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溃看守们后到达的,就是那个房间。那间刻着「监狱长室」字样的房间。还有人的气息。
已经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踏入房间的瞬间,薇斯塔利努的后背一阵僵硬。空气突然变重的感觉传到了肺里。感觉像是把凝固的恶寒吞了下去。
并不是单纯的气温低,而是更多的寒气将身体冻住。
毫无疑问,从这里开始气氛就不一样了。薇斯塔利努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误入了异界。
在这个异质的世界里。一个男人在那。监狱长帕洛马·巴沙尔。他独自坐在房间的椅子上,盯着薇斯塔利努。
简直就像知道她会来这里一样。
是魔术师,还是妖术师?
薇斯塔利努抑制着内心的激动,静静地喃喃道。虽然是人类,但能製造出这种异样的存在,只有和魔性紧紧握手的魔术师和魔法师,或者把身体全部交给魔性的妖术师。
小心翼翼地,薇斯塔利努扫视一眼室内,从墙壁的花纹到地板上布料的粗糙程度。但是,怎么看都没有发现隐藏的地方,也没有隐藏什么的迹象。毫无疑问,帕洛马独自一人在那里。
和室内的空气交织在一起,显得异常。在来这里之前,看守们都在外面呆着。相对于这个首领,他却一个人在等着。
不可能,这是个陷阱。
该进还是不该进?在薇斯塔利努的心中,这样的问题不断涌现。仅凭这一点,薇斯塔利努就意识到自己的内心是无法冷静下来的。如果只是单纯地捕捉眼前发生的事情,就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进入。
「进来吧,不用客气,你是像枭一样来抓我的吧」
声音很沉重。那声音散发出贵族特有的高贵,但同时也让人感受到岁月的积累。帕洛马蓄着八字鬍,坐在办公椅上,表情严肃。
薇斯塔利努敏感地挺起背,陷入了一瞬间的沉默。
不想让他多说话,也不应该跟他面对面。这种不信任深深烙印在薇斯塔利努的心里。果然,不应该轻易进入房间的直觉是正确的。所以。
——如果是陷阱,就在它发挥作用之前结束一切。薇斯塔利努侧身,朝着帕洛马挥出投斧。
顺势,全身用力往房间里跳。还有一段距离,投斧恐怕无法阻止一切动作。
不过,可以将其引导到期望的地方。吸引住精神和视线。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就不需要其他了。
迎战魔术师时最不能做的事,就是配合对方的步调让事情发展。他们拥有魔术这个唯一的武具。任其自由发挥,佣兵毫无胜算。
所以应该做的事,就是不让他们做任何事。
洗鍊的咏唱,向神祈祷的祝福,诅咒杀死敌人的目光。不让其发挥出效果,就要令对方失去意识,薇斯塔利努知道那才是最好的应对手段。
所以,跑得连呼吸都忘记了。沖开黏稠不堪的空气,睁大眼睛。一瞬间。一瞬间结束一切。
战斧发出雄壮的怒吼,朝着帕洛马的一只手臂落下。那里没有任何犹豫和忧虑。空中断裂,惨叫着裂开了。
不需要把人杀掉了。那样救不了他。我得到了他的信任,那么就有义务去回报。
薇斯塔利努的眼角微微上扬。颅内充满了一种清爽感。
当然是那样。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坚持到底。那就是信用的代价。总之,这只是等价交换的契约。绝对没有其他可疑的东西爬出来。
怀着赫赫的意志,从薇斯塔利努双臂甩出的铁块,展现了在帕洛马的眼前。在此面前,帕洛马依然保持着严肃的表情。
不,都这个时候了,他连眨眼的动作都没有眨一下,看着薇斯塔利努说道。
「——谨慎的性格。我没有狂妄到认为能躲过你的一击,恐怕连杂役也能杀了我」
奇怪。薇斯塔利努的一举一动,确实是一瞬间的事情。不会给敌人说话的时间。
已经多次看到被切断身体了,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未见过敌人如此从容。
有什么冷冰冰的东西舔着薇斯塔利努的背脊。
同时,黏糊糊的空气变成寒气,缠绵在身体和四肢上。这时,薇斯塔利努才意识到自己无法甩下斧头。
斧头悬在半空中,像被固定住了一样停在那里。薇斯塔利努的全部重量被挂起,纹丝不动。仔细一看,方才扔出去的那把斧头也在半空中悬固着。
——魔术结界。这道辞彙掠过薇斯塔利努的脑海。
那不是一瞬间就显现出来的东西,而是通过仪式固化之物。薇斯塔利努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糟透了。不管是什么陷阱,只要是攻击这边还好。如此一来,至少会产生破绽。
可魔术结界这种东西就不同了。薇斯塔利努虽然不了解全部缘由,但这是境界魔术的一种。
将自己与敌人隔绝,免疫一切。没有暴力因素,在保护自己这件事上却是无可比拟的。
帕洛马慎重地选择语言,动了动嘴。
「我在魔术方面很无能……只会这一件事」
帕洛马的声音还是那么沉重。八字鬍动了起来,那僵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薇斯塔利努。
那视线里包含着某种颜色。既不是放心,也不是从容。不知为何,脸上隐藏着不知所在的不安。
「可是,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破的。放弃吧,你们失败了。你抓不住我,你的伙伴也战胜不了我的守护者」
听到这句话,薇斯塔利努反射性地拔出了被按住的战斧。很快就抽回身边,甚至还有些扫兴。触感也没有奇怪的地方。
异质化的是这个房间本身,而与世界隔绝的,似乎只有帕洛马的周围。
这样的话,还不算失败。一切都还未定论,一次都没有。话虽如此,要自己接受「失败」这两个字,其实是对信任自己的他的背叛。
不可能。背叛,是自己最讨厌的措辞。薇斯塔利努用牙齿咬着冻僵的指尖,硬是把它折弯。然后,将冰冷的空气吞了下去。转动思考。
帕洛马所使用的东西和通常的魔术相比确实是异质的,但即使如此也肯定是魔术。
那么,其本质就不得不依赖于术士的精神性和灵魂。
与能在一瞬间将敌人吞噬的炮击魔术不同,这是必须持续术式的境界魔术。即使进行仪式并使之固化,但这样做毫无疑问会导致疲劳的累积。
这样一来,就完全有取胜的机会。
薇斯塔利努小心翼翼地平息狂暴的喘息,举起战斧。胸中的焦躁变成了焦灼,令全身的神经绷紧。
就这样,将意识全部倾注到眼前的魔术结界。
——所以,薇斯塔利努没有注意到。仅仅认定,围绕在他周围的魔术气息只不过是境界魔术的产物。
薇斯塔利努挥舞斧头的瞬间,帕洛马再次说话了。
「你啊,最好懂得怀疑别人。像我这样,就得怀疑」
帕洛马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一种冻结之物贯穿了薇斯塔利努的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