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得很严重吧。还是老实躺着休息比较好。人出乎意料,要死很简单。跟撒个谎一样就死了」
把口嚼烟夹在嘴巴上,发出声音。这句话是对走在背后的薇斯塔利努说的。
毕竟不用看那个样子,从她粗重的呼吸声中就能知个一二。怎么想都不是正常的。不,应该说满身疮痍。
很明显,那具身体本来就不应该走路。无论怎么想都应该休息。
听了我的话,薇斯塔利努停顿了一下,用尖锐的声音说道。
「有做过最低限度的治疗了。首先,既然指挥官大人可以行动,我就这么休息,士兵们会吃不消的」
我不记得自己当过她的指挥官。薇斯塔利努是出于怎样的改变,才会这样称呼我的呢?可能是头被狠狠地撞了。
嘛,确实,顺利将佣兵引入监狱内,虽然是暂时的,但确实掌握了整所监狱,作为指挥官应该没错。只是不习惯这样的称呼。
而且。倘若称呼别人为指挥官的话,我希望你能毫无疑问地听从我的话。因为如果总是被人顶撞,就不能说是指挥官的职务了。
轻轻附和着薇斯塔利努的话,叹了口气,踏着通往地下的昏暗楼梯。讯问室周围被血和唾液的气味弄得湿漉漉的,但这里有灰尘和泥土的味道。
令人怀念。对我来说是一种亲切感。被人遗忘的地方,被人背弃的地方通通有这样的气味。跟都市的后巷,好相似啊。
恐怕几乎没有修整过吧。随意堆积起来的灰尘痕迹告诉了我这一点。
嘛,理所当然的事。过去之时,应该比现在还要过几年才会来到这里。就连那时,也没有一个人进来过。总之,这里真的是一个被人遗忘的地方。
所以,那个也还留在这里吧。
——从某人那里通过某人之手,运转世界的东西。曾经被称为神秘和奇蹟之物。
走下阴暗而坚硬的石砌台阶,就在那里。彷彿堂堂坐在宝座上一般。
眼睛眯细了。
以前,我确实在远处看到过那个。赫尔特曾经说过。得到了启示。引导者说,将这个拿在手上。
那个,是一枚小小的戒指。
颜色很暗,完全感觉不到光泽。说实话,即使正对着,我也完全不知道那有多大价值。早已是阴沟污泥的我,也不会想把这东西拿到手。还不如把其他东西塞进胸口。
然而,这不同。不是那种无聊的东西。
这是曾经让魔术天才芙拉朵都为之皱眉的魔具。那么,必须为此採取应採取的手段。
「薇斯塔利努,能把我的剑还给我吗?总感觉腰间很不自在啊」
听到我这么说,薇斯塔利努一边点头,一边有些困惑地动了动嘴唇。然后战战兢兢地摸了摸宝剑。
「嗯,当然。所託付的信任是会还给你的。不过……请注意,好像莫名发烫,可能是积聚了魔力」
哎呀,发烫吗?要是被死雪的寒气冻得发僵,我是很清楚。发烫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轻轻歪着头,手指伸向闪耀着煌煌紫光的宝剑。莫非发生了什么奇怪的魔力反应?这样一来,我的手就无法消受了。
指尖慢慢地触碰。像是确认触感似的轻轻抚摸着表面。
没什么呀。和往常一样。甚至比平时更容易吸附到手指上。就那样滑到腰边,让腰间感觉到已经习惯了的重量。
可能是在一起很长时间的关係吧,感觉自己终于平静下来了。什么叫发烫呢?
腰部準备好了宝剑,重新站到了戒指前,空气从肺底流出,然后伸手去拿戒指。
慢慢地,手指像在捏糖花一样缓缓爬去。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皮肤好像被麻痹了。有什么尖锐的东西贯穿脊梁骨的感觉。这可以说是魔力的流动吗?还是完全不同的东西呢?
啊,果然不行。这是危险的。有如此直觉。
一瞬间,转动脚踝,扭动腰间,拔出紫电。心中不再迷惘,宝剑彷彿代言了我的心一般,描绘出美丽的线条,在空中一断。
目标只有一个,静静待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小戒指。
——嗪,嗯。
面对着宝剑的剑尖,戒指发出相当轻微的声音就被切断了。原以为会再麻烦一点,没想到轻鬆多了。是宝剑的功劳吗?
刚才那种危险的气息已经从戒指上消失。包在薄布里,收进胸前。儘管不想随身携带,但觉得放在这里也很麻烦。
一旁的薇斯塔利努用眼神看着我,问我在干什么。那倒也是,一无所知,做这事的我就像个疯子。紧抿着嘴唇,寻找语言。
「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从头说起实在太长了。所以呢,不好意思,就当个屁放了吧。就来这里的目的而言,也是多种多样的」
进入埋葬监狱贝拉,是多种因素和目的叠加的结果。
目的之一,是去救养母,为数不多的亲人奈因丝。唉,我这种人去救谁,这说法也太狂妄了些。充其量只有努力伸出手去。
另一件事,就像之前对薇斯塔利努说的那样,让象徵迫害纹章教的监狱沦陷,使其失去意义。
而且佔领这座监狱,也就意味着能在加莱斯特王国内建立起桥头保。换做圣女玛蒂娅,可能很快就会毁掉。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目的。
其中之一就是那枚戒指吗,薇斯塔利努接茬说道。明察,用力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谁製造的,但这是一种性质恶劣的魔具。
不是为了诱导人的意识,而是为了将人的意志掌控在手中。有魔力就可以直接干涉人类灵魂的东西。好像是这样。
至少,记得芙拉朵这么说过,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好好处理的东西。在魔术领域,她的话不会有错。我相信这一点。
正因为如此,才不能轻易把这件东西交给大圣教的某个人。否则可以确信,事情会朝着麻烦的方向发展。
所以,必须先把它捏碎。哪怕稍微有点乱来。同时也在思考。若是那种东西,恐怕也不是我能轻易处理的吧。
所以,已经决定了。与宝剑不同,在这里破坏掉。决定要两断。唉,要是做不到,还想把它扔进附近的河里。
这样的事,过去的部分模糊地传达给薇斯塔利努。她很聪明,只要把重点说出来,就能理解整体情况。
薇斯塔利努微微倾斜着肩上的战斧,张开了嘴。
「那么,指挥官阁下,最后的目的是?」
点头回应。
耳边传来远处有什么靠近的声音。
「——想让敌人的视线集中在这里。人类这种生物,只要盯着某种事物,就会看不见其他地方。为此,纹章教军也出动了。想让他们盯着这里,而不是西北方」
传来的声音是急促的脚步声。从上面传来奔跑的声音和寻找什么的声音。简直就像暴风要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