天灵盖直接掀掉似的穿过半空。就像射出后的箭头般。不粉碎对方,也绝不会停止。
看到拳头的瞬间,就有了明显的直觉。
从正面接受这一拳,我的头颅就会变成粉末,鲜血会如惊喜般弄髒了整个天空。猛然间,这样的想像很轻易就产生了。可视化的死亡从脚跟尖爬了上来。
反射性地驱动脚踝,同时扭动腰,脊梁骨和脖子。发觉脸颊上的肉被拳头的一部分剜掉了。
鲜血从脸颊上喷涌而出,舔向空中。立马将白刃朝下,拉开距离。挥拳的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从那边追过来。
牙齿髮出声响。不知不觉地眯起了眼睛。刚才看到的拳道,那一招。真令人怀念。记得是曾经见过的拳法。眼前浮现的是在南方国家斗士挥拳的身影。
魔性所施展的刚劲拳脚,比在加莱斯特所看到的更接近于那边。这一切又是怎样的缘分呢?
「你从南方来到这么远的地方,偶尔回老家看看怎么样?」
头上撑着双角的魔性一听我这么说,便笑得更欢了。
那样子,真的就像在跟朋友说话一样,让人心情舒畅。不过,除了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明确杀意。
魔性的声音响起。
「哎哎哎,好眼光。怎么说呢,发生了些事,才流落到北方来的。不管什么时代,都会有出局者不是」
魔性一边夸张地耸着肩膀,一边兴緻勃勃地说着。语言明快得让人摸不着头脑,完全感觉不到什么分量。可反过来,那家伙却酝酿出一种奇妙的恐怖感。
就这样,魔性继续着。
「以前在这里也是至少会被提起的存在——唉。现在谁都不记得了吧」
说着魔性的眼角撑大。敌人的气息似乎有所改变。反射性地,握住白刃的每一根手指都在用力。
白剑的刀刃比宝剑厚得多,与平时不同。儘管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了,但还是没法挥舞自如。英雄大人居然还能耍得随心所欲。
拿着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全身的关节咯吱作响。呼出的气息莫名其妙地粗重。
瞬间,魔性的影子在眼前晃动。
彷彿是为了不放过一丝狂风一般,传来了掏空天际的声音。拳头留下残影,飞向空中。
一击、二击、三击。几乎无喘息空间的冲击,斜刃将其驱散。拳头身影还是看不见。只有声音和残影在那里。
何等可怕的光景。就像被近距离射出的弓箭不断射过来一样。而且无法防备对方,简直太糟糕了。
要说和弓箭不同的地方,只有一个。
弓箭射中非要害的地方,人应该也能活下来。那个一旦击中这张脸,肉会当场弹开,骨头会碎裂而死吧。
真的很麻烦。但即便如此,也失去了退出的选项。只有一件事是该做的。
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把残影的路线收进视野,一边挑开它,一边计算着时间。
还不是。还要等。之后三——两——然后,一。那家伙的拳头,稍稍剜掉了我的上臂。血,在跳跃。
——这就是契机。
斜身,脚尖向前伸半步。瞄準拳头可能收回去的那一瞬间,在空中画出一条白线。
大剑的下巴瞄準了魔性的脖子,怒吼着耀武扬威。撕裂天空的声音打在耳边。
敌人会怎么走?肉身是不会轻易接下来的吧。哪怕是迎击,也已经不可避免地要进行互搏觉悟,致命的一击了。
既然如此,就只能避开了,向前、左右、后中的任一个方向。
他为了躲避刀刃而向前沖的话,就用拖后的脚踢向他的心窝。如果他向左右逃跑,就那样用第二击砍掉他的头。
一种奇妙的真实感,已经在我的眼睛里展现出来。而且,他一定也看到了。
所以他一定会向后跳。相信如此。伸出半步的脚又向前踏出一步。
朝着向后跳的魔性脖子伸出刀刃。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了。他那双魔性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得非常清楚。
——瞬间,铁块咬破肉和皮,鲜血迸裂。
白色的剑尖染上红色,画出半圆,断开半空。手心里渐渐响起令人不快的触感。
然后,一边压住四肢体内吠叫的疼痛,一边说。
「割到脖子了。就这么死了,还想看看你可爱的样子的——」
「——不要不要。这下你不能通过了,真麻烦。魔兽该疼也是会疼的吶」
从脖子流出大量的血液,魔性用浑浊的声音说。走廊上溅满了鲜血。
追击——不行。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準备。不,或许脖子上被一刀割开也是另有所为。
挥动白剑,将缠绕的血液弹开。如果脖子不行,接下来就是心脏或头颅了吧。只要不剜出魔核,魔兽就不会死。
既然如此,就只能杀到死。
像是要把紧紧抱住全身的疲劳感撕碎似的,说道。想要调整一下呼吸的时间。
「简直就像是在说,薇斯塔利努那边没有任何问题啊」
双角魔性将喷出来的血液洒在自己的脸颊上,说道。脖子上淌着血,还在欢快地说话的样子,简直就是异形。
嘴唇动了一下。
「是啊,这样说来。如果是那个大小姐的话,就没有问题。我的主人意外地个性很强。作为一个人,我很喜欢他」
魔性一边把血洒在游廊上,一边说着,彷彿是故意这么做的。象徵性的双角渗出绿光般的东西。
「所以——无论是那位小姐,还是你,都会死在这里,一事无成地死去」
魔性从双角放出魔光,双眼大大地张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