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电闪过,飞散出黑压压的赤红。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时间已经停止了。
从喉咙里挤出无尽的吼叫,挥动双臂。痛觉已经不在那里了,唯手掌有一种感觉。
魔人统制者德里格曼。斩获了它的心脏,魔核——致命之物。那份确信就在手边。
鲜血染红了王座。崩开的心脏欢快地喷吐鲜血,匍匐在地。
睁大眼睛。眼前呈现出与刚才不同的景象。
德里格曼的身体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再生了。他只有在脚触地的情况下才有这种不死性。心脏所在的地方像被涂黑了一样空蕩蕩的。
眼皮发麻。还没有感觉到,不知不觉地张开了嘴。急促的呼吸声从牙缝里漏了出来。
结束了。就在这里杀了他。曾经被赫尔特·斯坦利杀死的强韧魔人一员,如今在这里被击溃。
啊,终于。交织着安心与怀疑的感情,内心喃喃自语的瞬间。
「——明白了。体会到了」
触及耳朵的声音中,一阵刺骨的寒气贯穿了我的脊背。支撑着全身的肌肉不堪忍受地发出战慄。如果这个世界上有所谓的直觉存在的话,我就感觉到了。
我会死在这里。这种明确而不可避免的绝对想像。
真是奇妙的事。视线的前方,德里格曼的脸在滴血,眼睛扭曲。看来已经到了无法逃脱死亡的地步了。
儘管如此,他的表情却散发出可怕的魔力。这是人类无法企及的热量。德里格曼动了动眼睛和嘴唇,说。
「曾经渺小无足轻重的你们,现在已经是我们实实在在的敌人了……我承认,你们不是家畜。今时今日成为了敌人」
「……是吗?就这么放鬆警惕也没关係」
也许是成为敌人后得到的奖励吧,他的嘴唇代替一动不动的身体活动着,每次都会有股寒意舔着脸庞。
异样的压迫感,而且心跳剧烈跳个不停。想要挪动脚步,却纹丝不动。没有倒下本身就是一个奇蹟。
德里格曼用双臂击碎穿在身上的巨木,用脚踩在大地上。但那颗心脏位置依然空空如也。在空中失去的东西,不会再回到大地上。所以,这家伙一定会死在这里。
但奇怪的是,德里格曼很安静。既不激动,也不动摇。呈现出没有波澜的静寂,然后张开双手。
「——路基斯,光荣的敌人啊。向你致以敬意,让我看到了你的精髓。控制距离意味着什么?我曾经驰骋世界的视线,我的权能」
魔人的双眼,贯穿了浑身是血的我。喉咙里充满了战慄。我已经打开了一些不该打开的东西。心中有这样奇怪的确信。
啊,果然。我今天就会死在这里。
◇◆◇◆
德里格曼明白自己的死期就在眼前。如今,依附的身体失去了核心,自己将再度长眠。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也许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
正因为如此,才有了应该做的事情。自己必须完成的使命。
一瞬间,德里格曼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
已经动弹不得了,但那双兇恶的眼睛依然坚定地盯着我。这就是他的精髓吧,德里格曼紧抿着嘴唇。
乍一看很粗暴,发疯的样子就像猛兽。只是这样是不可能夺取魔人的心脏的。
他在此处克服了自己的死亡。磨鍊精神,竭尽全力对抗肉体,超越本来无法超越的东西,他现在就站在那里。这一点在两次的邂逅中,德里格曼很清楚。
无论对魔还是对人,这都是珍贵的东西。德里格曼心想,他果然不是阿尔蒂娅的眷属。是的话,就不会这样。
于是,德里格曼下定决心,必须在这里杀了他。如果不是家畜,而是作为威胁的敌人。不管牺牲什么都要杀了他。
让魔遍布全身,允许其启动。本来是为精灵神泽布利利斯而造的,魔法机构。
这是为了在王都一带展开幻想,创造虚拟神域的奇蹟。为了找回曾经存在的正确世界一部分而建立仪式的那个机构,德里格曼将其全部吸收到自己身上。
必须这么做。除去这些威胁和人类,比什么都重要。是的,德里格曼确信了。
持续供给的魔力得以延长德里格曼的生命,并使他重新找回了自己的精髓。原典和「统制者」绰号所显示的权能。
「以魔名许可。将所有人类从大地上驱逐出去,因为他们是我们万魔的敌人」
——原典『万象统制』
本来,德里格曼并没有距离的概念。充其量只是勉强挤出时间的东西,不可能是其精髓。
以前他是魔性统制者的时候,他手里有着一切的视野。视野遍布世界,没有什么是抓不住的。
这是他在失去人民,失去祖国时发誓不再失去的原典。这种看似胆小的权能,就是他的精髓。
挥动双臂。指尖蕴含着曾经掌握所有视野的权能。
其目的是让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类全部死去。震动大地,使之崩溃,唤醒瘴气蔓延的世界。魔力比过去的世界更加浓厚,于是这里将会变成人类无法居住的魔界。
德里格曼的原典使其成为可能。对他来说,所有的视野都是自己的领域。即使还不完全,把王都周边这一带作为自己的领域使之崩溃也是很容易的事。
它可以自主地扩大自己的领域,吃掉世界。然后迟早会倾覆整个世界。
其动力源,即成为熔炉的是德里格曼自己的原典。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这是必要的,并做好了心理準备。
人类已经成为不可小觑的敌人。既然如此,将不择手段。因为自己心爱的家畜们已经不存在了。
——为了精灵神泽布利利斯,也为了所有的魔性。在这里向人类世界打入楔子。
在德里格曼心中做出决定的剎那,轰鸣声响起。震耳欲聋的声音,彷彿天穹坍塌,天空俯冲而下。
庄严华丽的王座大厅。装饰精美的天花板发出破裂声,裂缝崩裂坍塌了。
接着,又下起了光雨。这是场足以把那里的一切都扑灭,甚至吞尽一切的神圣炽热暴雨。
其源头是一名将发梢染成红色,同时白眼发亮的女性。她一边带着黑眼珠,一边说道。
「几百年了还是老样子。嗯,你是,我也是。所以不想多说什么。反正互相弄不懂,也不理解彼此。我能想像你小子为什么会去那里,但是我不能接受。所以呢,德里格曼。我们不要再说话了」
——就在这里消灭掉。我,很慈悲吧。
于是宝石巴·阿加托斯降下了甘霖。为了不留下任何东西,精细地用心着。
魔与光纠缠在一起的样子,简直就像是神话的再现。