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紫电的一闪,编织成铁一般的肌肉撕裂,厚重的颈椎发出碎裂散落的声音。
身体从未听到过的惨叫。威尔格受到从未受到过的砍伤,呜咽着在大街上翻滚。本来是不应该动的,但也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一瞬间之后,刚才还在自己头顶的地方,伴随闪电闪过了紫电。威尔格一边从脖子上吐出彪悍的鲜血,一边看着他。
绿衣兇相的剑士。毫无疑问,向主上德里格曼放冷刀的人。那个武技让人感觉如魔性一般的人类。
直觉吶喊。就是他。一定要在这里杀掉他。
威尔格意识到了自己的死期。这种重伤也不会长久,更别说从这个人身上逃脱了。
是凄凄惨惨地刺进自己的后背,还是赌上性命弄死他。威尔格理所当然地选择了后者,于是跳起。马蹄发出巨大的声响。
用与人类相比不得不说是巨大的身躯,从空中压死敌人。这是威尔格最拿手的武技。实际上,看到威尔格那巨大身躯,很少有人能想到它会跳跃。
众多冒险者和佣兵在此前畏缩,被压死。威尔格挥舞着腰间摇晃的石斧,吠叫起来。
那一挥,毫无疑问是不齿人类的兇恶。换做是人类的小部队,光凭这一点就足以击溃他们。面对这一切,又有多少人不準备赴死呢。
但是剑士理所当然地说。
「没问题吧,艾尔蒂斯」
话语空飞舞。血土戏黄泉,美丽的碧蓝显得是那么的不相称。威尔格听到了,心脏发出的嘶鸣之音。
「当然了,我的骑士。就算全部交给我也没关係」
那碧波蕩漾的瞬间。威尔格巨大的身躯倒塌了。扭曲本来的物理法则,就像坠落在大地上一样被吸附在了土地上。
巨大的身躯倒伏在地,石板碎裂,威尔格快要碎掉的脑袋狂吐鲜血。
起初,威尔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被做了什么。
精灵术可以说是祝福也可以说是诅咒。有时与自然相同,可以製造幻影,也可以传播声音的神秘。
但就其本质所言,却是毁灭性的束缚。自然地束缚自己,使之同一性化的手法也是其中之一。
而作为祝福,众神所给予的祝福,是为了让人民交出自由。其背后则是诅咒。
威尔格深切地感受到。现在将自己束缚在这片大地上的是精灵术本身。和自己主人德里格曼所操纵的相同。之前在兵营里,不是也有人用同样的方法来束缚自己吗?
大意了。若有使用精灵术的人,刚才应该被魔术箭刺穿的人类全都消失也就不难理解了。那是幻影兵团。
但是,为什么?威尔格被捆绑在地上,娴熟地用牙齿压低厌恶的声音。就在一旁,有股魔之气息。
「——为什么,哒?精灵,还是妖精?不管怎样,我们不是同胞么。既然已经盼到了魔的时代,为什么还要跟着人类?」
这既是质问,也是困惑。不是魔之远亲吗,却抖落自己一方。在威尔格看来,这无疑是一种背叛,而且这种行为只会让人产生疑问。
过去暂且不说,现在已经有大魔,魔人这样强大的统制者了,为什么魔性之间还要互相争斗。这句话也许充满了那种悲哀。
精灵女王对连指尖都动不了的威尔格说。
「与那边联手等来的会是什么?是跪拜伟大魔人的未来吗……讨厌死了,品味这种东西,一不留神就会掉价」
空气像打在身上一样痉挛,声音里充满了愤怒。这句话简直把轻蔑本身凝固了。
与声音同步一般,注入威尔格的诅咒化作洪流,席捲全身。彷彿要挣脱生命的桎梏。
「别小看我,贱奴。我是不会屈膝的,直到死的那一刻,我都是芬·艾尔蒂斯」
说着,艾尔蒂斯握紧了拳头。彷彿遵从女王的命令一般,诅咒终于平息了,威尔格巨大的心脏也破裂了。
那巨大的身躯瞬间痉挛了一下,很快就不动了。无论谁来看,都只是一头死掉的野兽。
过去睥睨一个地方,践踏勇者的魔兽,不费吹灰之力就咽了气。那个名字已不为人所知了。
「……问一下名字就好了,这家伙看着眼熟」
艾尔蒂斯拉着路基斯的手,压过他喃喃自语的话说道。在这个血气横飞的死地,她的语气简直像在闹彆扭一样。
「比起记住魔兽的名字,你是不是还有更应该记住的事情呢」
比如对待我的正确方式。艾尔蒂斯理所当然地这么说,路基斯耸耸肩回应。现在是纹章教兵和精灵兵团在左右建筑物中制服埋伏的敌方魔兵之前的,稍微宽鬆的时间。
再怎么重视速度,也不能放任已发现的魔性。一旦遭到后方的袭击,搞不好会全军覆没。
所以虽然不能说全部,但至少在这个场合必须压制。
路基斯心中充满了焦躁,眯起眼睛。还挺远啊,凝视着映在视野前方的王宫。那里已经开始冒出微弱的火苗。
◇◆◇◆
宫殿。除非是高层贵族,否则不允许随便踏入的这个地方,今天却遭到粗野的士兵和魔性的践踏。
黑色的刚剑舞动,切断了奢华的烛台。瞬间,魔性的血和烛台一起兴奋地喷出去,床布也废了。
若想在市场上购买,就不得不掏出金币了吧,床布也是,这恐怕是有价无市啊,理查德自嘲地摇了摇头。地板上已经涂满了肉片和血,还有来路不明的魔性体液。
「一半绕过去,一半跟我来」
理查德边做出对半分的手势,边用力握紧黑剑,哼了一声。一种不祥的预感啃着他的颅内。
这宫殿可以说是敌人的本城。或者说是中心据点的地方。
然而,作为防守的魔性数量相当少。剩下的几个可以说连配合都没有。当然,这也可以说是佯攻策略奏效的结果。即便如此,也太顺利了。
理查德的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在敲响警钟。在战场上,事情过于顺利未必是好事。相反,从经验来看,更多会认为这是坏事的预兆。
现在,自己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中跌下坡道了?甚至有这样的预感。
但是,事到如今的理查德并没有退缩的选择。撤退或许是明智的,但所谓明智,无论何时都与愚钝是表里如一的。
只能继续前进。因为现在有可能是绝好的机会。
令人惊讶的是,王宫内的道路并没有改变。和理查德知道的过去一样。通往宝座的道路也没有任何变化。大概是流传着为了不破坏先王伟业之类的说法吧。
在前往宝座的过程中,没有遇到一个魔性。理查德头顶上响起的警戒声越来越大。
如果魔人捨弃王宫与外面的军队会合还好。那样的话,终归是那种程度的存在。只要能採取常识性的行动,深入内部,就有很多手段可用。
不过,那家伙要是独自留在这里的话。就是最好的机会,同时也是最坏的一招。
理查德和他的部下迈着坚定的步伐,踏入王座之间。沉闷声在周围迴响,同时传来了声音。
声音又重又低,甚至还带着热度。理查德不由地哼了一声。
「——这是宿命吧。我接受这是实现宿命的神之音」
于是。糟透了的死亡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